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当开墨色花》第45章


,时而举箸夹菜,时而仰头畅饮,恍如小时候看的皮影戏,伴着幕后的配音,演的一丝不苟。孟嫂则静静地坐在一边,满目含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偶尔,会笑上一声,或者,给他的碗中夹上些许的菜。我坐在一边,很羡慕地看着他们两夫妻,如果像他们这样,也许举案齐眉是一幅不错的景象,虽然比不得小山笔下彩袖殷勤捧玉钟的旖旎景致。在酒意阑珊时,有一个人为你在空寂的盘里添上些许的菜,对着你温温而笑,温柔了往后的一段岁月,和出一阕金风玉露。
“生生,虽然小睿平时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形象,而且娱乐报纸上登的总是他的花边新闻,和哪个哪个漂亮女明星出入酒会啦,或者又被撞上和哪个哪个女明星勾肩搭背啦,但是,当他真的爱上一个人时,那必定是百分百投入的,那些狗仔并不了解顾睿,所以娱乐新闻上面的报道不要信。”孟婶悄悄咬着我的耳朵。
我看着顾睿45°好看的侧脸,柔和的弧度勾勒出一个饱满的下颌,有一些细微的绒毛探出下巴,调皮地蹲踞驻足。正好,他也向着我这边看来,乌墨色的眸子中翻飞着脉脉的柔情,欲语还休,他对着我笑了笑,露出两个算不得虎牙的小牙齿,我只是勉强地拉扯开嘴巴,算是回笑了一番,心中却是烦闷无比。
告辞了那一盏温暖的小橘灯,我和顾睿两个人坐在车上,一路无语。
“生生。”顾睿醇厚的声音伴着轻柔的萨克斯从车中传出。
我停下关门的动作,扭过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有空的时候就劝劝又紫吧,曹骏不是她的良人,他们不是一路人。”顾睿思索片刻后缓缓吐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他的脸笼罩在幽深的暗影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能感受到那双璀璨如星辰般的眼镜,死死地盯着前方,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青筋一条一条爆出,仿佛在手里攒着的是他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么,我们是吗?除了可以匹配的家庭背景。然而我没有问出口,轻轻的在心里叹了一下息,“好,我会的,路上小心。”
虽然很累,眼皮不住地往下沉,但是大脑却是一片清晰,回想着又紫说的话,“生生,我知道我和曹骏之间没可能,光是他身边的女伴,我所知道的就不下5个,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高中三年从来没有见到过又紫哭泣的模样,现在的她却为了一段不可能的感情哭得像个拿不到棒棒糖的孩子。
看了看手机,02:15,这种状态,看来是睡不好觉了,索性起了身,打开电视机,胡乱地按着遥控器,想找出个台看看节目。一个看似是女主角的女子哭得稀里糊涂,看了一段时间,我才理出前因后果,原来,她和他家不属于门当户对。姜凝眉还是那么楚楚动人,即使哭得一塌糊涂,还是能叫人想起梨花带雨的风情。
我看得不禁一阵心烦。狠狠地把遥控器往地上一掷,只听得一声脆响,电池从体内脱落而出,连连跳了几个跟头,才顺着木质地板的纹路一路滚着,碰到凳脚时,才依依不舍地停下来。
莫子兮,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发什么疯?我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看着镜子中的女人因为卸了妆,眉目比白日里淡了几分,披散着黑色的头发,有几缕因沾了水,纠缠在一起,眼皮由于失眠而浮肿着,活像一只出没在暗夜中的鬼。不是早就知道,姜凝眉光凭姿色就可以把你甩开十几条街吗,为什么今天在电视上看见了她,就会如此失态呢?扯了几张面巾纸,狠狠地擦拭着淌着水珠的脸,仿佛那是姜凝眉那张美艳惊人的面皮,毫不怜惜。在内心中,不是不在意姜凝眉,虽然顾睿不止一次地对着我说,他和她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但是总觉得如此这般的美女围绕在他身边,总觉得防不胜防,妈妈,为什么你不把我生的倾国倾城一些呢?这样我就不必要担心眼睛不够灵动,鼻梁不够高挺,唇色不够饱满,皮肤不够白皙,身材不够高挑。那么我就不必要如此地自卑,在各色美女的阴影下不安地扯着裙摆,想要把粗壮的大腿遮掩地再严实一些,或者每隔30分钟总要掏出拎包中的化妆镜,担心眼妆晕染开一大团刮不掉、抹不开的墨渍。
、五十四,卖女儿?
