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未成年》第5章


我心中巨震,隐隐地觉得些什么。
未待理清头绪,一个黑影挡在我面前,塞西莉亚小姐翡翠色的眼睛近在咫尺。上工的第一天就被主人抓到偷懒,我拿着报纸,尴尬不已。
她的视线从我的脸上落到报纸上。
那种带着沉思意味的目光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昨天才向塞西莉亚坦白自己是一名杀了人的女巫,结果今天雾都就发生了谋杀案,更糟糕的是那个地点正好是我昨天路过的地方,对方不想产生联想都难。
我想辩解,但嘴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在这种时候申辩怎么看都像是掩饰。
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在书房中。
“你还识字?很好,以后收到的信件先做简单的分类再交给我。”她的脸色平静如常,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书房,门锁相扣的咯哒声让我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我捏着报纸,照片上的鲜血仿佛流淌到了手心,粘腻甜腥。
Chapter 6(附男装图)
那起残忍的谋杀案震惊了雾都,但这并没有阻止人们追求夜生活的热情,一到夜晚,玫瑰大剧院依旧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我跟随塞西莉亚小姐抵达了剧院,到了化妆间才发现她的绿色小羊皮手套被落在了公寓,我不得不返回去一趟。
坐在返程的出租马车上,我有些心神恍惚。
谋杀案发生的那晚,有一名巡警送我回到了玫瑰大剧院,我的惊慌失措应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警探前来询问我情况,我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头顶时刻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抵达剧院后,我下了马车,将车资付给车夫。寒酸的出租马车刚离开,马上就有另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停了下来。
大概是某位贵族的吧,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车上的纹章。
包在纸袋中的羊皮手套掉在了地上,我顾不得捡起,呆呆地立在那里。
白底黑人字,中间缀三个金色新月,这枚纹章曾飘扬在那次伟大西征的旗帜上,跟随拉斐尔家的祖先征讨波斯波利斯的异教徒们。
那么,此刻这车里坐的是……
男仆拉开了车门,一双黑色鹿皮宝石搭扣靴子从车厢内探出,踩在踏板上。
人群熙熙攘攘,我仿佛在一瞬间失聪,什么都听不到,连一次眨眼都做不到,定定地凝视着车门。
他弯身从车厢内走了出来,墨绿色天鹅绒长衣掐出腰身,衣襟上钉着两排装饰性的银色纽扣,领子是时下流行的竖领,修长的脖子里围着白色丝质领巾,领巾的下摆压进银灰色带暗花的马甲里,再往下是勒出长腿的黑色裤子和一双到膝盖下的同色鹿皮长靴。
他的手指压着礼帽,帽檐降下的阴影将脸孔掩盖其中,只露出一点尖尖的下巴。
是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咆哮着告诉我这个事实。
我浑身颤抖,拼命捂住脸孔才不至于让眼泪流出来。
“阿尔伯特,扶我下车。”刁蛮的女声自车厢内传出。
我愣了楞,在我记忆中从没有人敢对阿尔伯特少爷这么不礼貌地说话。
站在马车旁的贵族微微扬起脸,却是在微笑。他欠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接住了从车厢内伸出的小手。
那是一个娇小的少女,她穿着满是蕾丝的高领长袖裙子,裙角领口袖口上到处都是蕾丝,连裙下露出的鞋子上都飘舞着蕾丝。宽檐帽上簪满了盛开的玫瑰花,帽檐上垂下厚重的面纱,使得少女连一寸皮肤都没有曝露,远远看过去仿佛是一朵会走路的蕾丝花。
这身俗气到极点的打扮吸引了过往许多人的注意,一些夫人们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
但阿尔伯特少爷一点都没有留意其他人的眼神,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那紧紧握着少女手的动作却将他的温柔曝露地一览无遗。
这真是那个挑剔到极点,最爱对衣着俗丽的贵族小姐们大加嘲笑的阿尔伯特少爷吗?还是说单单对这个少女可以网开一面?
