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未成年》第38章


“海怡。”爱德华医生用酒精棉花消毒了针管,找准了我的静脉扎下去。
“海怡?”我吃了一惊,国王陛下和王室成员们去了风景优美的疗养小镇巴斯,我以为阿尔伯特少爷也会去巴斯,结果他选择去海怡,那个小镇在迷雾岛的尽头,偏远荒僻,极少有人会选择去那里。
“伯爵在那里有些产业,”深褐色的液体全部注射进静脉,爱德华拔出针管,用一块酒精棉花按住我手臂上的针眼。“海怡可真是远呐,听说要走上一周才能到。”
我坐在那里静静沉吟,思考在一周的路途中有没有可以逃跑的机会。但是大脑突然间有些晕眩,思维也无法凝聚,我想一定是发烧的病毒还在我体内作祟。
爱德华医生一边埋头收拾医药箱,一边对我说:“黛西,虽然我不知道伯爵为什么……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不要太倔强,这对你没有好处。“
“医生?”我揉搓着太阳穴,不太明白地反问。
爱德华医生抬起湛蓝的眼睛,一些犹疑的皱纹聚集在眼角四周,他突然像是无法控制感情似的弯下身来抱了抱我。“亲爱的孩子,但愿万能的主会保佑你。”
我对他过于突然的感情流露很是诧异,我以为这位老绅士的神经被这场瘟疫打击的有些脆弱了,当时的我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几天之后,我才明白了那句话里的含义,以及背后丧心病狂的阴谋。
这几天,我时常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狐疑。
一个并不严重的小小发烧渐渐演变成长时间的晕眩和恶心,有时候还会极度兴奋,甚至产生一些奇怪的幻觉,这种症状都是在爱德华医生为我打过针之后发生的。即使神经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微妙关联,联想起医生最近躲躲闪闪的反常态度,疑窦在我心中暗生。
旅途的第五天,到了傍晚时分,我们下榻在一家名叫红公鸡的乡村旅馆里。吃完晚饭,爱德华医生照常要为我打针,这一次,我试探性地拒绝了。
“医生,我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再打针了。”
老绅士觑了我一眼,竟然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将针管和药剂收进了医药箱,只是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你感到不适的话,叫女仆来找我。”
这样轻易就解决了问题,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奇怪,倒像是自己过于敏感了,误会了爱德华医生似的。
我沉吟着走到窗边,房间的窗子正对着后院的马厩,一个从前厅走来的仆人对马夫大声吆喝。“该死的,你在打瞌睡吗,快把斯科特治安官的马牵出来。”
我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头脑中,虽然有风险,但等到了海怡也许连这样的机会也不会有了。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衣物的女仆,她什么都没有留意到。
“茱莉,请帮我倒一杯柠檬水好吗?”我在桌子旁坐下,拿起一本书佯装阅读。
女仆没有对那扇窗户产生任何疑心,毕竟这里是三楼,离开地面足足有三十多英尺,她小心地锁上了房门然后下楼去为我取柠檬水。我丢开书,探身往下望去,马夫将治安官的马儿牵了出去,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闭上眼睛,默念着脑海中仅存的几条咒语,飞翔术?糟糕,我只记得开头几句了。藤蔓横空?我从来没有试验成功过。想来想去,只有前几天使用过的漂浮术可以一用。
我从行李箱底扯出一条黑色的头巾包裹住脸面,然后站在窗边展开双臂,口中生涩地念诵漂浮术。身体一寸寸地向上移动,逐渐向窗外飘去,这个咒语对精神力的要求非常高,仅仅十几秒功夫,冷汗就爬满了我的整个额头。
身体平挪到了窗外,我试图缓慢下降,这比上升要简单一些,但太考验对空间距离的拿捏程度。我本来就不是熟手,再加上方才上升的时刻用尽了大部分气力,此时精神有些疲倦,一个不留神,身体就脱离了控制,倏然坠落了下去。
幸好下方是一堆草垛,在马厩的马儿们不悦的响鼻中,我终于毫发未伤地着落成功,虽然姿势狼狈了点。
太糟糕了,如果早知道会遇到今天这样的困境,我一定不会那么早辍学,最起码要学会熟练的运用漂浮术。
一边这么后悔,我拂去了身上的麦秸和泥土,将头巾蒙住了脸孔,小心地走出了后院。
前厅里人声喧闹,几个拉斐特家的仆人正在用巨大的锡杯大口豪饮麦酒,越过他们的肩膀,我看到穿着红色镶银边制服的治安官正在门口翻身上马。
我低下头,尽量平静地走过喧嚣的人群,值得庆幸的是,劳累了一天的仆人们只顾着喝酒完全没有留意身边的人。
脚步激动地发颤,还有几步就能离开旅馆,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喊声。
“黛西小姐,您要去哪里?”
