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赤》第21章

“多了一支。”连赤说道。
“这支是二叔买的，洛染前几天差人送过来了。”
“嗯。”药剂注射完，连赤站起身走回房间，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七个月了，除了知道连衍仍然躺在床上，再无其他消息。问过二叔阿衍在哪，二叔却没有说。
是二叔不想说，还是那个人不愿意自己知道？原本是一直想着离开他身边，可……
姜肃路过连赤房间，看着敞开的房门，停下望了一眼。连赤蜷在床上，闭着眼睛，极度不安的姿态。抬手看了看表，差不多该回公司了。老爸带着老妈去乡下，家里没人，姜肃有些不放心。
“喂，您好。陈老师，我家里有急事，需要姜小梁尽快赶回家，麻烦您通知一下。”
“你是姜小梁的哥哥？”
“对的。姜肃。麻烦您了。”
“没事，我去喊他。”
“谢谢。”
出了校门，姜小梁掏出手机打给了姜肃。
“家里没人，你回来看着连赤。”说完这句，姜肃就挂断了电话。
“……”我一句话还没说呢！姜小梁背好书包往家跑去。
连赤就那样蜷在床边睡着了。姜小梁回到家时姜肃已经离开，他走进连赤房间，给连赤盖上被子。随后他趴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连赤的脸，姜小梁站起身走出房间。
家里很是安静，姜小梁窝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眼光时不时瞟向楼梯，关注着连赤的动向。
“哥，你起来了啊。”姜小梁迅速丢下游戏机，起身迎了上去，随即他看到了连赤身后的背包，“你要去哪？”
“回去看看。DR，连家……”连赤微笑着，伸手揉着姜小梁的脑袋。
“不多住几天吗？我老爸去乡下老家搜刮好吃的，明天才回来。”
“我想大家了。小梁，我走了。”连赤拍了拍姜小梁，背着包，离开了姜家。
姜小梁锁好大门追了上去，“连哥，我送送你。”
“好。”连赤回眸应了一声。
“小赤，你回来了。”连修文打开门看见来人，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随后微笑着将连赤拉进来。
“坐。”连修文拿来一个看起来比较旧的杯子，给连赤倒了一杯热水，“这是搬家之后衍衍买的，他一共买了两个这样的杯子。这个是给你的，这几年阿姨一直清洗着，等着你归来……”
“爷爷呢？”连赤拿起杯子，摩擦着杯壁，视线落在连修文身上。
“去公司了。上回跟你说过，爷爷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嗯。”
“回来住几天？”
“不住了。跟我说说阿衍吧，我离家之后发生了些什么。”连赤喝了一口热水，放下杯子。
“衍衍他……”
连赤在连家待了不久就离开了，关于阿衍，这个人知道的未必比他多。
“老四，什么时候回来？”木易打电话过来询问。
“一个小时后到。”
连赤坐在出租车上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不自觉地想到了连衍。那天，也是在车上，阿衍开着车，侧脸似乎比以往清瘦一些，嘴角没有以往的笑容，看起来倒是成熟了一些……
“已经到了。”出租车司机停好车，提醒道。
“嗯。”连赤将钱递过去，打开车门下车。
“小赤。”风上站在路口，一双眸子里只剩下了连赤的身影。
“二哥。”连赤笑了笑。
风上走过来，将连赤拥入怀中。
“走吧，大家都在等你。”
连赤在DR待了五天，听他们讲了很多关于连衍的事。他从来不知道，以往的诸多方面都是连衍在照顾他，而不是他这个哥哥在照顾弟弟。
“我要走了。”连赤收拾好东西，告别众人。
“四哥。”青止走上前，抱了抱连赤。
“常回来看我们。”陈然也走过来，抱抱连赤。
“我只是回老宅待几天，到时候会回来的。”连赤笑言。
“嗯。我送你。”风上揽过人，带着连赤往车库走去。
漫漫长途，有时候会有人陪在你身边，有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孤单前行。没有谁，会时时刻刻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连赤摸了摸脸颊，回老宅的路途十分孤寂，唯他一人，缓缓前行。哪里都是家，却又都不像家，连赤有些茫然，以往的归属感呢？
