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和地球人一般见识》第89章


尴荆陆嵌忌儆兄羼蕖?br /> 六岁的祈忆凌似乎还没有完全明白,蹲在地上仔细观察那些不知名的黄色小花时衣服会拖到地上,拿干枯的树枝逗玩地上排着队搬东西的蚂蚁会把泥土扬到衣服上,把蒲公英、栀子花之类的植物折断后手上会留有绿色的树汁。丹枫走路的时候从来都是目不斜视,她却要把整条路的东西都看遍玩遍,自然那两条手帕到最后总是用在她身上。
丹枫的手在初春的空气里冻得泛红,他俯身把大风车重新扶起,不再试图把它递给仍然不时抽着鼻子的祈忆凌:“晚上蹬被子了?”
“才没有!”祈忆凌气恼地瞪着他,一年前被石子划花的脸在丹枫母亲的悉心照顾下早已愈合,不过仍然有几道相对较深的疤痕尚未完全消退,脸上留有几道不自然的粉白色淡痕,鼻头也有点过分圆润,鼻子愈加显得扁塌了。察觉到丹枫有点异样的目光,她别开了脸,嘟囔道,“别看了,越看越难看……”
那天晚上在他家的时候,他母亲以为是他把她的脸弄伤的,跟他说了很多话。她其实没有完全听懂,而且注意力被他家里那些暖色调的东西吸引了大半,但仍然听得出他母亲温和的表情和动作下隐藏的怒气。他一直没有否认,而这种默认的态度帮助她避过了原以为必定难以逃过的来自妈妈的责难——她弄伤的脸、手、腿,还有擦破的衣裤,在她的计划中是必定要招来皮肉之苦的。丹枫的母亲帮她把伤口处理好后领着两个孩子到她家登门道歉,祈忆凌那脾气难以捉摸的妈妈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显现出丝毫愤怒或是不满,而且允许她每天上他家换药。一来二去,两个小孩子混熟了,丹枫的母亲对她算得上和蔼可亲,她妈妈却好像压根忘了这回事似的,除了那天以外几乎没跟这两母子说过一句话。
丹枫一直用那种专注而复杂的目光看着祈忆凌。也许他还要再过很多年才能明白,这种目光到底是愧疚、怜惜还是别的什么。
祈忆凌自然也不懂得这其中的区别,她只是被看得窘迫甚至害羞了,敏锐的感觉让她明白那道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她有点站不住,后来干脆把注意力转移到他扶着的风车上。风车有一个竹制支架,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車”字,不过中间那个部分是一个直径近半米的大圆,圆的正中是一个直径三分之一米的蓝白相间的彩带纸扎成的风车,圆周上均匀散布着八个颜色各异的小得多的风车,上下两横的末点和那一竖的顶点上也有几个类似的小风车。各个小风车因为轴心的摩擦力不一致,在不太强烈的西北风中以不同的速率各自转动着,最慢的老半天才转完一圈,最快的已经变成了一个圆,转得祈忆凌的视线焦点开始涣散:“这个粉红色的好漂亮……”
“都是小女孩的东西。”丹枫不满地嘟囔一句,嘴角却微微提了起来。
“我们把风车拿到那边的山丘上吧,”祈忆凌看了半天,中间最大的风车都没有转动分毫,她就把风车从丹枫手上移开,有点吃力地双手举起,“我想看到全部风车转起来!”风车带起的微风掠起了她的刘海,她又微张开了嘴巴,鼻翼微微扇动着,半天才打出一个几乎称得上惊世骇俗的大喷嚏。
“恶心死了……”丹枫又嘟哝了一句,却带着很温柔的表情帮已经腾不出手的她用手帕擦干净了脸,“谁让你感冒了,不去。”生怕她不死心似的,又加了一句,“感冒了哪里都不许去,——现在就回家。”
“很了不起吗,你不去我去!”祈忆凌的眉毛几乎竖起来,倔强的脾气比五岁的时候似乎又胜了一筹,转身要迈步的时候,突然把托着的风车重重推到一脸懊恼的丹枫身上,“不稀罕!”
