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之朱色人间》第78章


秦月容自是有醒来的一天,她睁开眼,便被容颜憔悴的沈夜书吓住,怔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谁。他看到她醒来,欣喜若狂,又是请大夫,又是喂她喝药,又是哄她喝粥。秦月容茫茫然地被众人折腾着,不能明白,沈夜书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如何对她这样殷勤?
是愧疚吗?
秦月容想:我不想要他的愧疚。
她安静地喝药,安静地养身子,安静地看着沈府上下对自己的照顾,安静地瞅着沈夜书日日在自己跟前的蹦跶。自己只靠在床头,愈发黯然:沈夜书是好人,他一定是对自己愧疚了,才对自己这样好。更愧疚些,说不定会愿意娶她。但她从来不要他的愧疚呀。
醒后的秦月容太过安静,让沈夜书不知所措。他已经习惯那日日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如今她整日整日地消沉,目光也很少停留在自己身上,让沈夜书强烈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他轻轻问她,“那时候,你为什么要救她?”
秦月容道,“她是你喜欢的人儿,我不会让你喜欢的人儿受伤的。”
沈夜书目中含笑,温柔道,“她才不是我喜欢的人儿。”目色暗示地盯着她看,以秦月容的聪明,一定会猜出自己的意思。
但秦月容却移了眼,低头,“唔……你有了欢喜的人?”
沈夜书道,“是。”
她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送我走?”
沈夜书愣住,“你说什么?”
秦月容低着头,手扯着床单上的绣纹,“我跟了你两年,好不容易看到你动了心,总算安心了。你要娶妻了,我自然不能再沈府住下去了,让人误会。你什么时候送我走?”
沈夜书碰的站起,她惊愕地抬头,看到他冷声,“我喜爱的人是你,我要娶的人,自然也是你。所以,我不会送你走。”他看她半天,目光各种神情涌起又黯下,让她看得糊涂。他终是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出去了。
秦月容坐在冷寂的屋中,盯着那扇因他大力而摇晃的门板,喃喃,“果然是愧疚吗?”
等秦月容能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沈府在张罗婚事。她在门口站半天,看着喜形于色的众人,咬着唇:终于到她必须走的这一天了。她绝对不会因为沈夜书的愧疚,而让沈夜书娶自己,他委屈,她也委屈。
她趁夜离开沈府,到天明的时候,被沈夜书骑马拦下。他将她一把抱到马上,周身散发着寒气和怒意,勒着她的腰,“为什么要走?”
她闭上眼,叫道,“我不想你因为愧疚而娶我!”
沈夜书道,“我从来不是为愧疚。”
她看他,明亮的双眼,映着他恼怒后温柔的双眼。他说,“跟我走,我让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不敢爱你。如果你不怕,我娶你。”
其实从他抱她上马的那一刻,她心中已决定,要一直陪着他。但是,她后来自杀在他怀中。明明说好一直陪着他,却终是留下他一人,人间路远,踽踽独行。
秦月容站在空地上,看沈夜书抱着自己的尸体流泪,她的泪水,缓缓落下。
她一直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她真舍不得他。
“走吧。”钟九首在身后说。
秦月容道,“有什么可能,让我一直陪着他呢?”
钟九首顿步,“有一种。”
、第70章 花便谢了
秦月容想;她最爱的夫君;沈夜书;他不会知道,她一直陪着他。她从未离他而去。她太爱他了;所以得知他永生的宿命后,秦月容和钟九首做了约定——她将放弃轮回;永为鬼差;一直陪着他。
他生,她陪他。他死;她为他定魂。就算他永远不会记得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她也会一直陪着他。
“沈郎,我从未失约。十年;我未曾有一日离你而去,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我魂魄不曾入梦,是因我就在你身旁……你可知道,沈郎?”那些对他的思念,她在心中说给他听,却绝不会真正说出来。
她永不会让他为难担心。
在坟墓前,紫衣女子缓缓诉说当年的故事,只除了自己死后的事。沈夜书悲伤又温柔地看着她,而阿容,或者叫秦瑶容,正瘫坐在地,泪流满面。阿容面色惨白,捂着嘴,“这不是真的……不会的……明明是他害死了你……”
细雨绵绵落在秦月容眉眼上,她怜惜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阿容,我是因为爱他,才远离家乡,一定要嫁给他。我自杀,也不是被他逼迫,我还是因为爱他,我心甘情愿。他死了,我才会伤心。”
她转眸,对上沈夜书的眼眸。
两人却都沉默,谁也没开口。
秦月容想,我怎么能告诉他,我和钟九首的交换条件呢?他会自责的,我不会让他觉得自责。不如就让他以为我只是一道魂魄,时间到了,我还会走。
沈夜书则想着,这是她吗?真正的她?他有好多话想和她讲,有好多事情想问她……可他才想说话,心脏便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那股疼痛沿着骨肉血液遍布全身,让他面色煞白,禁不住跌倒在地。
“沈郎!”秦月容蹲□扶他,担忧无比,然后她惊恐地看到,沈夜书心脏处,雨曼陀开放。那是她见过的,最大最艳的雨曼陀,从他心脏处盛开,鲜红似血,并很快,花枝扩散,向四肢散开。那花,似要把他的整个人给挤压出去。
秦月容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回头,看向自己的妹妹,“阿容……你、你竟是种花之人?!”
