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到泪倾成海》第102章


沈尧勉强笑了笑:“没事儿,就是一场梦。”
飞机还在天空平稳飞行,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飞到目的地,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试图使激荡的情绪平稳下来,此刻她是要去见一个人,一个日思夜想迫不及待想要见的人。
下了车有专车过来接她去医院,走廊里病房门口杨怀宇医生和蕲母都在等她,连医生都是少见的激动情绪,动了这么多的手术,这种病例还会清醒过来却也是第一次,他们看到她急匆匆过来,无一例外都欣慰的笑起来,蕲母握住她的手:“他还在里面等你。”
她在看到他们的表情时心里就咚咚跳得如擂鼓,其实心里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看看他,但或许是近乡情怯的缘故,她反而在门口处迟疑了,手伸了半天不敢扭开。
在飞机上她还梦见他了,其实她经常会梦见他,这样长的时间,很多次,很多次午夜梦回,她从睡梦中惊醒,外面是深沉的黑夜,远远的,似乎还能看见不夜的灯火,而她伸手抓住的,拥抱住的,都只有冷冰冰的空气,悲伤得让她泣不成声。刚才那个梦在此刻还心有余悸,或许是她觉得等待的时间太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即便是几个小时前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他苏醒过来了,她到现在还觉得像做梦般的不真实。
生怕又是一场旖旎绝美的梦,而梦醒的结果,她承受不起。
“沈小姐,”杨怀宇忽然唤住她,这一年来他作为蕲峄的主治医生,是把这女子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听说她能够顺利接任蕲氏集团的过程并不轻松,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位看似柔弱的女子,有着那样强大的毅力,然而此刻她惶然的回过头来,头发凌乱,皮肤苍白得像是好几天没有休息,衣服皱褶也是一道一道的,哪有半点女强人的模样,顿时有些于心不忍,缓缓道,“蕲先生是醒了,但是经过我们的检查,他脑子里的血块没有散开的迹象……所以,可能会暂时失明。”
沈尧眼睛顿时就暗了:“失明?”
其实手术后遗症她之前听过无数遍的,但或许人就是贪心,他没醒的时候,她只希望他活着就好,他现在醒了,她就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这才意识到话里的歧义,杨怀宇连忙解释:“蕲先生昏迷了太长时间,现在刚醒,脑子里压迫视神经的血块需要时间吸收,失明应该只是暂时的,你放心吧,接下来只要做好复健,以后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这才放了心,没有再迟疑,她这次很顺利的进了病房。
他是真的醒了,她看到他听到开门声时微微侧了一下脸,然后苍白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若不是她一直不舍的移开视线,几乎就没办法分辨他是不是在笑,在她看来,那本来是不可能会再出现的笑容。所以那个极浅极浅的笑容,在她眼里,就被晕染成世上最美的风景,比她看到的任何美丽的事物都要好看万分,因为她终于,听见了自己心房里,花开扑簌的声音。
他昏迷了一年多的时间,仅靠着氧气和营养液的支持,身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连脸颊也略略凹陷下去,她在他床边坐下,握住他瘦如枯柴的手掌,对着他开口说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好久不见。”
他听言一怔,却仍是极浅极浅的笑笑,脸庞朝着她的方向偏了偏,黑眸望向不知名的虚空,薄唇微微动了一下。
似乎是想说话,但因为昏迷时间太久而丧失了发声的能力。
沈尧耐心的把耳朵凑过去,轻声询问:“你想说什么?”