丹枫知道自己踩到了她的尾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只好跟在她后面,一边走一边小声规劝:“感冒,感冒很辛苦的,感冒……”还没把完整的一句话堆砌出来,那只不过在一两百米开外的小山丘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干脆噤声,拖着硕大的风车走到还不肯消气的祈忆凌旁边跟着她坐下,偷偷瞄她。她的鼻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气恼,开始像最顶端的那个风车一样,透出深深浅浅的红色。他不知道如何是好,踌躇半天才试探性地说了个字:“你——”
“又不是我的错!”他这一下像是把水洒进了烧开的油锅里,祈忆凌眼窝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积聚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嚎了一句,末了又呜咽起来,“不是我的错……”
她其实是不太肯定的——也许真的是她的错呢?
前一天晚上她看完电视要睡觉,已经睡下来的妈妈听到她的脚步声,开口叫她和自己一起睡。祈忆凌早就习惯睡自己的房间了,本来想说不,但是又不知道会不会惹妈妈生气,犹豫的时候妈妈又开口了,说天气有点冷,怕她一个人睡起来半夜要冷醒,干脆和父母挤一挤。她被那罕有的温柔的声音蛊惑了,关了灯爬到妈妈床上,已经被妈妈的体温捂热了的被窝很温暖,她果然睡得很香。后半夜却突然浑身透冷,她在睡梦里打了个寒噤,以为是梦里那个长着老鼠耳朵的恶魔朝自己施了个冰冻咒,耳边却渐渐吵嚷起来。睡眼惺忪地醒来,耳边传来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妈妈的咒骂声。她拧了把自己的大腿,手心和裤子都湿漉漉的。她只好爬起来,蜷缩到床角里。妈妈站在床边,手里提着她最喜欢的贴着猫和老鼠图案的粉红色塑料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爸爸躺在自己身边,显然也被水泼蒙了,一回过神来就开始和妈妈针锋相对地对骂。她蜷在床角不敢动,等到父母终于骂够了,骂累了,她才顺着床沿爬到床边,拖着麻痹的双脚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瑟瑟发抖的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觉得温暖得出奇,却毫无预警地连续打了四五个喷嚏。换了衣服爬回自己的床上颤抖着入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鼻孔里已经几乎透不过气。
这种事她是没必要告诉面前的这个人的,而且她也不打算告诉。
但是她的眼泪让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了一点,而且丹枫的大黑眼睛盛满了温柔,她就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感冒的缘由原原本本地说了,说完,又困惑又伤感地问他:“你说,妈妈把我叫到她床上睡,是为了泼一次水就能同时泼到我和爸爸吗?”大人的世界总是很难理解的,她虽然经受过很多次,但仍然没有准备好迎接突如其来的责罚。
丹枫没有回答。在他的脑海里,同样充满了对大人的不解。
“风车转起来了!”祈忆凌没有等到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开始缓缓转动起来的蓝白相间的大风车。风车带起了一阵小面积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微微地扬了起来,像一面棕褐色的旗帜。丹枫看着她渐渐被风吹红的脸颊上那越来越明显的白色伤痕,眼里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悲伤,然后默不作声地把外套脱下来,轻轻搭在她肩上。
祈忆凌仿佛没有感觉到似地,在他微微颤抖的目光中,专注地看着那个渐渐看不清楚线条的风车,仿佛那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番外童年·在人间(3)
“小七!”丹枫举着泛着银色光泽的金属盒子从家里冲出,径直跑向祈忆凌家门前。她家的门一如既往地紧闭着,他耐心敲门喊了几声,始终听不到回应。他脸上兴奋的表情渐渐被失落覆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什么在地面擦过的声音,非常微弱,但很像是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的。
“小七?”他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嗯?”和他头顶齐高的窗虚掩着,缝隙里传出了一个微弱的回应。祈忆凌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睡梦中不自觉的呓语,“我刚刚好像睡着了。”
“把门开一下,”如果是平时,丹枫说不定要和她争执一番这个“好像”用得到底对不对——虽然他是一定会输的,但现在他的心思全部落在了手中的盒子和女孩之间的联结上,已经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有东西给你看!”
“我开不了,”女孩的音量提高了,语气中的落寞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你走吧,下次再看。”
“为什么?”窗户上的磨砂玻璃把阳光反射得凌乱无比,懒洋洋地打在男孩的身上,一只停憩在电线上的麻雀好奇地低下头看他,扑腾了一下翅膀,把一根棕灰色的绒毛扔到了他肩膀上。
麻雀飞走了的时候,男孩还没等到回应。他转身倚着墙壁坐了下来,紧紧抱着那个盒子,双目失神地看着地上三三两两搬着白色粒状物的蚂蚁。
小巷里的阳光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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