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明》第42章

倪飒抬起眼来，瞅到对面的关暝正端起杯子呷了一口红酒，动作优雅非常。怕自己再失了心神，倪飒赶紧低下脑袋，拿起刀叉，乒呤乓啷地去切火鸡。看倪飒急切的样子，关暝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只得出手阻止了她毫无章法地乱切，有条不紊地切了一大块给她。
看着关暝切给自己的鸡块，倪飒羞得红了脸，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关暝微微牵动了嘴角，说：“赶紧吃吧。”
一顿晚餐，倪飒吃得心花荡漾，关暝看着倪飒的满足也不禁心满意足。
饭罢走出餐厅，外面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白雪，不似北方的漫天飞雪，而是稀稀落落、洋洋洒洒，一落地就化了。在圣诞夜，见到这么应景的雪花飞舞，倪飒整颗心都荡到了空中，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看关暝脸上没有不耐烦，拉着他在雪夜里压起马路来。
看着开心的倪飒，关暝纵容着她，也想放纵自己，把自己从嫣然的困惑中暂时解脱出来。
“在想什么？”倪飒追逐着雪花玩够了，一转头看到沉默地看着她，若有所思的关暝。
关暝摇头，看到倪飒因为玩雪而摘了手套的手冻得红彤彤，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手，问：“不冷？”
那股温暖一触碰到倪飒的手，倪飒就傻掉了。最是普通的牵手，却让倪飒觉得最是心动。盯着两人相握的双手好一会，才慢慢摇了摇头。这是关暝主动向她伸手呢。
“回去吧。”淡淡的声音，牵着倪飒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这么自然而然。
倪飒受宠若惊，只有傻傻地跟着关暝走。地上并没有积雪，可她却觉得自己像踩在雪里，一脚深一脚浅，走得摇摇晃晃。她的心思关暝清楚，可是她不明白，关暝的想法。
关暝因为她今天的告白，愿意接受她了吗？
还是只是这个节日气氛使然，让他一时迷糊了？
到家后，关暝就打发冻得瑟瑟直抖的倪飒赶紧去洗澡，等倪飒洗完澡出来，看到关暝已洗漱好，正倚在窗边看着外面飘雪的夜景。站在门口的倪飒，看着窗边那个颀长的身躯，看到他微微拧着眉头，出神地盯着窗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倪飒不禁恍惚，那个淡漠忧郁，但却也温柔的男人，竟是她丈夫。
两个人，一个在窗边，一个在门口，中间不过三四米的距离，倪飒却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好远好远。刚刚在雪夜里携手漫步的暧昧感觉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把这套房子抵押掉了。”清淡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倪飒一时没明白过来，“啊”了一声，愣愣地看着关暝。
关暝收回一直投在窗外的视线，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倪飒。从她进门他就知道了，他也知道她一直在看着他。
“你多少了解点我公司的情况，现在正需要资金，我把这套房子暂时抵押给了银行。”关暝平静地说着今天在会议上决定的事情。
前段时间的努力，他们成为第二标位公司，但只有完成项目，才有进账，才能还出债务，所以资金依然吃紧，关暝不得已打起这套房子的主意。
对关暝公司的事情，倪飒有耳闻，不过并未过多放在心上，而且商场上的事情，倪飒不是很明了，但现在听关暝讲，要把私有财产拿去抵押，她想问题应该不小。担忧地看着关暝，难道刚刚那忧郁地遥不可及的关暝，是在烦恼这个事情吗？
倪飒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了片刻，最后问到：“那我们要搬出去吗？”
关暝眼神黯了黯，果然女人最关心的，还是这方面的事情，他竟然隐隐对她抱着一丝期望？
他在期望什么？
“现在不用，如果在期限前还不出款的话，就……”关暝没说出下文，但他知道倪飒已听明白。
倪飒点点头，往关暝方向走去，说：“你还得出的。”非常的笃定，无来由地相信。
关暝却沉下眼眸，问：“万一呢？”
倪飒本来想说我也来帮忙，但想想自己那种拿基本工资的窘况，还是算了吧。她伸出手，轻轻拽住关暝的袖子，说：“那我们就找个便宜点的房子，租房子我还是很有经验的。”本来倪飒以为关暝说得夸张了，但看关暝一脸沉重，盯着她的瞳眸都能让她感觉到里面的难受。倪飒才知道，关暝并不是在开玩笑。