一夜无梦。倒是在闹钟铃响之前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我挂了电话,拿着手机愣愣地坐在床上,觉得浑身无力。是爸爸。多少年了,爸爸只存在于电话线的那一端,于我而言,这一声称呼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符号罢了,每个月,也就通上那么一次电话,而每次,不会超过十分钟,每到过年的时候,我总是寻着各种借口,不愿踏入他和那个女人的家。倒不是有多恨那个夺走爸爸的女人,而是不愿接触一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爸爸,以及去敷衍他的新亲戚。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妈妈那灰败的脸和怨恨的眼神,还有在正值盛年时,如樱花般萎顿于枝头。
当初,妈妈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决心和家里断绝关系,拖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他组建了新家,可是,爱情啊,爱情,为什么总是那么的脆弱,为什么总是抵不过现实。难道真真是印证了那一句如花美眷,终究抵不过似水流年吗?
外公当时是极力反对这桩婚事的,并不是因为余家比起莫氏差了很大一截,而是外公总觉得,妈妈这种眼里揉不下沙子的性格,跟着一根花花肠子的爸爸,是没有好结局的。果真,关键时刻,还是要听老人家的话,毕竟,外公那眼神犀利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外公却始终没有伸出手来果断帮我裁断我和爸爸的联系,而是和我说,兮兮,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爸爸,虽然,他做了很多对不起你妈妈的事,但是,对于你,他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在两个人的爱情故事中,身为旁人,我们无权去指手画脚,而且,他对不起的也只是你的妈妈,并不是你。所以每个礼拜一个例行的电话成了我最难熬的时刻,嘴里不住地唧唧哼哼,嗯,还好,最近过的很不错。嗯,吃得都还算合得上胃口。嗯,工作很是顺心。平时无比短暂的五分钟竟然会变得如斯漫长,打完电话,身子骨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把一天的虚汗都流尽了。
然而这一次,爸爸并没有问:“生生,你有时间吗?”而是直截了当地和我说,“生生,这周六回家一趟吧,等爸爸周六在香港开完会,给你带你最爱的皮蛋粥。”
就这一句话,将我的严实的防线击得溃不成军。上小学的时候,记得那年香港刚回归,沾了爸爸的光,走在了潮流的前端,一同奔赴传说中回归的殖民地,很多细节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那一天,那碗皮蛋粥很好喝,甚至于回家之后,一直嚷嚷着到处搜罗皮蛋粥,只是,再也没有那种味道,此后,每次爸爸去香港出差时,总会给我打包回一碗皮蛋粥,虽然凉了,但是却是吃得很开心,仿佛那就是琼浆玉液。这段美好的过往随着妈妈的去世,也就渐渐地尘封在了记忆中,今天爸爸淡淡的一句,“等我开完会,给你带你最爱的皮蛋粥”,猝不及防的,封印打开,回忆如同潮水般呼啸而来,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淹没其中,仿佛,我还是那个被爸爸碰在手心上的宝贝,只要我的一声令下,连远在香港的皮蛋粥都会有人双手奉上,骄傲地如同城堡中的公主。想来12岁以后敢在莫氏嚣张地那股气势,也是从小爸爸培养出来的吧?
披散着头发,静静地拥着被衾,一直坐着,仿佛一不小心,就要坐到天老地荒。一阵悠扬的乐声将我从甜蜜而又忧伤的回忆之中拉回,我爬到床边缘,右手一划,便关了饶人的闹铃声。甩了甩头发,把那些甜得发苦的记忆暂且丢在一边,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是看到镜子里一副鬼模样时,还是禁不住地吓了一大跳。黑色的眼圈真的是可以和大熊猫媲美,暗黄的肤色,上面还零星地点缀着几颗呼之欲出的小豆豆,泛着暗红色,躲藏在皮肤之下,马上就要喷薄而出,成燎原的姿态。
认命地叹了口气,只得花上平时五倍的细致功夫慢慢地推抹脸上的粉,直到觉得可以见人了,才顺手从桌子上拿了陈妈准备的一个菠萝包,一小罐牛乳,挎着小皮包准备出门。外公说,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我们四个人必须得参加,尤其是子裴和我,他当时的眼神如同一把李寻欢手里耍的团团转的飞刀,直晃晃地往子裴和我这边飞,大有要把子裴这块烂泥和我这截烂木头劈开弄死的势头。
这时,子裴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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