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夫人》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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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园最边角的地方建了一座竹楼,茂竹遮挡,并不显眼,想来他们也不会去那里看,我便离了众人,独自往竹楼里走了去。竹楼里被打扫得很干净,不见一丝灰尘,仿佛随时等候有人前来入住。我走进卧室,直接扑到床上去,趴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人声,似乎是师父在说话:“……越离夫人那时就在这竹楼里养伤的,要进去看吗?”
“进去看看吧。”
“好。越离夫人当时十分喜欢这竹楼,离开时还说以后自己也要建这样一座竹楼,在京城里建一座世外桃源。”
“这种事,她恐怕也是说说,她……”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像是触到什么暗礁一样,猝然停了下来,半晌无声。再后来,又有人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并不真切,我迷迷糊糊摸到被子,拉起来盖住头,继续睡了过去。
还没睡沉,又有声音响在近处:“呀,阿缨,你怎么躲在这里睡觉?”阿函伸手掀开被子,声音又放轻了些,“身上还疼吗?怎么还趴着睡?”
我装作没听到,继续呼呼大睡,阿函似乎转了头道:“大概是身上的伤没好利索,这次来了鱼山,精神一直不大好,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师父问:“哪儿来的伤?”
“听说是在北疆留下的,身上好几道口子,又长又深,我估计那苍乔皇帝就是看阿缨身上太难看,才……”
“咳咳咳……”师父咳了几声。
这时在一旁一直沉默的苍宇忽然说道:“太傅大人精通医术,要不要让太傅替她瞧瞧看?”
我一听,猛得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瞪着苍宇道:“多谢杨公子关心,我身上的伤已有医术高明的女大夫早就治好了……”说话间,太傅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按在我的脉搏上,微微凝神了一会儿,便说道:“伤确实好了,只是休息不够,还要再调养调养,现在还年轻,别留下病根。”
“太傅大人多虑了,我来鱼山就是想好好调养的。”
“那就好。”苍宇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折扇,道,“走吧,刚才那盘棋还未下完,赵先生,我们继续。”
我脸色顿时一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飞快跳下床,跑到窗边一看,天已经完全黑了,明明没感觉自己睡多久啊。我垮着一张脸,忧心忡忡道:“师父,你们已经吃过晚饭了吗?怎么不来叫我啊?”
苍宇斜着眼睛,“你挑了这么块隐秘的地方,谁找得到?还要我们一大群人等你一个人吗?”
我摸着空荡荡的肚子,怒气冲冲,“杨公子好歹是客,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个主儿了?我方才分明是跟我师父说话,杨公子辨不出来吗?”
他一手甩开扇子,猛扇了一阵风,又刷地合上,不耐道:“走吧。”师父和乔太傅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脸上神色莫测,默契十足地跟着苍宇往楼下走,他们都知道苍宇的身份,八成是以为我和苍宇正在闹别扭。只有阿函蒙在鼓里,她满脸疑惑,“你认识杨岱公子?”
我一脸嫌弃:“不认识。”
“那你怎么跟不认识的人一般见识啊。”
“没办法,这人看着就很讨厌,你不觉得吗?”
“是有点奇怪……”阿函眼珠子转了转,拉起我道,“快下来吧,别再睡了,否则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原来他们本就在楼下下棋,难怪刚才睡觉时一直觉得有声音,我打着哈欠,眼泪汪汪看着师父和苍宇对坐着,就着昏黄的烛火对弈。棋局似乎展开已久,双方有些僵持,苍宇举着一枚黑子,皱眉半晌,始终不见落子。
屋内放了几盘点心,我看众人目光都齐齐聚在棋局上,便悄悄走过去顺起两块糕点,又慢慢绕到烛光照不到的角落,慢慢吃了下去。
苍宇似乎终于做了某种决定,展开眉头将手中那枚棋子放入棋盘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师父目光逡巡棋盘一周,不慌不忙拾起一颗白子紧跟着放入棋盘。苍宇又一次皱起眉头,一手撑住了自己的头,又是半天不动。
从前他对着我皱眉头时,我都小心翼翼,千方百计顺着他的意思,风水轮流转,现在他被师父虐得直皱眉,我觉得很开心。一开心,就没了顾忌,放开胆子端起点心盘子,寻了处光线暗淡的座位坐下来,边吃边欣赏苍宇受虐的模样,越吃越觉得开心,越开心吃得越多,很快就把一盘子的点心都吃光了。我站起身,正要走去端第二盘,只听“啪”的一声,苍宇重重将棋子按在棋盘上,对着我的方向说道:“陆姑娘,你一直走来走去,一直吃东西,影响我思考。”
我一愣,立刻还嘴道:“自己精力不能集中,还找借口,我这里光线暗得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走来走去了?我吃的糕点入口即化,根本没什么声音,你怎么就听到了?”