她觉得心冷心寒,一面是自己的爱人,一面是因为误会想替自己报仇的亲妹妹。她和阿容一起呆在沈府这么多年,她总在劝解阿容离开这里,总在让阿容放弃仇恨。她一直都知道阿容恨沈夜书,她也一直知道阿容喜欢种花……但她从未想过,阿容会种出雨曼陀来。
是她大意了。
这样多年,正是因为阿容一直在恨沈夜书,却从未对沈夜书出手,才让她觉得,阿容永远不会对沈夜书出手。
是她大意了。
她以为,有自己在,会保护好沈夜书。
她却独独忘了,雨曼陀在花开之前,是无形无色的,就算她身为鬼差,也是察觉不了的。
阿容却是低着头在哭泣,双肩颤抖,悲哀莫名,她根本没注意到沈夜书的异常,和自己姐姐的突然沉默。
一道少女声音响起,“秦月容,你还等什么?鬼门要开了!”
阿容惊醒,抬头,看到一黄衫少女绕了出来,这少女,她是认得的,是沈夜书那个师弟的妻子,叫朱碧。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碧眼眸看秦月容一眼,才转开。秦月容本是鬼差,是不能有自己真正容貌的。但方才朱碧和秦月容上来时,发现沈夜书和阿容都被雨曼陀的幻觉控制,朱碧才不得不施法,为秦月容恢复容貌,让她现身于那二人之前。但这容貌,也不过能存在一刻而已。
她叹口气:爱情,真是伤人伤己。
朱碧望着阿容迷茫的神情,道,“你为什么要种雨曼陀?为什么要杀那么多的人?”
阿容看到了昏倒在地的沈夜书,这时候,就连她一个人类,也能看到一种鲜红妖娆的花,从男子身上浮起。魂魄,也跟着飘了出来。阿容的神情变得恍惚,喃喃低语,“雨曼陀?我不知道什么是雨曼陀。我只是想要沈夜书死而已……”
她每日都在沈府种花,把自己对沈夜书的怨恨也种下来,总想着,他为什么还不去死。终有一天,有恶鬼找上来,跟她讲,只要她把一种花种下去,沈夜书必死。
从那以后,阿容一直在种那种从来不开花的花。她以沈夜书的魂魄为花魂,日日诅咒,希望花开之日,就是沈夜书的死期。她种了八年的花,一直不见花开。好不容易今年,她隐约察觉到花会在今年盛放……
花开不见叶,见叶不见花,雨曼陀铺天盖地之时,正是黄泉路到之时。
于是花果然开了,沈夜书果然要死了,阿容却并不觉得快活。
朱碧拉起阿容,“来,你看。”
她将后山指给阿容,秦月容也跟在后面,诧异地看到,从这里看去,整个琼州,都被火红染血的花覆盖了。那花,还在继续生长,越来越多。
朱碧看阿容的表情,“你也是可怜人,被恶鬼骗了,雨曼陀开放之日,不仅是沈夜书的死期,是整个琼州人的死期。”
她话音刚了,他们头顶出现一个黑洞,无边幽深,飞速旋转着。众鬼的狞笑声从中传来,无数的手从洞中伸出来,那黑暗,恰与雨曼陀的鲜红对应。
朱碧道,“鬼门开了。”
她看到无数魂魄,从四面八方飞向鬼门。不,不是“飞”向,而是被“吸”向。她凌空而起,眉眼间发出红光,结印在胸,法阵在她指尖形成,压向鬼门。
她看秦月容还怔愣在原处,恨声,“你还等什么?杀了阿容!你要救的,不仅是一个沈夜书,整个琼州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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