“你回来啦，我身体不行啦，能见到你回来，很开心。”林爷爷站在大门口，大声说着，“衍衍我大概没机会再见了……”
“林爷爷！”连赤打断林爷爷的话，快步走过去抱住老人。
“进屋吧，林爷爷。”连赤扶着行动不太利索的老人慢慢走进去。
回DR的日子就这样推迟了。老宅，如今只有他陪着林爷爷。
而这个眼见着他们一起长大的老人，最终也没能见连衍最后一眼。
☆、一别四年
“想他吗？”
“想，非常想。没有哥哥的日子，感觉自己像死了一样。”
“呵，没我你早死了。”
“谢谢二叔！来抱抱！哈哈～”
“你想好了吗？”
“嗯。要不是极度想念哥哥，我也撑不过那些日子。既然可以去见他了，为什么还要等待？”
“我是说，你对小赤的别有用心……”
“什么用心？”
“你现在装傻可没用。连衍，你去照照镜子，先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再说。”
“二叔你都知道还问什么～诶，二叔，我好像跟你差不多高了！我比比～”
“没看你自己的体检表？”
“没呢。知道自己完全没问题之后我就收拾好东西出门了……”
“等会送你去机场，先待着，别乱跑。”
“知道了，二叔你去忙吧。”
长高了的少年望着远方，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一别四年，你还好么，我亲爱的哥哥？
这座城市变得太多，连衍有些认不出了。四处张望了一下，只在某些地方还依稀能看见以往的样子。
“变了呢。不知道哥哥你有着怎样的变化……”独行的身影汇入人群，融入这所城市。
DR这几年一直在原地，从未换过地方。
连赤关上电脑，起身拿着杯子出门准备下楼待一会儿。
“帮我带果汁上来。”青止扒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眼巴巴望着连赤。
“多等一会儿。”
“没问题。”
“要喝果汁，自己下去拿。老四你过来，我有东西要交给你。”木易靠在门口，望着连赤，等待着他过来。
“什么？”连赤问着，脚下换了个方向，走到木易旁边。
木易将一串钥匙扔给连赤，“给你，连衍房子的钥匙。早先他买房子之后放在我这的，之前他一直没让我交给你……”
“怎么现在突然给我这个？”
“过段时间我和然然要去度假，归期不定。他或许有什么东西放在那，你有空去看看。”
“哦～好吧。”连赤收起钥匙，反身继续之前的事——拿着杯子下楼歇息。
“不立刻过去看看吗？四年了，四哥都没怎么笑过……”青止嘟囔着。
木易笑着摇摇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老四和连衍，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他们的事，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
楼下，连赤喝着热水，一手把玩着钥匙串。这四年，偶尔从二叔那里听到一些关于阿衍的消息，这个时候应该是可以站起来了。不知道还要多久阿衍会彻底好起来……
四年前，如己所愿，在那样惨烈的情况下离开了连衍身边。此后，却想要从身边所有人口中听到有关阿衍的事，林爷爷描述的小时候的阿衍，然然叙述的学校里的阿衍，二叔说起的公司里的阿衍……
去看看吧。去那里。连赤放下杯子，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离开了。
“搭车吗？去哪？”
熟练的报出一个地址，连赤有一瞬间的怔愣，他记的这么清楚吗？
“嗯。就去那。”跟出租车司机确认了地址，连赤打开车门上车。
“你住那啊？”出租车司机随口问道。
“不是。我弟弟，住在那里。”
“你俩不住一起？”
“……为什么要住一起？”
“不是一家人吗？你们都还在上学吧，小小年纪不在家好好待着……”
“没。我们都已经工作了。”连赤打断司机的话。
“你多大？我瞧着你像是刚上大学的新生。”
“其实，我三十多了。”连赤一本正经答言。
出租车司机迅速回头看了一眼，不停地感叹着上天不公平。连赤扯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房子里一切还都是那天离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