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霙词》第19章

、我从不怕
雪白的马，雪白的衣，雪白的，面容。
第一次，妤念褪下了一身艳丽的红色，拿掉脸上虚假的笑显露出最真实的自己，亦如十年前一样。
十年前，她本柔弱。
出身名门世家，锦衣玉食，备受呵护。
一旦败落，身也流离。
是聂，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让她重生——一个如火般艳丽的妤念，为报恩她接近奕景夜，从冥杀为聂搜寻信息。
如今恩已报，泪亦逝。
她是真的该走了，回过头，望向戒备森严的郢城，那里，正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之战，只是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
怀抱白瓷罐，妤念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
水中倒映出亭中的身影，微风拂过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墙上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不露一丝痕迹。
霓霏坐下来，膝上顿时多出一只温顺的雪貂。
轻轻抚摸着它，然后才缓缓从它的颈下摘下锦囊，打开，黑色的文字。却如血一般刺眼。
传言，雱与霁携皓霜失踪，事实，却并不是如此！他们岂会不知，那并不是皓霜！
泪水顺着脸庞滑落，雪貂无声地跳开，消失在视线之内。片刻便有脚步声轻轻地响起。霓霏的眼睛变成了蓝色，疾手便捏住了来人的脖子。
身体中的悲愤升到了一处，似乎要透过那一只手爆发出来，只要一用力，他就可以在瞬间消失。
可是，不能就这样结束，他们应该承受比这更大的，家破人亡的痛楚。
“霏儿……”
缓缓松手，霓霏转过身望向水面。
“我不知道是你。”
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卫鄢的病，似乎更严重了。
“鄢，此生，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与霏儿，厮守终身。”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
“鄢可以，不择手段！”
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那让人倍感寒冷的坚定。
“他们，死了！”
“霏儿……”
“鄢为了让霏儿脱离皓霜的厄运；为了让你父亲相信我不能再成为他统一的工具；为了鄢心中，那个此生的愿望，编导了一场戏，用叔叔们的死来换取我的解脱，霏儿说得，可对？”
无尽的沉默，泪水又再决堤。卫鄢先前便用蓝霙顶替了皓霜，然后自盗蓝霙，诛雱、霁，造成二人携皓霜而逃的假象，如此，蓝霙圣女，霓霏，便再无价值。
卫鄢伸手将霓霏搂进怀中，轻吻她的发丝。
“我们，必须在一起！”
“只怕，我们走不了！”
耳边传来巨大的动静，紫修带着禁军出现在二人面前，他肩头的鹰，眼光，依旧犀利。
“大婚在即，皇上希望太子与圣女立即回宫完婚！”
他们，还是未能离开，又或者，这才是事情本来的轨道。
……
夕阳西下给大地撒上了一层余晖，南门处，守城的官兵前来换班，而城外，一丝不宁静的气息正在蔓延。
酒楼上的子玥身着男装背手而立，她的身后，房南一直低着头。
“他们已经控制了南城门，房南，我们也该出发去接姐姐了！”
“公主不怕？”
“怕？”
回过头来，笑容在脸上绽放。
“我是景善公主我怕什么！更何况，为了离楼的霸业，为了哥哥的挚爱，就算赫敛皇宫是刀山火海，我子玥，也敢闯！”
子玥，从来都不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为了聂的幸福，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搏，因为聂的幸福，就是她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她可以一直坚定下去，亦如，四方旗人一样。
……
微风踏着细碎的脚步，悄无声息的潜入屋中，轻柔地拂动轻纱，滑出优美而梦幻的弧度。吻上玉人的肩，却还是惊动了耳垂下的明珰，逃也似地离开，留下了一地的斑驳。
绚丽的红色，雪白的玉肩，相映成趣。犹如一只火中的凤凰，振翅欲飞。
——
“离楼的皇妃，赫敛，是抢不走的！”
“我等着你。”
——
闭上眼，把手轻轻放在胸口，那里，住着一个人。
“我知道，你就快到了！”
一点白色从窗前滑过，睁开眼，映出一片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婚宴结局
