《射鸟英雄传》第11章


盈儿拢了拢乱发,眼睛发亮,开始手舞足蹈地谈起方才的惊险,越说越精采,还不忘加油添醋一番,众人听得目瞪口杲。
蔡掌柜一听到大少爷还躺在巷里,吓得快唤阿东去抬,有人则抢出去看那一朵云。
有的姑娘唱完曲子,也跑出来听。还有的客人听到云中飞,乾脆不听曲、也不吃菜了,跑到前厅听盈儿讲故事,然後再到外头一睹「一朵云」。
当盈儿讲第三遍「盈儿历险记」时,江离亭也来了,他看到她平安无事,脸上浮起微笑,吩咐蔡掌柜为她备轿,叮嘱务必安全送她返家,随即离去。
而盈儿仍滔滔不绝地讲述云中飞的事迹。今晚的梨香院,不只琴弦琤瑽,歌声清越,还有一个说书人,欲罢不能地说着呢!
第5章
江百万坐在金元宝宝座上,怒声道:「你们这群饭桶,查不出云中飞的底细吗?」
老三江万财武功最好,江湖朋友最多,他愁眉苦脸地道:「云中飞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江湖中没有人认识他,就连官府衙门也抓不到他。」
江百万气得捶下椅子扶手,随即低头查看有无损坏,「他昨天到驿馆下泻药,害一队军爷们拉肚子,结果军爷大人说什么也不肯付房钱。万富,就是你的驿馆吗?又做赔钱生意了?」
老五江万富哭丧着脸,「就是我的桃夭驿馆,军爷押了三个充军的犯人,听说是被东厂陷害的大官,结果军爷只顾着拉肚子,犯人没看好,逃之夭夭了。」
「又怎知是云中飞所为?」
「驿馆有五间茅厕,每间墙上都画有一朵云,据来查案的大人说,的确是云中飞的真迹。」
江百万摇头叹气,「虽然云中飞不是针对我们,可是白白损失一夜的住宿费,唉!」
「请爹息怒。」江离亭站出道:「不要为住宿费这等小钱伤身。」
「是啊!还有比云中飞更伤脑筋的事情。老六,你偷采银矿怎么会被发现?还用老大的船运货?我去求助朱皎澜大人,他说他也爱莫能助。」
江万贵战栗害怕,一跤跪了下去,几乎要哭出来,「当初,管银矿的寇公公收了钱,要我随便挖,怎知他今年狮子大开口,要求加三万两过路费,再加两成分红。孩儿不依,他就告到上头。」
江百万道:「怎不把他杀了?」
「失手了。」
「笨蛋!」江百万怒道:「结果让他告到朝廷,可知对巨浪帮的声誉影响多大?以後我们也别做生意了,大家坐吃山空,全都饿死吧!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你们一个个办事不力,心不狠,手不辣,又怎成得了大事?」
江万贵哭道:「爹呀!不能让差爷把我抓去,听说是处死啊!」
「儿子是我的,我会自己捏死,不会让别人处死。你们说说,有什么好方法吗?」
众人低下头,没有人说话。
江百万道:「就知道你们没有我精明能干。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能让巨浪帮摆脱关系就好了。」
江万金喜道:「我知道了!就是找一个替死鬼。」
「没错。」江百万分析着,「朱大人说,巨浪帮一定要有个人出来顶罪,承认他是幕後主使者,就是他利用巨浪帮来牟取私利,一切与巨浪帮无关。如此一来,朱大人也好跟上头交代。」
江万贵爬了起来,「那要找谁呢?」
「这次不能找小喽罗,官府不会相信。要找一个在帮中有相当地位、又肯为本帮牺牲的人物。」江百万一双鹰隼似的眼睛搜寻着,部属们各个垂下头,深怕被他点名。
「咦?陆先生,你不是准备退隐吗?」江百万终於找到对象了,其他人偷偷松了一口大气。
陆胜原吓得结巴,「是……是,属下在巨浪帮……二十五年……江山代有才人出,是准备退隐了。」
「这些年来,你领的薪俸不多,还要养活一家七口,真是辛苦。为感念你为巨浪帮奉献二十五年,我打算送你五百两安家,如何?」
「多谢帮主!属下不敢要。」陆胜源吓得直发抖。
「你嫌五百两太少吗?好吧!再加五十两。」
五百五十两换一条人命,还是不值得,陆胜原道:「帮主,属下尚有妻儿,请帮主体谅属下多年苦劳,就让属下全身而退,五百五十两,属下是绝对不敢要的。」
江百万不悦地道:「向来巨浪帮有人退隐,都是拿着包袱就走路,今日送你安家费,你还跟我推三阻四啊?算了!最多给你六百两,然後在巨浪帮英雄榜留下你的英名。」
「属下不敢要此殊荣!」陆胜原汗流浃背,一心想要摆脱苦差事。
