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第九区(花瑟)》第88章

专门寻找洗手间，和一些消防水阀。
他遇到每一个龙头，都会拧开看看，如果遇到□的水管，他也会敲敲打打，这个城市仿佛被风干了一样，但是他有一种直觉，这是个被大水肆虐过的城市，人迹罕至，它看起来一贫如洗，就是因为这样，也许反而会给他们带来一点希望。
张蒙打开了数百个水龙头，他一次又一次尝试，从那些水管里收集到了一滴又一滴水，带着铁锈味，他从一个消防阀里一次性收集到了二百多毫升的残水，他有点头晕，忙乎了半天才找半壶脏水，但是总好过没有，他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他直直倒下，他太累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张蒙的心一惊，他昏迷了多久？他携带着水回到了他们约定的地点，他想也许汤姆不会在了，
他果然没有看到汤姆，他能去哪里？张蒙就地捡了一些干藤条，点燃，做了一堆篝火，他拿出容器将半壶脏水倒在里面，煮沸，然后用另外的容器承接干净的冷凝水。等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水只剩下二分之一，他喝了几口，没有全部喝光，也许汤姆会回来？
张蒙心想，但是不管他回不回来，他必须找到一点补给，然后离开这个缺乏水源的城市，当然如果能找到水，他就可以在这里有多一点的时间搜寻。他打算睡一觉，或者睁着眼睛休息一下，他没有去想过找汤姆，他说过他不会去找，如果他不在原地，那么明天他就离开，不会等他的，他说到做到。
他可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而对他有所宽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在一起行走了很多天，他记不清是多少天。
没有了他也好，水不用分成两份，食物也不用分成两份，可是他究竟去了哪里？他不会一个人走的，他知道，那个孩子说在原地等就会在原地等，除非遇到了什么？可是这里没有任何人，连只动物的脚印都没有看见。
张蒙熄灭了火，忍着饥饿，裹着残破的衣裳，蜷缩在那幢摩天大楼的大厅的一角，他渐渐睡去，直到第二天，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被眼前那张脸吓了一跳。
汤姆满脸污渍，正笑嘻嘻地盘腿坐在他的边上，他兴奋地说：张蒙，你看，这里简直是一个宝藏，好多吃的东西！汤姆用衣服兜了很多真空包装的食品，哗啦一声倒在张蒙的眼前。
张蒙怔怔看着他，他以为他在做梦，汤姆居然又回来了还带着很多食物，他摸了把脸，笑了笑，说，这真是个美好的梦。
汤姆见他不相信，有些生气，他说：这些是吃的东西，这整栋楼里都是吃的东西，有很多很多，我想，我们一辈子都吃不完！真的！汤姆说完撕开了一包鱿鱼干，凑到张蒙的嘴边：你吃吃看！快，你一定是饿了。
张蒙接过，放在嘴里咀嚼，咸滋滋的，海鲜，他很久没吃到海鲜的味道了，真是太鲜美了，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地让他不想醒过来，他默默吃完了一包，然后又拆了其他的小黄鱼、鱼骨，还有海苔，他拼命吃，直到觉得不太饿了，他拿起一个包装，看到有被水浸染过的痕迹，也许这个城市是忽然被淹没的，人们来不及带走一切。
张蒙说：汤姆，你给我一巴掌吧？
汤姆说：我为什么要打你？
张蒙说：你就当报仇，我以前经常说要吃掉你，你打我试试。
汤姆说：好吧，如果你依然觉得是在做梦的话。
汤姆朝着自己的手掌吐了几口唾沫，摆足架势，啪啦一声就往张蒙脸上打去。
汤姆不听吹着手掌，他说：天呐，你的脸皮简直比铁还硬，疼死我了。
张蒙忽然抱住了汤姆，他开心地抱着他打滚，太好了：这是真的，我们一定是第一个发现这里的人，我们可以不用流浪了，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怎么样？
张蒙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可不想再到处奔波，他起身打开了一个又一个写字楼的房间，里面果然有许多用硬纸板箱包装的食物，也许是从事电子商务的公司，虽然纸板箱已经被水浸润得变形，但是里面真空包装的食物却依然完好如初。
张蒙翻找了几箱，有些食物已经变坏了，而大部分食物都还能吃，他心满意足地和汤姆在这里住了下来，他们吃了睡睡了吃，这里还有许多矿泉水，他们乐不思蜀，白天的时候他们会在一起玩耍，他会给汤姆做一些玩具，然后教他打电脑的键盘，虽然没有电。