我下意识的往回看,女仆茱莉站在楼梯的半当中,一手拿着柠檬水,一手指着我的方向。
所有的人都朝这里看过来,咒骂和踢翻椅子的动静此起彼伏,仆人们丢下酒杯朝我追过来。
我干脆丢掉头巾,跑出了旅馆大门,幸好赶得及拦住正要启程的斯科特治安官。
“治安官先生,请帮帮我,我被人绑架了。”我气喘吁吁的牵住缰绳。
“绑架?这真是太可怕了。”治安官瞥了眼追兵,跳下马背,将我护在了身后。“请不要惊慌,小姐,我绝对不允许我的辖区内发生绑架女性这样的恶性案件。”
治安官的话产生了威慑力,拉斐特家的仆人们犹豫了,没有人敢冒着绑架女性的罪名逼近我。
治安官的两个助手骑着马从小路的尽头奔驰而来,一个机灵的仆人见势不妙赶忙解释:“对不起,治安官,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们并没有绑架这位小姐的意图。”
“是的,你一定是误会了,这位小姐原本就是我的女仆,根本不存在绑架之说。”字正腔圆的雾都上流社会口音,阿尔伯特少爷站在楼梯上,遥遥朝治安官略微颔首,傲慢与礼貌之间的分寸掌握得恰如其分。
“您是?”
幽灵般出现在一旁的管家霍特先生为主人做介绍。“这位是阿尔伯特拉斐特伯爵,治安官先生,您想要指控一名伯爵犯下了绑架的罪行吗?”
可怜的治安官仓皇无助,他这辈子见过的地位最崇高的贵族大概是附近小镇上刚刚获封为爵士的暴发户或者偶尔路经此地的某位男爵吧,而现在,他的面前站着一名真正的贵族,一名因他的无礼指控而微有愠色的伯爵。
“我不想无礼,伯爵先生,但是这位小姐向我寻求帮助,作为本地的治安官,我有理由弄清真相。”他脱下了帽子,结结巴巴地解释。
“治安官先生,真相就是我的女仆,也就是这位小姐,黛西格雷小姐,患有严重的癫狂症。我的家庭医生,爱德华霍华德可以作证。”走近的阿尔伯特少爷好整以暇地说,声线完全没有因为撒谎而有丝毫震动。
“骗子!”我没有料到他竟然会不顾名誉,这样的诋毁我。“治安官先生,请不要相信他,我的精神状况非常健康,根本没有所谓的癫狂症。”
琥珀色的眼睛中闪动着冰凌的寒光,他凝视着我,像是在鹭鸶盯着在岸上扑腾的鱼儿。
“这位小姐的癫狂症经常性发作,症状为瞳孔缩小,浑身颤抖,严重的话还会四肢抽搐。为了她的健康,我们不得不将她锁在房间里,然而她在病痛中神智不清,误以为我们绑架了她。”他耸了耸肩膀,“多可笑。治安官先生,你会相信一位贵族会做出这样不顾名誉的事情吗?”
“哦,伯爵先生,我想……”治安官捏着帽子,吞吞吐吐,不时为难地觑着我。
我愤怒极了,揪住治安官的袖子。“先生,请您安排一位镇上的医生为我诊断一下就明白是哪一方在撒谎了……”
话刚说到一半,晕眩突然而至,腹部好像被人打了一拳,绞痛万分。我弯下腰,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瞧,治安官先生,她的癫狂症又犯了。”阿尔伯特少爷悠然的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捂住嘴巴,却怎么也遏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紧接着,连四肢都开始痉挛。
“医生,爱德华医生。”这是管家霍特先生的呼喊。
“对不起,伯爵先生,看来我犯了个错误,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治安官诚惶诚恐的致歉声。
不,不,不要被他骗了。我想这样嘶吼,但是疼痛和抽搐将我的气力全部抽走,身体斜斜倒下,被一只手臂扶住。
琥珀色的眼睛近在咫尺。“黛西,你需要好好休息,让茱莉带你上去休息。”
我试图推开他,但是很快一双更为有力的女人的手将我接了过去,搀扶我回房。
躺在床上,我抽搐地蜷缩成一团,汗水濡湿了枕头。
“你……你们到底给我打了什么?”每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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