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未成年》第43章


一波一波的剧痛中,我痛昏了数次,又在下一波的疼痛中醒来,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濡湿,又被高热的体温熨干,十根手指在无意识中被咬烂了,齿痕狰狞。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谁在舔舐着我额头的汗水,有人对我说:“主人,为什么不使用禁咒能力抵御这种痛苦呢?”
我在疼痛的间歇睁开眼,环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我身边只有疫马。
是它在对我说话?
仿佛要印证我的疑问,它将脑袋凑过来,舔了舔我的鼻子,嘴巴没有动,但分明有个声音直接灌入了我的大脑中。
“太阳落山了,主人,我们出发吧。”
它前膝弯曲,跪了下来,我蹒跚着爬上马背。阿芙蓉的魔力暂时褪去,但是我的身体虚弱到连缰绳都握不住。
疫马背着我,后蹄踹开封闭的窗户,从三楼一跃而下,在一片低矮的屋檐上如履平地地奔驰。
月光如同水银覆盖在皮肤上,冰冷沉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起来。我勉力直起身,扶了扶额,却听到金属相碰撞的声响。楞了楞,伸出手,看到的是一副黑色的金属护掌。
“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环视自己周身,一具黑色的铠甲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腰间还悬挂着一把巨大的剑。
我尝试着抽出那把剑,雪亮的剑光划过夜色,我听到幽冥中被劈中的魂灵的哀鸣。
“这是您的铠甲,主人,您不记得了吗”疫马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的……铠甲?我翻起了沉重的金属面罩,让微凉的空气涌进口鼻。
是的,我想起来了,这的确是我的铠甲,而我是黑暗骑士,奉黑暗君王的命令跨海而来,追捕禁咒女巫玛莎亚当斯,并且摧毁她制造的魂晶。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我竟然会遗忘?大脑还在隐隐绞痛,我决心不去在意这个问题。
“疫马,我的老伙计。”戴着护掌的手拍了拍疫马的脖子,我在月光下大笑。“我们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现在,该送那枚魂晶去见君王了。”
驰骋在夜半的雾都,偶尔有路人经过,看到我骑着疫马经过,他们或者瞠目结舌,或者尖叫逃命。
我不悦地皱眉,不过才沉睡了数百年,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就已经不认识黑暗骑士了吗?看来,遗忘是人类的天性。不过,让我很意外的是,这样记性差又脆弱无比的种群竟然繁衍到了现在都没有灭亡。
“主人,有人追来了。”疫马提醒我。
一群穿着黑色巫师斗篷的人在屋檐上飞奔,如同一只只大鸟般降落在地上。
“玫瑰神秘会的人,他们还没有死光?”疫马的心情看来很不好。
“玫瑰神秘会?那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
“那是一帮叛徒,主人,他们是巫师的后裔,但是完全背叛了黑暗君王,只听从迷雾岛国王的命令。为了几个被我吃掉的人类,他们一直企图逮住我,作为回报,我传播了瘟疫,可惜这帮家伙的生命力比我想象的顽强,竟然还活下来了这么多。”
“巫师的后裔?真是可惜,实力竟然蜕变的这么弱。”我抽出腰间的剑,轻描淡写地说,“既然是敌人,那么全部杀掉吧。”
巫师们结队口诵咒语,那是一个攻击咒。
我冷笑,到底是人类,在使用魔力之前必须花费长时间来念诵咒语,威力越大使用的时间越是长,这段时间里足够他们死亡几百次了。
我举起剑,将剑锋抵在眉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剑尖。
“去君王那里忏悔吧,背叛者们。”我沉声说,剑身爆发黑光,左手握剑轻轻一挥,剑气撕裂了空气,向着巫师们咆哮扑去。
黑色的剑气狠狠的撞上了巫师们面前的防御结界,透明的结界裂开了缝隙,几名巫师手忙脚乱的修补缝隙。
我嘴角噙着冷笑,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再次挥剑,这一次凝聚的剑气远比方才更凌厉,在地面上挟卷去三英寸深的深痕,然后直直刺入缝隙的中央。结界瞬间破碎成齑粉,剑气势头不减,扑向没有抵抗能力的巫师们。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那个未完成的攻击咒提前发动了,虚空中凝聚起一个银色的巨人,一拳打碎了我的剑气,反击力汹涌地向我扑来,我双手拄剑全神贯注的防御,还是被迫倒退了两三步。
胸镜呯地一声碎裂,我摸了摸裂开的铠甲,战火与怒意在胸膛中熊熊燃烧。
陪伴在君王身边沉睡了几百年,太久没有使用魔力,我的技艺有些生疏了,再加上过于轻视这些巫师,以至于吃了这个亏。对于黑暗骑士而言,这是一个莫大的耻辱,一定要用鲜血和胜利才能清洗的耻辱。
银色的巨人在巫师们的驱使下向我扑来,我左手持剑,将它横亘在身前。
“人类,我不会原谅你们的冒犯。”
剑气化为黑色的齿轮飞速旋转,我手腕一翻,齿轮向银色的巨人飞去。
如果之前巫师们完成了他们的咒语,那么齿轮只能伤到他的一点皮肉,但是很可惜,眼前的银色巨人只是一个残缺的咒语,它看似强大,实质上虚弱不堪。齿轮轻轻一切,就将巨人一分为二,巨人凝定了半秒钟,然后爆裂成刺目的银光。
巫师群中有人吐血而亡,剩下的也摇摇欲坠,这是反噬的力量。
这就是他们的极限了吗?
