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爱拾遗》第22章


罪,让你往後乾乾净净地过活。」
「什麽!混帐东西!谁要他多事──」陆衡果真激动起来。
他构局多年的复仇大计,他要自己执行!区区一枚棋子,乖乖遵照奕棋者的意志走就成了,竟然自作主张!愚蠢至极!
什麽唯一的弟弟……简直荒唐得可笑!他可从没将他看作唯一的哥哥!
吴悠却紧紧地抱住他,不许他挣脱爆走,「陆衡,听我说一句,一句就好。」
「……」陆衡用力握拳,重重敲了羽绒枕两、三下,才勉强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你可以不爱那些你一心认为你恨他们的人,但你不能轻易抹煞他们对你的爱与善意。」吴悠的声音清晰无误地传进他的心里。
「那,你呢?……你对黄佑祥,就做得到你现在说的?」陆衡问得尖锐。
吴悠没想到他会这麽反诘自己,不由得怔了怔,随即却点了下头,「我或许恨过他,但那也是久到老掉牙的事了。他之所以会回头找我,正是因为我们曾经相爱过;不过,更或许是他即将踏入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他觉得心慌了吧。人在惶然无措的时候,总是想找点自己有把握的东西来让自己安心。」
在她一如窗外月光般温和的嗓音安抚下,陆衡渐渐平静了下来,但剧烈起伏的心犹然浮盪著一丝令人不甘的挫败。
「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是呀,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吴悠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见他心情平复了许多,才放心地松开自己牢牢箝著他的手臂。
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麽办呢?既然无能为力,那就别自寻烦恼了吧。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她是放开了手,但陆衡圈著她腰际的手臂却蓦地收密几分。「吴悠,你实在是……太狡猾了。」
「我……狡猾?」听闻这种「赞誉」,吴悠哭笑不得。
「你未经允许就擅自搅乱我的人生,还不负责任地想将我一脚踢开,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
「喂、喂,你确定你在控诉的人是我吗?在我的认知里,你反而要感谢我日行一善,你才有机会迎向美好明天欸!」他干嘛一副弃妇的哀怨口吻?搞什麽啊!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大哥跑来找你,这就表示……我快要离开你了……」
吴悠浅浅地笑了,轻拍著他的肩,「呵,对你来说,我不过就是你在『渡假』期间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现在假期结束了,你也该『回家』了,这不是天经地义嘛。」
「你就舍得我?」这回他极力维持平稳的声线里泄漏出一丝不甘。
「陆衡,你要知道一件事──只有完完全全属於自己的人,你才有舍得的资格。」吴悠在心里无声地叹息,「我呢,很清楚你从未属於我过……不,其实,你根本不该属於我或任何人,你只能是完完整整的你自己。再说,你还有些事情该去完成,谁都不该成为你的绊脚石……」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陆衡总算重新抬起头来,目光几乎是审视地看著她。
吴悠摇了下头,神色淡然地反问:「你能不走吗?」
陆衡低下头,与她额抵著额,「……能,只要你开口留我。」
「呵,你听不出来我在闹你呀?」吴悠笑了。他果然还大不了解自己呢,方才他眼里倏忽即逝的犹豫和勉强,当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吗?「人总是会长大的,我年纪已经大到能够看清现实,很清楚卑屈求人的下场。我曾经求过一个人,但是那个人除了让我心碎得彻底,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所以,我学会不再求人。」
「……」
「别用这麽难过的表情看著我嘛。以後你如果想起我,随时可以打国际电话聊聊啊。不过诊所有时候会忙到翻过去,我可能没空接电话就是了。」
「你……真是败给你了。」陆衡失笑,似乎再怎麽复杂难解的事情,看在她眼中就像撕开卫生筷吃便当那样简单。这或许也是一种过人的才能吧。
「呵,你才知道啊。」吴悠拨著他的浏海玩。
陆衡扣住她顽皮的手腕,诱人指数百分之一千的唇瓣愈来愈接近她,「吴悠,我想吻你,可以吗?」
「不行──唔……」
这家伙是怎麽回事?她都说不行了,他怎麽还是那麽我行我素……而且……滋味仍是一样甜美的令人留恋,讨厌死了……
啊──可恶!到底是谁比较狡猾啦!
