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迹而来》第61章


大一正是课业繁重的时候,她还特别爱折腾,同时参加了好几个社团,周末也难得和两个哥哥见一面。
中秋的时候温尔叫她来家里吃饭,刚进门,温雅就急吼吼地宣布自己国庆来不了,假期全排得满满当当。
温尔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那种微妙的惆怅,温雅倒是抢先关心起哥哥们的夫夫生活:“你和别绪哥哥放假没有什么特别安排吗?”
“我们没有假期。”温尔悠悠瞥她一眼,十分讨人厌地说,“我们每天都能自由安排,天天都算放假。”
温雅打听不成,倒把自己酸成了颗柠檬,翻个白眼撇撇嘴,扯了个抱枕蜷进沙发里开始吃水果看电视,懒得搭理亲哥了。
温尔笑了笑,去厨房切了个西瓜,一半切成小块摆到温雅面前,另外半边用保鲜膜封起来放进冰箱,思索着这大热天的别绪总在外面跑,下回给榨好冰镇西瓜汁让他带上。
正想着,别绪开门回来,手上拎着从出版社提来的月饼。
他一眼没见到温雅,只看到温尔循着声音迎上来,笑得眼睛发亮。
别绪盯着他的笑眼,缓缓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等温尔刚要接住,又猛地一缩手,逗得温尔因惯性往前一扑。别绪顺势把人搂在怀里,鞋也没脱,低头便吻。
温尔哼唧两声,想提醒他妹妹在,又得压着声音,便被别绪理解成欲拒还迎,暗笑两声,更加不依不饶地亲上去。
两人分开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温尔半捂着嘴往客厅里走,别绪得意洋洋地跟在后面。走了没两步,就见到沙发上端坐着个人,正抄着手似笑非笑地往他们这边望。
温尔虽然没被妹妹看到现场,但尴尬程度也已经爆表,都不敢往别绪的方向斜一眼,扭头躲进了厨房。
别绪再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心情,状若无事地冲温雅一点头:“雅雅来了。”
“刚到。”温雅没多说什么,但脸上的揶揄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当然,她也没打算要藏。
一顿饭吃得很不安生,温雅像是头一回见到他俩似的,那目光像个探照灯,不住地交替着往温尔和别绪脸上望。
不过自他俩确定关系后,的确很少有机会像这样三人在一起吃饭。之前要么是温雅还不知道,要么是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推脱拒绝。
吃过晚饭温雅要回学校,别绪开车送她。
温雅在门口冲亲哥挥挥手:“国庆我就不来当电灯泡了,我要去该去的岗位上发光发亮。”
温尔给她塞了盒月饼:“去哪儿都要注意安全。”
“哎——知道!”温雅翻翻月饼盒子,“我保证不耽误别绪哥哥,让他马上回来陪你赏月。”
这天简直没法聊,一晚上不管温尔说什么,这小妮子都把话题往那方向去带。
可能因为她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和别绪关系,从一开始的惊讶,恍惚,不敢相信,到刻意避开,不予置评,现在她已经完全理解,可以毫无忌惮地开他俩的玩笑。
温尔懂得妹妹调侃背后的意思,但又觉得她嘴利起来很是烦人。
“你好好学习吧,月饼可以和室友分一分,出远门前要告诉我一声。”
“当然,”别绪转着车钥匙等在门边,不怀好意地替温尔反击,“你要是找到了陪你赏月的人,也可以告诉我们一声,来给你把把关,参谋参谋。”
温·母胎solo·雅一噎,临告别前终于自食恶果,赶紧在继续受到成吨伤害前,灰溜溜悻悻然地离开了。
温尔想起妹妹旁敲侧击的试探,当真仔细考虑了一下。
他对于国庆节该怎么过没有想法,倒是计划着在国庆之前回温故一趟。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现在算是默认跟着别绪在帝都定居。温雅起码要在这里上四年学,别绪的工作需要他时不时和出版社沟通,留在帝都更方便,温尔也在帝都接到更多推广,对他做视频更加有利。
但温故是他和温雅的根,是他爸妈留下的地方,他得妥善安置好。
不管是决定闲置还是继续营业,甚至考虑出租或转让,他都得对得起父母的心血,对得起这个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温尔还没和别绪商量过这个事情。按时间和状态来算,他们还处于热恋期,虽然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相处从一开始就颇有老夫老妻的味道,但他们的确还没遇上什么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或者说本应有的,只是别绪没有让他来面对。