赫敛皇宫灯火通明，喜庆的红色却并没有驱逐宫中的寒冷——蚀骨的寒冷。
太监总管们准备好了膳食排着长队纷纷朝正殿而去。宫人打扮的子玥与房南从柱子后走出来，一脸的笑意。
“试想，整个皇宫的人都闹肚子，那么还有谁能抵挡离楼的铁甲兵呢！”
看着子玥自信满满的笑容，房南忍俊不禁。放泻药，确是她子玥的招数。
房南望向南城门，似乎，他已闻到了战火的味道，听到了打杀声。
“咱们去大殿，接姐姐！”
……
大殿中的人正襟危坐，气氛凝重。
殿外，侍卫拖着血肉模糊的人进殿来，扔在了地上。星奴的手一紧，指甲顿时刺进肉中。
“爱妃，身体不适？”
“想是娘娘从未见过此等画面，唬着了吧！”
霓霏接过卫肃的话，眼睛始终盯着地上毫无生气的人，他是，房季！
——
“从今以后，赫敛皇宫，便是我们的战场。”
“房季，你可后悔？”
“这一世，我们为主而活。”
——
房季挣扎着爬起来，嘴唇发白，那皮开肉绽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容。
星奴低着头，不忍去看。
——
“下一世，我们再真正的为自己活一次吧！没有争夺，没有阴谋，只有平平淡淡的生活，在桃源般的世界，有我，有……”
“我们说好了！”
“说好了！”
——
再一次，房季绽开笑颜，环视四周面向殿外，那怀着希望的地方。
“我们一直坚定着，即使流血、流泪。虽不是自我开始但我希望，所有的苦难，都至我而终！”
血，顺着嘴角溢出，房季的眼睛没有闭上，身体也依然屹立不倒。
有人从外面慌乱地跑进来，受惊不小。
“报！离楼大军已从南门攻进郢城！”
“腾”地一下起身，卫肃万分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鄢！”
卫鄢的眼光向霓霏处移了移，不得不退下去领兵杀敌，而大殿似乎也被人围着保护起来。
“禁卫军呢？”
“都……中毒了！”
怒不可遏，卫肃一扇衣袖，面前的酒器便摔了一地。
霓霏的脸上，突然露出笑意。
“圣女，何意发笑？”
“赫敛，气数已尽！”
卫肃脸上一白，眼中不知名的情愫在转动。
霓霏站起身来，脸上的笑意顿时不再。
“卫肃，在你把主意打到圣蓝霙族身上时，你就该料到今天！十三年前的那场血案，应该由你来偿还。”
寒光一闪，星奴已经亮出了匕首向卫肃刺去。卫肃一个转身将匕首打落在座上，红色的身影掠过，霓霏及时把星奴推到了一边，一个对掌，霓霏被弹向殿外，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聂！”
“我来接你！”
聂，子玥，还有各路四方旗人都聚集到了大殿，殿外的黑色铁甲军正与紫鹰打得难分难舍。
“紫鹰有黑甲兵克制，而你卫肃，自有我颉聂来收拾！”
“乳臭未干的小子，做每一件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气聚丹田，卫肃正要出手，肩上却传来一阵剧痛，回过头，无比惊异。
“原来……是你！”
原本掉落座上的匕首，此刻，正握在韵仪手中，刺进了卫肃的肩头。
——
“卫家死穴，肩井。”
——
“这场棋局，他多年之前便布置好了！所以这场仗，离楼必胜！”
猛地一下抽出了匕首，韵仪冷冷一笑。
卫肃的身体慢慢倒下。
赫敛存在了近百年，而灭亡，也只是一个瞬间，亦如月满楼，亦如冥杀。
卫肃不知道，当他把韵章父女留在身边时，就为今日的灭亡埋下了伏笔，不管他曾经多么的强大，多么雄心勃勃，输了，便失去所有。
一个国家就这样灭亡了，而一个人，又要怎样做才不会让自身更加的脆弱？
次日，卫肃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上，墙上，细数着他的罪状。
人群中，峻拔的身影悄然离开。
卫鄢，下落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风波又起
灯光亮了起来，一对璧人互相依偎着站在门口，嵌入天地之间。
“聂，你该过去了。”
今晚，是新后册立的日子。
数年之前，颉羿便与韵章约定好了，韵章忍辱负重侍奉赫敛，只为助离楼统一天下。而那一天之后，韵仪便会成为离楼国母。
今晚，便是颉家兑现承诺的日子。
“你可知，在聂的心中，只有一个皇后。”
“我自然知，可她，在等你！”
轻轻放开她，聂的脸上布满心疼。
“要我如何，才能将一切都给你呢？”
“聂已经给了！”
揽她入怀，深深吸吮她的发香。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是吗？可是为何，心中总是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慌乱。
“去吧！”
聂，除了是她的，更是天下人的。从踏进离楼皇宫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