眉梢挂着鄙视,我连魔力都不屑于使用,骑着疫马飞到巫师们的上空,持剑一跃而下。
“死吧。”我轻柔地说,一剑砍下。
谁知道那群看似孱弱到极点的巫师们竟然还有反抗的能力,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模样的巫师快速念诵了一个防御咒语,以单手接住了我的剑。
我吃了一惊,发现那双手在咒语的作用下包裹上了一层金刚石,牢牢地将我的剑掌控住。
一个攻击咒语在近距离念诵,那名巫师举起另一只手,腐蚀的雾气弥漫在四周,才几秒钟就腐蚀了我的铠甲。
糟糕,这个时刻暂时抛剑是最好的对策,但是,作为黑暗骑士,抛下剑就是抛下尊严。对所有的黑暗骑士而言,尊严重于生命,哪怕是策略性质的弃剑也是不能容忍的。
黑雾腐蚀了我的头盔,将我的脸孔曝露在外。
那名巫师突然楞了楞。
“黛西……”他嘶哑的声音中包含着莫名的激动。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息的迟疑,那只金刚石手微微有些松动,我趁机发力,抽剑后退。
“黛西,你怎么会……”巫师还未从怔愣中回神,他看着我喃喃自语,我毫不迟疑地挥剑,剑风掀开了他的兜帽,月光侵染上一张英俊而苍白的脸庞。
绿色的眼睛像是掠过水面的翠鸟的影子,明净清澄,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剑锋刺入他的肩膀,鲜血溅在我的皮肤上,明明是温热的液体却像是刚从火山中喷出的岩浆一样,炙烧的痛觉一直传进心脏。
我生生收住剑势,冰冷的剑锋卡在骨头和血肉之间,随着他呼吸的起伏,我几乎能感知到他的脉搏。
“主人,杀了他!”在我身后和一群巫师缠斗的疫马大声嘶吼。
是的,我应该杀了他……理智在这样叫嚣,可是被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凝视着,身体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我抽回了剑,后退几步,用力地擦拭着被他的鲜血溅到的地方。即使和光明骑士战斗也不曾令我畏惧,但是这一次,我却在深深地后怕。
差一点,只差一点,这个人就要死在我手下,一想到这一点,惊惧就像是贪得无厌的鹰鹫,飞旋着扑下来啄食我的血肉,将我啃噬成白骨。
多么可笑,黑暗骑士竟然在为一个人类的安危而揪心,但是,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不敢直视那个人类的眼睛。这种反常的状态很危险,常年的征战经验告诉我,现在我的状况非常不适合战斗。
我转身断喝一声。“疫马!”
听到呼唤的疫马抛下了敌人飞驰而来,待到我跳上马背,它四蹄腾空,踏着夜风离开了这里。
迷雾在身后聚拢,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飘来。“黛西!”
心脏狠狠一凛。
“疫马,我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人?”
疫马抖了抖耳朵,有些困惑地回答。“应该不会,您在君王身边沉睡了几百年,而那个人类才二十多岁,从时间上推算不可能是您认识的人。”
我想了想,觉得它是对的。
但是,那种超越熟悉范畴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看到他受伤时,整个人像是沉到了深海之中,胸膛快要被千万英尺的压力所挤爆,耳畔嗡嗡作响,口鼻一齐停止了运作,连一丝空气也呼吸不到,快要窒息而死。
我烦躁地摇了摇头。“那个人……非常麻烦。”
“既然这么麻烦,下次再碰到就杀了他吧,一了百了。”疫马这样提议。
我豁然开朗,它说的对,既然无法解释这种麻烦的心情,那么就消灭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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