出柜,同居,见父母。每一项都该是轰轰烈烈,需要心神激荡,费力拉扯的大事,但都被别绪不声不响地提前解决了。
甚至前些天别绪提到了要回温故看看,温尔就知道,连这些他也已经替自己考虑到了。
晚上两人在阳台支了躺椅,拆了月饼看月亮,温尔打算问问别绪的工作安排。
“已经忙过一段了,剩下半个月应该挺轻松。”
“那我们二十五号回温故吧。”
“行啊,”别绪叉了块月饼,咬了一口,皱皱眉又放下,“正好错开国庆高峰订机票。”
温尔的家乡虽然是个小城,但旅游业一直发展得不错,尤其受文艺青年的青睐。
别绪盘算了会儿,还点开日历确认了下时间,点点头说:“二十五号应该差不多了。”
“你要是不忙我们二十号去也可以。”温尔把别绪咬了一口的月饼扒拉过来,给他把蛋黄剔掉,“那天肯定没什么人,不会太挤。”
“不不不,二十五号挺好,去太早也不行。”别绪看着温尔把那块蛋黄吃了,勾唇一笑,张大了嘴巴,示意他把剩下的莲蓉喂给自己。
温尔一愣,也没多想,喂完别绪又动作利索地去挖剩余几块月饼的蛋黄,很快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们回温故之前还去别宽安那儿取了幅画,正是温尔上次说好看的那幅,别宽安一直替他留着。
温尔有些不好意思,倒让别宽安生起气来:“说了是见面礼,都叫了我一声‘爸’,还有什么不能收的,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别绪替他接过来,笑了笑:“这种画我爸画室里一堆,的确不值钱。”
他端着画上下打量几眼:“挂在温故挺合适的,气质很搭。”
温尔不敢再推辞,把画抱在怀里,心里想着在网上查到的别宽安画作拍卖价格,不由地怀疑他们对“贵重”的定义标准有所出入。
别宽安看温尔接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关心几句两人的近况,便忍不住开始夸夸其谈:“相中这幅画证明你很有眼光,或者说对艺术的感觉很敏锐。我画这幅画的时候用了和以往不同的表现手法,不完全是我擅长的风格,其中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
温尔诚恳地听着,他是发自内心地尊敬像别宽安这样的艺术家们,甚至别绪作为游有方时,都属于他可望而不可及的行列。
这无关爱情或是亲情,只是为他们的才华所倾倒折服。
别绪不像温尔,从小到大一直听着别宽安的论调,耳朵都起了茧子:“爸,这些话您就留着去教育您的学生们吧,他们爱听。”
别宽安眉心一皱,别绪丝毫不怯地补充:“我们又不是来听您上课的,唠唠家常就得了,我妈都没舍得念叨。”
听儿子把前妻搬出来,别宽安这才停止了他的艺术理论。
不过他的确不是个居家的男人,关心寒暄的话就那么些,翻来覆去问了几遍,说完便冷了场。
三人面面相觑半天,还是温尔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您再说说您的画吧,我挺感兴趣的。”
别宽安霎时被他逗笑了,摆了摆手:“算了,你俩没事别在我这里耗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见温尔还在迟疑,别宽安笑了下:“我不比林玫,注意不到什么生活上的细节,就算见到了也只会想这些东西要怎么展现在艺术里,所以我离了画就是极其没意思的一人。”
别宽安说了不留他们,就绝不是矫情,已经站起了身:“我也不是什么孤寡老人,平常都忙着,不用总是惦念,有什么事我学生也跑得勤快。我看你俩挺好的,都有心了,希望你们以后能一直好好过。”
“我不怎么会照顾人,也很少干涉人,所以可能经常疏忽了家人。”别宽安把两人送到门口,看了别绪许久,像是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坦诚和骄傲,“你妈妈总觉得我不负责任,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活法。”
别宽安慢慢将目光转向温尔,少顷,他稍稍往后退了半步,看着面前立在一起的两人:“我只希望我的儿子们都幸福。”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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