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人为后》第96章


修缘禁止了任何人的探望,只是请来了杜神医。
虽是神医,却贪财得很,进殿前还在和修缘讲价:“诊脉一百金,劳驾。”
修缘有些恼:“难道本王还会赖你帐不成!先记着,你快进去看看陛下!”
“先收钱后诊脉,这是小老儿的规矩,你不愿意咱就不看,就这么着。”这神医竟然还耍起了无赖。
修缘没辙,只好叫宫人去取金子,推搡着杜神医进了门:“不会少你半个子儿的!先看病要紧!”
这具身体躺了一个多月,四肢酸软无力,孟棋楠懒懒靠着软枕,低眉颓然。
杜神医进来也不行礼,大喇喇走到龙床边,一屁股坐上软凳,凶声恶气地说:“手拿来,诊脉!”
孟棋楠心思恍惚,默默把手递了过去。杜神医也不拿丝帕隔着,直接就把双指放上了她的手腕,边听边捻胡子。
“嗯……血气通畅脏腑康健……咦?怎么有股沉郁之气?你有心事?”
孟棋楠这才略略抬眼睨视,谁知这一看竟是僵在了那里,目瞪口呆。
杜神医见她这副表情,嗤笑道:“素闻陛下最喜俊美颜色,看来老夫虽然年近花甲,风流倒也不输年轻小伙儿。”
“杜杜杜……杜仲?”孟棋楠结结巴巴,半天才喊出他的姓名。
杜仲皱眉不喜:“老夫好歹也有神医之名,又一大把年纪,就算你是国君陛下,也不该直呼老夫姓名,当真无礼!这病不看了!”他生气拂袖。
“喂你等等!是我,是我啊杜仲!”孟棋楠急忙喊住他。
杜仲满不在乎地开始收拾药箱:“管你是谁,玉皇大帝也不看!”
“我……寡人……”孟棋楠抓耳挠腮,想跟他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小杜仲,要不我勉为其难给你开个苞?”
杜仲头顶如遭雷击,后背猛抖一下,手里药箱哐嘡落地。
孟棋楠再接再厉:“我爱乱花钱被你骂作是败家子,你记得不?还有我叫你你卖给杨小姐的药膏,全是浆糊调的,这事儿你总没忘吧?杜仲是我啊,是我!”
杜仲徐徐转过脸来,活人见鬼的表情,指着她不断手抖:“你你你……你是……”
败家子臭婆娘女流氓!
孟棋楠忙不迭点头:“就是我!真的是我!”
“妈啊——”
哪知杜仲大叫一声,扔了东西拔腿狂奔,在门口撞见送金子来的宫人居然也没停步,而是被鬼索命一般,屁滚尿流地逃了。
修缘惊得合不拢嘴:“姐,杜神医脾气怪是出了名的,可怎么很怕你的样子?”
孟棋楠扶额:“大概是上辈子造的孽吧,你把他叫回来,我有事问他。”
惊魂未定的杜仲狂奔出女皇寝殿,又被修缘差侍卫捉了回来,押送到孟棋楠面前。
“你们都退下。”孟棋楠示意其他人离开,然后向杜仲走过去。
杜仲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别、别过来……离我远点儿!”
孟棋楠停住脚步,尽量放柔声音:“你别怕,我跟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孟棋楠确是同一个人,至于为什么现在是这样……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只是想问问你,扶桑和子渊还好么?”