有时候他们会爬到摩天大楼断裂的那一层，他们坐在一起吹风，看天空，或者聊天。
他们在那里住了一个月，那一个月对他们来说就好像天堂那样。
渐渐地张蒙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他经常保持沉默，他不再和汤姆玩。
而是呆呆地坐在高处眺望，好像远处有什么东西。
汤姆不明白他在看什么，他在那里已经看了十几天了。
汤姆一边吃着零食，分了一些给张蒙，可是他并不吃。
汤姆问：你在看什么？
张蒙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常常在想，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生活到老吗？
汤姆说：这样有什么不好？
张蒙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小，这里除了食物什么都没有。
汤姆说：你想离开这里？你想去哪里？
张蒙说：我还没决定，但是如果我离开了这里，你能一个人留在这里生活吗？
汤姆说：你要离开我？你想把我丢在这里？是不是？
张蒙说：外面的生活不适合你，这里有吃的东西，而且这里几乎没有人来。你会很安全。
汤姆：可我不要一个人。你不要走！外面找不到吃的，你知道的，这有多艰难，好多次我们差点饿死。
张蒙说：是的，差点饿死。
汤姆不理解：那为什么你还想着出去，上帝给了我们那么大的恩赐，为什么你要放弃。
张蒙见汤姆有些激动，他都快哭了，他噢噢了几声：你别认真嘛，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汤姆很认真地说：我会当真的。
张蒙搓了搓手掌：好吧，小汤姆，我向你坦诚，我确实有过让你留下的想法。
汤姆扭头就跑。
张蒙直追：嘿，小汤姆，你听我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汤姆在墙角低着头，用脚一下一下轻轻踢着，他的身板在上下抖动。他在哭。
张蒙站在他的身后：小男子汉，我想我得向对待一个成年人那样和你谈谈。
汤姆擦了擦眼泪，带着哭音。回过头来说：好吧，你说吧，我听着。只要你能说服我让你走。
张蒙想了想：这里是上帝提供给我们暂时栖息的地方，但不是永久，我也不知道这幢建筑还能存在多少年，但是最终你必须得相信，他会瓦解成一粒粒尘埃，这里将会成为平地，这里的食物和资源你永远都不知道上帝什么时候会收走。
张蒙停顿了一会，见汤姆很认真地听着，他继续说：上帝让我们活着，不是想看到我们像蛀虫那样得过且过，看见食物就放弃了一切，这不是我们的初衷，也不是人类的希望，我们不能等在这里，我们要继续向南走，一直走，直到看到阳光破出云层，直到看到绿色的植物在我们眼前重新冒出绿芽，我们才可以安家，甚至我们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幸存者，我们才能回归到人类的社会，人类才能再次从灭顶之灾中重新站起来，也许我们看不到这一天，但是如果我们不继续寻找追逐，如果所有的人都像我们那样，那人类才会真的灭亡了！
张蒙说：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决定明天就走，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跟我一起走。你可以考虑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在门口等你五分钟，如果你不来，我就走了。我会留给你一把枪，和一些子弹。你会打枪了吧，我教过你！
汤姆看着张蒙离开了，他感到非常难过，他很害怕那种日子，真正怕极了。可是张蒙说得也没错，他找到了一个背包，尽可能多地装食物，还有干净的水，他把自己吃得很撑，一边吃一边哭，这里曾经被大水淹没，这里的食物也是有保质期的，他不想一个人，如果张蒙陪着他，他也许会觉得这样过几年也没什么不好，可张蒙是对的。
总得有人去追寻并继承希望之火。
大清早张蒙按照约定等在了那里，他的背包里没有装零食，而是一些救生粮，那种粮食很重，所以他并没有带太多。还有水。
他说他只等五分钟，可是汤姆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张蒙走在了前头，汤姆急急忙忙跟在了他的屁股后面。
他背了很多的东西，几乎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