难道这一晚，关暝心里都装着这件事？陪着她吃饭，陪着她压马路，陪着她看雪，他脸上的笑都没有到达心里吗？倪飒为自己这一晚的瞎高兴而懊恼不已。
“就这样？”关暝疑惑地问拽着他袖子的倪飒。
倪飒点头，脑子里已经在想还好没把之前那个房东删掉。看到关暝不相信地看着她，倪飒也被弄疑惑了，问：“难道你不想租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的夜
看关暝依然不明地看着她，倪飒迟疑地问：“那我们住哪？”
如果房子被收，又不租房子，难道睡杭州天桥？
倪飒想不通，而沉默的关暝，其实是不大不小地被倪飒的“我们”两个字震到。
她已经把他和她归为一体了吗？
简单的“我们”两个字，不禁让关暝动容。
也许，他一直知道，在倪飒同意他的“约法三章”，会答应嫁给他，坦诚地向他表明嫁给他的原因，亲手为他织围巾，再一次地向他告白。。。。。。所有一切，都是真的把自己交给了他。反而是他，从开始的恶质订约，到新婚的恶言以对，到婚后的不冷不热，到渐渐地想要她的温暖又想推开她的矛盾。。。。。。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故意无视，故意忽略，故意装不知道吧。。。。。。
因为嫣然，他封闭了自己，也是因为嫣然，他寂寞、动摇，放任地把无辜的倪飒牵扯进来。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担忧的神色，关暝眼里的明灭闪烁不定。他在期待什么？这就是他的期待吗？期待着全身心信任他依恋他的人吗？他是否真的可以放下嫣然，重新开始？
倪飒看着关暝越见浓黑的眼眸，移不开视线，好似就要被吸进那股涌动的黑色暗流中。其实，倪飒也一直在问自己，到底喜欢关暝什么？一开始就对她冷嘲热讽的男人，她为什么还要犯贱地嫁给他？
喜欢他英俊的脸？。。。。。。好像有的。
喜欢他不错的经济实力？。。。。。。。好像有的。
喜欢他虽然淡漠却对她家人的细致？。。。。。。。好像有的。
喜欢他工作中果决雷利的眼神？。。。。。。。好像有的。
喜欢他不小心流露出的忧郁气质？。。。。。。。好像有的。
喜欢他对那女孩的一直守候和等待？。。。。。。。
倪飒给不出完整的答案，或许喜欢一个人，本就没有特别的理由？她只知道她的心，落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也许在第一次见面就掉了，也可能是在日渐相处中，越发沦陷了。
看着关暝，倪飒突然觉得，她好像能看到关暝在挣扎，好像有点明白他眼里的痛苦。除了公司的事情，他是不是也有在为她和那个女孩犹豫？
脑海闪过这样一个认知，让倪飒止不住地悸动，这是表示关暝在为她烦恼吗？是把她放在了心里吗？
被自己的想法冲击到的倪飒，脚步不自禁地往前挪了两步，身体慢慢前倾，直到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贴到了关暝那高级锦纶的睡衣上，耳边听到的是关暝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不要烦了。”倪飒闭上眼，轻轻地说。
关暝一怔，他看着倪飒轻轻靠近他怀里，感受到怀里瞬间的温热，听到倪飒轻如薄翼的低语。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该做的，就是轻轻拥抱住她。事实上，关暝也确实这么做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没有犹豫很久，当全部圈住身前的柔软时，关暝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
窗外是漆黑的夜，稀稀疏疏的白雪，在空中打着卷儿地摇曳舞蹈，屋内是暖黄的灯，相拥的两个人，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当关暝的手轻轻拂过倪飒耳畔的发丝，柔柔地滑过她的脸庞，微微地抬起她的下颌，当倪飒情难自禁地微微踮脚，当关暝噙着温柔慢慢俯身，当两个人的双唇轻碰在一起。。。。。。。一切显得那么顺其自然。
初始，两人双唇碰到时，都不禁惊异地睁大了眼，好像才意识到做了什么，而就在倪飒打算退后时，关暝的手掌却按住了倪飒的后脑勺，唇上重重一压，环在倪飒腰际的右手也立马收紧，把倪飒紧紧地禁锢在怀里，两人瞬间毫无缝隙地贴合。
“关暝。。。。。。。”倪飒慌乱地叫关暝，却被关暝趁势闯进了她口中，关暝富于技巧的唇舌纠缠，让倪飒一度瘫软了身子、呼吸困难，如果不是关暝有力地揽着她，她想她早就要不支倒地了吧。
关暝近乎贪婪地索求着倪飒，揽在腰际的手不禁渐渐下移探进睡衣下摆里，一触摸到那温热的肌肤，手就好像自己有了意识似的游移起来，倪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