、路爱拾遗 93
回到自己公寓的当晚,吴悠便发起烧来,一度飙高到三十九点五度。
大概是因为捐髓的关系吧,她想,也就不怎麽放在心上,只要多休息就没事了。
但陆衡可无法做到像她这样漫不经心,先安顿她躺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便自个儿卷起袖子进厨房煮稀饭去。
半个多小时後,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热粥,便让他端了一碗到客厅来。
「你怎麽会突然间就发烧了?」陆衡有点责备意味地望著她,搀扶她坐起的手劲却很轻柔。
「你问我,我问谁?」吴悠一副不甚在意的调调,令他有些恼火。
陆衡先舀起一匙粥稍微吹凉了些,伸到她嘴边要喂她,「你这样怎麽让我放心回美国?」
吴悠只是白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碗,以及那支汤匙,自顾自地边吃边说:「你就要回家了,干嘛想这麽多?我劝你,原本与你无关的事,最好趁早撇到一边去,以免落得拿砖头砸自己的脚。」
她一向对婆妈性格的人很敏感,明知道自己没办法一直罩著对方,却因为一时割舍不下的多愁善感,就误把短暂的施舍看成自我牺牲,在假想的高贵情操中自得其乐;届时不得不走了,才一脸无辜不负责任地说:啊呀,你跟我都有各自的生活要过,你总不能一生都仰赖著别人过活吧?拜托,成熟点好吗?
如果没有不离不弃的觉悟,就别冒充自己有本事,害别人习惯了这种看似没有终点的好之後,又得耗费莫大力气戒掉,那可是相当麻烦……
她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决定要好好的当个人,绝对不允许自己沦落到与流浪动物相同的悲凉境地。
孤独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因为害怕孤独而出卖了自我。
「你,并不是与我无关的人。」陆衡看著她一口接一口地把那碗粥吃完,也不多加争辩,只是说了这麽一句。
「好好好,随便你爱怎麽想就怎麽想。」吴悠打发似的耸肩笑笑,将空碗还给他,「麻烦你洗碗,谢谢。」
但陆衡并没有马上返回厨房,只是定定地凝视著她的双眼,这麽要求她:「给我半年时间。」
「啊?半年?」吴悠不明所以。
「对,给我半年就够了。之後,我一定会回来。」
吴悠怔了下,思索半晌,才不甚确定地开口:「欸,我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误会,可是听你说的……你似乎是要我等你,是吗?」
陆衡点头,认真的眼神没有一丝丝开玩笑的意思。「嗯,等我半年,好吗?」
紧接著,他的头就让吴悠重重地拍打了一下。
「你白痴喔!」她打从心底觉得好笑,「你要我等你做什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陆衡。更何况,以你那样的成长背景,不是应该更清楚人心这东西瞬息万变,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吗?」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信得过你。」陆衡抓下她的手,不松不紧地握在手里,低首亲了一下,唇角悬著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
……也只有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才会流露出如许温柔的笑容。
「呵……呵呵……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喔。」吴悠勉强挤出乾笑,随即抽出手用力点著他的额。「怎麽你的脑筋比我这个发烧的人还不清楚?说穿了,我们之间有过什麽吗?顶多就是牵几次手、偶尔抱一抱,加上不小心被你偷袭得逞的几个吻……我跟我名下那五只猫咪也会这样啊。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谁晓得这半年里老天爷会不会突然眷顾我,让我找到一个好男人就嫁了。」
「你不会的。」陆衡笑了,几乎是十分笃定地断言。
连陈英杰和黄佑祥这两种极端类型的男人,她都不为所动了,他可不认为其他没份量的杂鱼能够令她动摇分毫。
「会不会不是由你说了算,我们走著瞧。」吴悠故意说得轻佻,又恢复懒人姿态躺回沙发抱枕上,「对於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我可是万分期待呢。」
呵,她是大人有大量,纯粹当作豢养宠物般,容忍他时不时在她身上发作的暧昧,他还真以为她有多善良吗?少天真了!
她对爱情那股瞎了眼的憧憬,老早就已磨得半点残渣也不剩。
可下一秒,陆衡满是自信的从容神情又缠进她的视线里,发丝撩得她的脸庞有些发痒,「吴悠,我向来自律甚严,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的手上栽得这麽彻底过!」
「嗯哼?」所以,他这是在向她宣战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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