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堂》第46章


“沈大家… …么?”他眼波荡了荡,嗓音有些沙哑。站起身震了震半皱的袖子,缓缓踱了出去。
夏日的清晨,鸟儿叽叽喳喳在枝头唱着曲儿,官娘熟悉石头巷的一切,她站在院子,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安定。早起后就帮着尤大姐儿把衣服洗了,这会儿站在院子里把浆洗好的衣裳往晾衣绳上挂,石头地面上滴滴答答地落着从衣角垂下来的水点子。
她身上换上了尤大姐儿晨起后匆忙先改好的一件男人长衫子,据说这是沈大更年轻一点的时候都舍不得穿的体面衣裳,压箱底的,说是没穿过几回,叫她不要嫌弃。
官娘唇角抿起小小的笑弧,因忙活了半日,弄得上头泅出深深浅浅的水渍。她鼻尖尖上有细细的汗,面颊上也红扑扑的,待终于把衣裳都晾晒完了,官娘抹了抹额头的汗,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因尤大姐儿出门买菜去了,官娘洗好衣服无所事事,就回屋里倒了杯水喝。孰料才喝了一口,院子里陡然响起尤大姐儿慌慌张张的声音。
“官…官娘,快躲起来!”
官娘不明所以,放下茶杯走到门边上。
尤大姐儿一头冲进来,气息不稳地道:“我刚儿在巷子口瞧见一帮人,最前头的是个面貌好生俊逸的郎君,不免多瞧了两眼,哪想那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QAQ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的困,一边写一边打哈气 !我要去睡觉了比昨天写得快yeah
求花花收收晚安 ╯3 ~
话说,九郎反应还是很灵敏的,,你们这些坏人 
→_→
、第四十二回
“韩婆子?”
官娘喃喃了句;尤大姐儿所说的那相貌俊逸的郎君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她只是奇怪;又有些好笑;公良靖总不会来找自己来的罢。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思?
外头隐约已经可以听到人声;尤大姐儿张望的功夫,官娘瞥见屋角的大水缸;缸里水不多;只有一半;也不多想;脚一跨就藏了进去;尤大姐儿忙过来把盖子盖好;嘱咐道:“可千万别发出声音!”
才说完呢;院子外韩婆子的声音就传过来;“有人吗?”一连问了好几遍。
视野里黑漆漆一片,官娘抱着膝盖把头微微往上仰起来,不多时就听到有轻重不同的脚步声踏进来,她习惯性地抿着唇,半垂的眸子里一片淡然。
尤大姐儿忙着給公良靖倒茶,又叫坐,公良靖的视线却在屋子里徘徊着,也不坐下来,微微拱手问道:“不知昨儿可曾见到官娘?”
话一出口竟就直奔主题,尤大姐儿放下茶壶笑了笑道:“郎君这说的玩笑话不是,昨儿官娘上午确实是来过,还是同…”她指了指立在门边的韩婆子,“就是同这位妈妈一道来的。”
公良靖慢慢在屋子里踱着,视线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走到水缸前停了下来,“那么,旁的时候就再未见着了?”
水缸里官娘心稍稍提了提,公良靖有礼疏离的声音就响在几步开外。
只听尤大姐儿带笑的声音回道:“奴家这里有什么好,值当官娘她一日里来两遭儿的,这…却不知为何有此一问,敢是官娘她外出了?”
公良靖面上维持着浅淡的笑,眸光却暗了暗,“实不相瞒,昨儿官娘离奇从家中失踪,满府里寻遍了也不见踪影,想着她在外怕是只识得您一人,这才冒昧造访。”顿了顿,朝来安儿使了眼色,来安儿忙把袖子里揣着的一大包银子放到木桌上。
“这些银子权当预先作为谢礼,若是… …”公良靖袖袍中的指骨微微泛白,“若是哪一日官娘来此处寻您,还望好生待她,并再行通知在下。公良靖届时必有重谢。”
尤大姐儿着实闹不分明了,这便是官娘昨夜口中的公良家九郎?
怎亲见着与她描述的完全不似同一人,且礼数周到,最要紧的是,这位九郎只言片语,竟显得很是关心官娘她安危的,真真奇了。
看着桌上那一大包银子,尤大姐儿目光不经意往公良靖身后睃了睃,这银子不收白不收,好歹可充作官娘上路的盘资,倒也免去自己费心思为她筹钱。
望着那一行人渐渐远去,尤大姐儿折回屋中掀开水缸盖子,官娘抱着膝盖坐在水里一动不动的,尤大姐儿伸手摸了摸水,不应该冻着啊,这可是怎么了?