杜仲擦了把额头冷汗,觉得心绪平复了不少,他低低一叹:“两位师父已经亡故了,合葬在西河县,今年已是第十个年头,坟上杂草想来又长高许多。”
孟棋楠闻言悲从中来:“原来都十年了,时间过得好快……生死相依,也好、也好……”
“我都变成老头子了,你说时间能不快么。”杜仲站起来揉揉脆弱的小心脏,狐疑地打量着孟棋楠,“你真的是她?当日一别,距今有四十年了吧?你怎么会……”
孟棋楠笑得苦涩:“我说借尸还魂你信么?我就像做了一场梦,我以为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可看见了你,我知道都是真的。”
杜仲是真的,扶桑和子渊是真的,卫昇也是真的。
杜仲笑笑,小老头子的脸堆起皱纹:“鬼怪魂魄这些东西本来就难以说清,我只认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还有感觉到的。你就是她。”
这份毫无理由的相信让孟棋楠感动不已,她偷偷揩了揩眼角,喉头哽咽:“多在宫里住些日子吧,我想跟你说说话,听你讲过去的那些事,我不知道的事……他们一个个都已经不在了……”
说及此处,杜仲忽一皱眉,他沉默半晌,终于幽幽开口。
“有个地方,你应该想去。”
楚国女皇大病初愈的第二天,便瞒着众臣出了宫,悄悄去往京都郊野的一座半废荒寺。
“武帝病重之时,师父受诏回京。我以为凭武帝正值壮年还有素来不错的身体底子,呕血只是小症,师父只要略施针剂即可。但是师父进宫七天七夜没有消息,最后却传出武帝驾崩的噩耗,随后师父在出殡当日才现身。我曾问过师父武帝是何病症,药方里用了哪些东西,为什么没能救回武帝?以师父的医术,即便不能治愈,续命数月也该不成问题。”
“但是无论我如何问,师父从不开口。唯有一次我听他暗自叹息,感慨武帝身未死,心已亡。当时我并未在意,直至有一次我与师父游历经过某处佛寺,师父让我在外等,自己进去拜访老友。”
“说来也巧,恰逢山雨忽来,于是我进庙中躲雨。宝殿佛光温煦,我叩拜佛祖上了炷香,听闻佛像后方有说话声,便走过去一看究竟。我正好见师父和一位剃度僧人正在说话,师父神色恭谨,而僧人清瘦笔直,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佛门中人的冷眼观世不同,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雨声滂沱,他们谈话的内容我听得断断续续,而且时隔多年,大半我也不记得了,唯独一句话印象深刻。”
“那僧人道:三生修得棋楠缘,若我不在了,谁还来记得她?我在此修行不为求道成佛,只为和她的缘分,一世、两世、三世……三世不行,那就生生世世。他说这话的时候拨弄着手中的念珠,那种异香我终身难忘。”
“是棋楠香的味道,和你曾经的那串,一模一样。”
她曾对他说过要记得她是孟棋楠。为这一句,他舍弃了毕生追逐的权力,千里迢迢回到养育她的南楚故土,默然守望、怀念。
“三生修得棋楠缘,我是这个棋楠。”
也许不用等上三世,也许他们缘分还没有尽。就算她仍旧妙龄年少,他已是耄耋老翁,她依然爱他,依然想要和他在一起。
古寺残门,伽蓝斑驳。
孟棋楠望着这片荒垣,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走了进去。
、终章之冤家路窄
香火单薄的废寺;破屋残瓦,连个扫地僧都没有;空荡荡的大殿里佛龛蒙尘,一个胖和尚正在打瞌睡;手里木鱼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请问——”
孟棋楠去摇醒他:“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晋国人?”
胖和尚打了个哈欠,揉眼哼哼:“一入佛门断六根;管他晋国楚国;前尘往事莫要记得咯……”接着他又敲起木鱼来;敲着敲着又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起来!”孟棋楠恼他说话拐弯抹角;便用手拧了他一把;疼得胖和尚登时跳脚。
“干嘛!”他凶神恶煞,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捂住膀子大吼,“臭娘们儿不想活了是不是?!”
孟棋楠向来吃软不吃硬,也把脖子一挺上前一步,气势咄咄逼人:“好好说话,到底有没有晋国来的僧人?”
胖和尚恨道:“老子就不说,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孟棋楠也不废话,闪电般出手捏住胖和尚的腕子往外一撇,然后翻到他身后踢倒他,用膝盖顶住他后颈。
“再问你一次,这儿还有什么人?”
别看胖和尚个头大,却被她压得动弹不得,他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愤怒道:“没有你说的人!放开老子,臭婆娘!”
啪。孟棋楠扬手给他一个耳光:“嘴巴放干净点,我要听实话。”
胖和尚羞愤难当:“没有就是没有!老子今天栽在你这娘们儿手上算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没……有?”孟棋楠一怔,不觉松开了手。
怎么会没有?苏扶桑都来过这里,那个人肯定在这里!
胖和尚趁机爬起来,正欲还手报复,但见孟棋楠魂不守舍的难过样子,顿时又下不去手了。他收回举起的胳膊,不甘心地摸摸光头,恨道:“好男不跟女斗,老子是出家人不能杀生,换做以前,老子一刀劈了你,哼……”
孟棋楠眼眶一下红了,一直喃喃自语:“没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有……”
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胖和尚吹胡子瞪眼:“谁稀罕来这个破庙,除了老子这种半路出家的,就还剩个无处可去的年轻和尚,听说他以前本是白马寺主持法师座下的大弟子,后来因犯戒被逐出佛门……喏,回来了。”
柴扉咯吱,穿着灰袍的僧人背着一担柴进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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