或许是感觉到来人的靠近,呼吸温热喷在颈间,他极其艰难的张口又吐出几个字,空洞的黑眸里闪过不知名的微微光芒。
窗外是冰冷刺骨的冬季,一眼望出去萧瑟而冷寂,屋内却是温暖如春,半开的窗帘,繁星点缀的夜晚,一轮清冷的月亮挂上树梢,透过透明的窗户在屋内洒下一地银白。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她凭着他的唇形,凭着拉长过去的耳朵,听到他发出的气息微弱的震动着她的鼓膜,如同电影般慢镜头回放,她终于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像是寒冬腊月里绽放的第一朵寒梅,瞬间就铺满她的心房,他说的是,“我爱你。”
很轻,甚至都没有发出声来,她一刹那泪水磅礴,一颗颗砸在他的手背上崩开成花,她看见他无奈的笑脸,却再也不想管了,只是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不肯放松丝毫,感觉他真实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达到她的心脏,她低低回了一句:“我也爱你。”
而窗外,冬至,大雪纷飞,黑夜悄悄将所有人都带入梦乡,凝结在玻璃窗上的雾气却逐渐散尽,露出昏沉的夜色来,恍若她刚才那个无边而绝望的梦境,但她握紧他的手,已不再会感觉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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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愿一路到白头(终篇)
次年。初春。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破土而出的嫩芽,绿油油鲜嫩的新叶,柳絮纷飞的垂柳,无一不是张扬着勃勃生机,别墅外有一排高大的梧桐,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傍晚的庭院,温暖的阳光透过浓厚的枝叶洒下来,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只剩下稀疏的光圈,风一吹便四散飞舞。
庭院里放着木质的藤椅,刚做完复健的男子疲倦的倚躺在座椅里,英俊红润的脸颊两旁布满米粒大的汗珠,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黑而长的睫毛轻颤,珍珠似的眸子,一瞬不瞬专注的望着趴在自己膝上的女子,偶尔轻抿唇笑一笑,眸光更加温柔。
其实视力恢复得并不是很理想,这段时间才逐渐了有了点儿光感,勉强能够看到些模糊的影子,但也仅限于能够知道有人靠近自己,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而对于他来说,此刻还能陪在她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蕲峄清醒后的两个月,医生才批准可以回国内做后期的复健,回国后两个人便住在他郊外的别墅里,方便休养,每天有医生过来帮助他做各种复健工作。
沈尧陪着他在美国做了两个月的复健,看他一步步艰难的跟小孩子似的从头开始练习走路,练习说话,每天累得大汗淋漓筋疲力尽,但收效却极是微末,她看得心里酸涩,偏偏又什么忙都帮不上,每次跟他说话都免不了带了些埋怨,刚开始他还安慰她说复健就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会很辛苦,但似乎并不见成效,她听不进去他的话,一直还是很焦虑,到后来他就干脆催她回公司去上班,被她以来回坐飞机坐得头疼拒绝了,他也就不再说,回到国内,他才状似漫不经心的又开始催她去公司上班,她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但再找不到理由,也就只有听从他的话乖乖回公司去,不过是翘班大户,每天公司里跑得最快的就是她。
今天回来是他刚结束一日的复建,管家正推着他走到院子里,她在门口就瞧见了,便打发了管家回去做饭,她则小心翼翼扶着他在藤椅上坐好,自己搬了小板凳坐在他旁边。
“今天又回来得这么早?”他的声音略显沙哑,沉沉的传来。
“嗯……我的目标就是把你公司弄破产啊。”她笑着,并不抬头。
“余助理说你很努力,也很聪明,一点就通。”他闷声笑,毫不留情的揭穿她,大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就听到她重重的哼了一声:“余采是个叛徒,明明现在我才是她老板。”
他哑然失笑纠正她:“你是老板娘。”
“……那也是老板。”她准备死鸭子顶到底,包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连忙拨开他的手拿了电话走到一边去接。
是余采打过来确认她明天行程的电话,蕲峄这一年多来不能在公司,对外宣称是身体欠佳,需要安静疗养,她则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去接替他的工作,加上楚博和林峰的大力支持,旅程虽然艰苦,但也算成功了,公司最近有一笔大合约,需要她亲自飞过去签约。
挂掉电话返回身来,蕲峄在不远处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侧头,看样子是在等她打完电话。
她收好电话走过去,刚走近,就听见他开口说了一句话。
她一愣,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见他的黑眼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狐疑道:“你是和我说真的?”
他一笑,准确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薄唇欢喜的吻到她的脸颊,第一次觉得有些欣喜若狂:“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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