蕾丝少女扬着头,骄傲地挽着阿尔伯特少爷的手臂进入了剧院大门。
我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突然觉得非常寒冷。
“那……不是玛格丽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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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化妆室的门,塞西莉亚小姐已经装扮好了,正和化妆师说着什么。我悄悄走进去,将手套放在镜台上。
“出了什么事情?”化妆师出去后,她瞥了我一眼,突然问。
我一愣,下意识地望向镜子,看到一张绯红的脸。
“被风吹的,小姐。”我将手背按在滚烫的脸颊上,低下了头。
她没有再问。
幕帘缓缓拉开,观众们掌声雷动,安德烈先生最近大受欢迎的剧目正式开演。虽然这幕戏剧被《雾霭河报》的评论家们斥责为低俗肤浅,但这一点也没有阻挡它的受欢迎程度,包厢全部定了出去,普通席座也是十成十的上座率。
撩开厚重的幕布,满眼都是亮光,贵妇们身上佩戴的珠宝首饰和绅士们手中的观剧镜划出的反光星星点点。
拉斐特伯爵预定的7号包厢在两楼的最西面,隔开整个剧院的距离,我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黑影。
序幕快要结束的时候,场内有些骚动,许多人纷纷向朋友做手势,示意剧间休息时前去拜访。
我踌躇了半天,最终下定了决心,迈上了通向两楼的螺旋楼梯。
陆续有包厢的门被打开,贩卖蜜饯和鲜花的小贩们蜂拥而至,为主人送信的仆人们穿着不同的制服穿梭在人群中,绅士们持着文明棍前去拜访在剧院偶遇的朋友。
混杂其中的我并不引人注目,我慢慢走到7号包厢门口,几乎在同一时刻,包厢门打开了。
有人轻声安慰着谁。“我只是去拜访一下托尼里侯爵,我们很久没见面……不,你留在这里……听话……”
声音被外面的喧嚣掩盖地时高时低,但我还是在第一时刻认出那是阿尔伯特少爷在说话。
这种宠溺到无可奈何的语气实在太陌生,我从来没有听到他对谁使用过,哪怕是对玛格丽特小姐。
女孩似乎并不满意,她低低嘟哝着什么。
我飞快地向包厢内瞥了一眼。
一个高大的影子弯下腰,双手按在娇小的女孩肩膀上,轻轻地将吻印在女孩的帽纱上。这是匆匆映入我视野里的一幕,我怔愣在原地,忘记了自己正站在包厢的正对面。
男子带上礼帽走出了包厢,走廊顶上的枝状吊灯将明光洒在他脸上。
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倨傲的少年了。
眼前的男子身材颀长,褪尽了少年的圆润,脸颊线条硬朗,眼睛中再没有当年时刻闪烁的轻蔑和高傲,乍眼看去温和了许多,但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告诉我,那只是将骄傲掩藏地更深而已。
十一年的时间将他雕琢成更为英俊和出色的男子,几乎每一寸都在发光。
他在我面前停留了半秒。
“借过。”平淡无波的声音。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挡道了,慌忙让开。他的目光没有作任何停留,在他眼里,我只是这条走廊上穿梭着的无数仆人之一。
他,已经认不出我了。
看着他的背影走下楼梯,深深的悲哀像一面网牢牢将我束缚。
我到底在奢望着什么呢?我只是服侍过他的无数女仆之一,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如果不是出了那样的事情,也许他连我叫什么都不会知道。
就算真的被他认出来,等待我的也可能是更为可怕的蔑视和厌恶。
是的,这些道理我都知道。但是,为什么明知这样还是希望能重新站在他面前,哪怕是被他再看一眼也好。
太贪心了啊。
对于这样贪得无厌的自己,我不禁有些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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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吗,是拉斐特伯爵,他从泊夫蓝回来了?”
我回过头,看到几个贵妇摇着鹅毛扇子窃窃私语。
“不但回来了,还带了个女孩回来。”
“嗳,真的吗?情人?”
“这是一种说法。另有人说那是他和泊夫蓝的高级交际花所生的私生女。”
“天呐,如果是真的,雾都所有淑女和她们母亲的心都要碎了。”
“别开玩笑了,除了那些落魄的小贵族,哪位母亲愿意将女儿嫁给拉斐特伯爵。”
“亲爱的,你错了,在母亲们的眼里一位英俊又富有的鳏夫是女婿的大好人选,哪怕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鳏夫?难道玛格丽特小姐……
“他的妻子,那位来自奥斯丁男爵家的小姐带来了丰厚的嫁妆。我见过她,真是个美人,可惜两年前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断了脖子。我家有一个男仆从前在拉斐特伯爵家做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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