“你影子那么大一只晃来晃去,一会儿就来遮住棋盘,想不看见都难,还有,你嘴巴一张一合的,怎么就没有声音了?”
“你……”算你狠!我端起第二盘点心大步流星走到屋外,大声道:“师父,一定要狠狠地虐他!”
屋内传出了一阵轻笑声,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在屋外独自站了一会儿,漆黑的天幕下,朗月清风,我吃着吃着无端端有些伤感,大有一种“热闹都是他们的,只有的孤独是我自己的”架势,在这种极度的不平衡感中,我吃完了最后一块糕点。
盈盈月色下,空空的盘子发出莹白的光,我打了个饱嗝,踱回竹楼,也不知棋局到了怎样的地步。我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凑近翻开的竹窗往里头看。屋内寂静无声,苍宇垂着眼眸,如老僧入定般一动未动。
师父落下一子,开口道:“公子这样走,有些可惜了。”
苍宇不答话。
太傅在一旁道:“公子既早有决定,那就摒弃一切杂念,抛开所有顾忌,虽然局势艰辛,仍有胜的机会。”
苍宇脸上神色一寸一寸冷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将一颗棋子落入棋局。
太傅面有异色,唤道:“公子……”
“先生技高一筹,是我输了。”苍宇抬起眼睛,平静地说。
师父摇头道:“等等,公子再想想,还有契机……”
“不,是我输了。”苍宇轻轻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个笑有点似曾相识的刺目,连我都觉得有些难过。他好像感应到了我的目光,转头扫了窗外一眼,我下意识躲开,可转头一想,我干嘛要躲?这么一想,干脆雄赳赳气昂昂地拉开竹窗,翻身进了屋。
太傅仍在棋局中,替苍宇执起一子正要往棋盘上走,苍宇伸手止住他:“太傅,是我输了。”他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太傅低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恸,手里捏的那枚棋子挣脱了他的禁锢,滚落在棋桌上,滚了一圈,从棋桌边沿掉了下去。
阿函蹲身将那枚棋子捡了起来,趁他们几人怔忡的功夫,整个人护住棋盘,又以两手小心翼翼端起棋盘,“好奇妙的一局棋啊,哈哈哈,太傅大人,四叔,杨公子,来,让一让,让我来好好研究一下。”
阿函将棋盘移到另一处茶几上,一个人坐在一边研究起来,边看边道:“杨公子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咦?好像还可以继续哎,为什么要放弃呢?明明……”
苍宇已经松开太傅的手,面上恢复成温和神色,站起身对师父道:“下了这么久的棋,倒有些饿了……”
师父也站起身,笑道:“对对,瞧我这记性,萧娘应该早就准备好晚饭了,来,我们到水阁去用餐吧。”
难道大家都没吃晚饭吗?
我虎躯一震,盘子差点从手上滑落,“你们还没吃晚饭?不是说你们已经吃了吗?”
苍宇一挑眉毛,瞟了我手中的空盘子一眼,“我什么时候说我们已经吃了?”
“你!你你你……”我且惊讶且愤怒地指着他,“你耍我!”
他慢悠悠甩开手上折扇,边扇着风边往外走,刚才脸上的阴霾消逝不见,嘴角甚至携了丝忍俊不禁的笑意,“对,是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引的两个诗词:
玉芙蓉·雨窗小咏 【明 沈自晋】
疏梅带雨开,瘦竹随风摆,雨和风着意好,为我安排。临风自惜残香洒,冒雨谁从滴翠来。清虚界,任风敲雨筛;掩柴扉,谢他梅竹伴我冷书斋。
南乡子·云带雨 【五代 李珣】
云带雨,浪迎风,钓翁回棹碧湾中。春酒香熟鲈鱼美,谁同醉?缆却扁舟篷底睡。
、你共我梦
水阁上处处点了灯,十分亮堂。萧娘摆了一桌子菜,笑呵呵道:“太傅大人,杨公子,来尝尝我的手艺,我那口子老说我做的菜徒有好卖相,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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