「陆胜原!」江百万半闭着眼,歪起一边嘴角,露出邪笑,「本帮待你不薄,如今请你为巨浪帮效命,你竟不知感恩图报?」
陆胜原吓得跪下,「帮主饶命,属下愿为巨浪帮尽心尽力,可是这是杀头死罪,求帮主放小的一命吧!」他一再拜揖。
江离亭心里着急,挺身而出,「爹,陆先生是孩儿的亲家,也是你的亲家,看在这一层关系,顶罪之事,还请父亲大人从长计议。」
「你有亲家,我还有五、六十个亲家呢!我管不了那么多。」江百万换个姿势,佣懒地卧在金元宝宝座上,「老六!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六百两从你的盈余里扣除。其他人愿意帮陆先生一家的,自由乐捐。」
江离亭又急道:「请爹爹三思,这可是人命关天……」
「离亭,你今天别跟老爹掉书袋。凡我巨浪帮人都要有一个认知,那就是随时为本帮牺牲奉献。」江百万看了一眼陆胜原,吩咐左右两个大汉,「孔五、尤历,你们扶陆先生起来,待会儿我亲自送到朱皎澜大人那儿。」
陆胜原全身虚软,连饶命也喊不出来。他这一生为巨浪帮卖命,竟落得女儿为妾、老命陪葬的下场,他招谁惹谁呀?六百两就卖掉他的清誉和性命,以後叫盈儿她娘怎么活下去啊!?欢、喜儿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多可怜啊!
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帮主啊!你好狠!我跟你拚了……」
孔五、尤历一人抓住他一手,紧紧地箝住他,往後面拉去。
江离亭十分不忍,却是无能为力,父亲的决定是皇命、是天令,只能听从,不能反抗。在父亲心中,所有部属都是工具,拿陆胜原换六哥,根本就是无本生意。
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巨浪帮,他还能再待下去吗?
***
陆家的餐桌上愁云惨雾,盈儿陪着母亲哭了三天,欢、喜儿也不知所措地跟着哭;吉、庆儿则天天跑衙门打听消息,今天传来一个恶耗,朝廷为求尽速断案,决定三日後处斩。
盈儿跳起,悲愤莫名,「什么尽速断案?还不是朱皎澜和江百万作贼心虚,赶紧杀人灭口!」
陆夫人抓着盈儿,「是我们命苦啊!」
这几天,他们求见江百万,可他却是避不见面;找七姨娘,她也爱莫能助,而他帮中其他长老更是争相走避,陆胜原做了大家的替死鬼,谁还敢出面讲话?
更可恶的是江离亭,从头到尾不见人影,也没有上门安慰。
盈儿用力一拍桌子,「全是江离亭害的,他说要安排我们离开,却拖拖拉拉的,把爹也拖下水了。」
「盈儿,不能怪他,大少爷还在盯你,七少爷也是保护你啊!」
「我不要他保护,我要他还我一个爹!」盈儿说完,立即奔出门,往梨香院而去。
梨香院灯笼高挂,亮如白画。院里百花飘香,醇酒笙歌相对,偶尔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和男人划酒拳的呼喝,亦有谈古论今,热闹非凡。
盈儿听着这一切,只觉刺耳难受,父亲含冤入狱,如今在牢房受苦,巨浪帮的人却不曾闻问,只知道饮酒作乐。
蔡掌柜见到盈儿,连忙上前问候,「七奶奶,来梨香院有事吗?」
「江离亭在不在?」盈儿面无表情的问。
蔡掌柜吓了一跳,「在……在,可是他和二少爷、三少爷在会客。」
「叫他出来。」
「七少爷走不开,那几个是差爷,不能惹的。」
盈儿还没听完,就往里头跑去,看过每一个房间、每一个亭子、每一栋楼阁;蔡掌柜跟在後头劝阻,也有几位姑娘跑出来拉她。
盈儿急忿交加,就是想找江离亭吵架,她一撞开蓬莱轩的雕花大门,就听到江离亭哈哈笑道:「有趣!原来递解钦犯过程如此惊险,马爷,来,我敬你一杯!」
马爷才举杯,盈儿已怒气冲冲站到桌前,红棉停止唱曲,屋里十来个人都在看盈儿。
「江离亭,我要你还我爹来!」石破天惊一吼,双手就要掀桌子,幸好姑娘们眼明手快,及时拉住她,「盈儿姊姊,不要啊!」
江离亭忙拱手向客人赔罪,「小妾无礼,坏了爷们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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