官娘慢腾腾从水缸里站起来,身上湿漉漉的,在这夏日里倒异常凉快,她视线定在桌上那只钱袋子上,瞧着真是好大一包,称一称不晓得是多少两银子。
尤大姐儿把她拉到屋里另换上一套自己旧年的裙衫,官娘出了里屋拿起那包银子在手上掂了掂,打开来看,见整齐码着好几锭规整的银锭子。
尤大姐儿在旁边看着不由道:“你虽是在他家做个使女,只如今既叫人收用了,且瞧着你才逃走这就上赶着找过来,可见是对官娘你上了心的,这有钱人家的郎君能有这份儿心已实属难得了… …”
“… …你不晓得,这只是表象,”官娘嘴唇动了动,眼神惘惘的,“他心里自有真心相待的女子,我却没这个福气的。”话是如此说,官娘其实也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
她之前一直以为公良靖同他哥哥一般是个花花公子,他一时对她有了兴致,逗弄似的圈在身边,她无处可去,少不得一边依附着,一边却又防备着。
潜意识里,官娘从没想过会见到公良靖那样的一面。他同陌五娘两人坐在凉亭里,陌五娘拿着书,他坐在一旁陪着,唇流淌出暖人的笑意。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如公良靖这样的人,他心中亦有真心所爱。既然陌五娘好容易回到他身边,自己又恰好得到这离开的机会,想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没什么可犹疑不决的。
骄阳明烈,院子里石子被晒得发光,远远看过去就好像在冒烟一样。官娘浑浑噩噩的,直到用过晌午饭,在这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尤大姐儿的远亲居然造访了。
官娘洗完碗信手甩着手上的水,听到大门外有人叫门,初听竟有几分熟悉之感,直到把大门拉开,那张细柔白净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官娘怔了怔,不禁道:“玉郎君?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人找…找倌儿,你走错门儿了。”
璎玉拖着一把阴柔的声线,上上下下把官娘打量了一番,却道:“便是你这小娘子要办假路引?”
话毕,两人都审视着对方,尤大姐儿本在屋里头改良衣服,听到外边动静就走了出来,官娘噎了噎,让出道儿来让璎玉进了院子,几分不置信地问尤大姐儿。
“这玉郎君,就是你那个远亲?”
尤大姐儿见到璎玉好像十分开心,脸上笑眯眯的,拍着璎玉的背道:“正是啊,不想你们是认得的,这更好了。”
三个人就进了堂屋里,官娘殷勤备至地給璎玉上茶,生怕他记仇,因自己曾拿花瓶砸过他,他便不帮自己弄路引了。没想到他一个倌儿还有这个门路的。
璎玉看着这个为自己斟茶的小娘子,他打一见着官娘就想起来,心话儿,这不是那乔娘买在府中调|教的使女么,怎这会子却出现在这儿了,又是叫弄假的路引,别是从公良家逃出来的。若果真如此,自己却不能淌这浑水的。
就拉了尤大姐儿到一边嘀嘀咕咕一阵,官娘撑着下巴使劲儿伸着脖子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无奈耳力有限。不多时璎玉就重新落座,官娘紧张得手心里冒汗,就怕璎玉不同意。
那边璎玉咳了咳,吃了一口茶,缓缓道:“是这样,你的情况我现下大致晓得了。要我帮着张罗不是问题,只这是被发现就抓起来进大狱的事,”他手指头搓了搓,“费用可不低。”
费用?
原来还要钱的。官娘眨巴眨巴眼,立时蹿进房里把昨儿公良靖留下的一大包银子拿出来,举到璎玉跟前,眼巴巴地瞧着他,“这,这些够不够?”
璎玉是个掉进钱罐子里的人,他接过钱袋在手上掂了掂,心头一喜,整整有五十两银子呢,走个路子办张假路引那是绰绰有余的。
脸上却露出犹豫的表情,看得官娘心一揪,拼命同尤大姐儿使眼色。尤大姐儿一个妇道人家,她也不晓得外头行情的,就道:“你莫为难人,这银子便是不够你也得帮官娘把这路引弄出来。”
璎玉见好就收,笑微微把那钱袋子袖进袖中,“您的话我哪儿敢不听。”他声音柔柔的,官娘却在他脸上瞧见几分奸猾,撇了撇嘴,倒不怕他骗银子的,横竖那也是公良靖的银子不是自己的。
“过几日我再把路引送过来,”璎玉的目光落在官娘身上,“说是要扮成个男子?那这衣裳可都要备好了,包袱也不许多带,一个足矣,你听到了?”
官娘连连点头,和尤大姐儿一道把他送出去了,特别的热情。
这两天尤大姐儿帮着改了一两身衣裳,又到外头成衣铺子里买了一件男式交领褶子,好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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