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陷情》第9章


葆儿却是暗自叫苦,柳雅茵要是看得见,绝对不会在这关头上还敢挑衅风清巽,这无疑是一头往咆哮的猛狮嘴里钻去。天啊!
风清巽冷笑两声,“说得好,好得很!”他眸里闪著令人生畏的寒光,一把拖住柳雅茵的手臂,转头向外走。
“啊?”柳雅茵喊叫起来。“放开我!”
兆邦跟在风清巽身边久了,不待吩咐,老早就把他的坐骑牵到门口。
“郡主……”葆儿无助地见到柳雅茵跌跌撞撞地被风清巽拖着走,才刚忧心地喊了一声,柳雅茵已被粗鲁地甩上风清巽那匹骅骝马背上去了。
接着风清巽脚下一蹬,转眼间,骅骝马已像疾箭一般跑得不见踪影。
“郡主……”葆儿喃喃地望着灰尘扑面的道路,绞着手担忧柳雅茵的安危。
※ ※ ※
被风清巽紧钳在铁臂里的柳雅茵一路叫道:“放开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她被风清巽这一路拖上马,颜面尽失,愤怒地要求他放开她。
“凭什么?”他双眸闪着戾光,愤怒地逼视她。“我看你压根就把自个的身分忘得一干二净!”他把她箍得更紧,嗓音显得阴柔且危险。“或是……你根本没把这个身分放在眼里。”
一想起那些围观者说的轻薄话,他就忍不住怒火攻心,恨不得摇醒这个无知的女人。
“身分?”柳雅茵气得丧失了理智,口无遮拦叫道:“我不知道我还有“身分”可言?在你眼中,我只是你一个可耻的污点,一个开不了口、甩不掉、带不出场的羞耻!我今天要不是一个瞎子,你会在意我抛头露面?会在乎我在哪里弹琴吗?你心中真正在意的,正是我这个人的存在!”
愈来愈浓的夜色,也掩不了风清巽脸上愈来愈明显的怒色。
柳雅茵的一番言论,将他的怒气逼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边缘。偏偏她吃了看不见的亏,只见她继续叫道:“怎么?不讲话吗?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不要跟我提身分,我根本不配拥有那两个字!”
重重的怒气从风清巽一张一翕的鼻孔中喷出,突地,他猛拉鞭绳,“嘶!”骅骝马长鸣一声,前蹄腾空,人立了起来,硬生生从疾驰中停住了脚步。
风清巽怒吸一口气,沉声道:“下去!”
他不由分说,把柳雅茵从马背上丢了下去。
柳雅茵还来不及思忖他要做什么时,就听到扬长而去的马蹄声。
她愣住了,他……
下一瞬间,她突然惊恐地醒悟到──他走掉了!
他竟然狠心地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就这样走掉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挑衅他,可是,他也不能就这样丢下她啊!
她僵硬而茫然地站在寂静里,一颗惊骇过了头的心脏,无力地往下坠,紧紧压住正在痉挛的胃。她不敢相信风清巽竟然会将她独自丢在这个陌生的荒郊野外。
可是话说回来,有什么是混世太子不敢做的事?
无助、害怕充斥着她每一条神经,将她彷徨的思绪填得更加慌乱不堪。
这里早就听不到白帝滩头的热闹声息,她知道马儿已转了无数个弯,从方才扫过脸颊的疾风判断,马儿跑的速度很快,这里距离滩头已经很远了。
她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旷野中分不清楚东西南北,想回白帝滩头也摸不到正确的方向,她唯一能确定的事是──她慌了。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体会到一个失明的人真正的恐惧滋味。
柳雅茵恐惧地伸出颤抖的手向四周摸索,周遭除了贯耳的咻咻风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夜深风凉,她颤着唇,抖着瑟缩的身子,张着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前方的眸子,被遗弃的泪水早就蓄满眼眶。
失明不是她的错,但是她却从十岁起就为它背负了所有的原罪。
她得不到真爱,也过不了正常的生活,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自尊与自卑中苦苦挣扎……
天苍苍,野茫茫,天广地阔,而此时此刻,她却走不出一个“悲”字。
恐惧终于战胜了卑微的自尊,她哭出了声音。
“不──”
她膝盖一软,跌了下去……
寂静中,她像是搭在弓弦上一触即发的箭,恐惧几乎绷断了所有神经,就在她往下瘫跌时,身子蓦地被人一把攫住,肢体碰触到的是一个坚硬的男子体魄,当下吓得她魂不附体,放声尖叫起来。
“闭嘴!”
经过了一会儿后,不耐烦的暴喝声才穿越浑沌思绪到达她的大脑里。
柳雅茵吃了一惊,这低喝声是……风清巽?是……他?
真的是他吗?她可怜兮兮地眨掉让自己羞耻的泪水,盛满惊疑的美丽眸子呆望前方。
她有没有听错?他不是早走了吗?难道说,他又折回来找她?可是她并没有听到任何马蹄声啊,莫非……他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她身旁?跑掉的只是他的马,而他……一直在戏弄她?
他一直在一旁看她的丑态?
风清巽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知道了。
没错,他是在惩戒她!任何敢激怒他的人,都要有承接他怒焰的勇气,纵使是她也一样。
他要让她知道,挑衅他不是件聪明的事。
柳雅茵却老羞成怒地用力挣脱他。
“你可恶!”
她气他的残忍,气他的故意,气他为什么要一再蹂躏她唯一拥有的自尊?从认识他到现在,她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尊,已被他践踏得所剩无几。
她推开他,叫道:“我不需要你来帮助我,你走开!”她索性豁出去了,不管方向,也不摸索,只顾着向前走。不管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荆棘密布,她只管跌跌撞撞地跨出去。她一心只想离开他,离开这个可恨的男人,只要能离开他,跌死她都无所谓。
风清巽眯着眼看她荏弱又倔强地跌了又站,站了又跌,他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出手拦她。
“你嘴里的自尊,只不过是个空壳子,表面豁达,其实你比谁都来得自卑,你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别人一把你当正常人看待,你就受不了了。”
风清巽冷冷的嗓音从背后传来,让她倏地站住了脚。
“怎么?听不得实话?”他挑着眉,讥嘲道:“你自小活在别人的关心里,却以为自己够坚强,不需要这些。实话告诉你,你自以为是的伪装实在脆弱得可笑!”
他知道他碰到了她的痛处了。
“你……”柳雅茵深吸一口气,气得刚刚才发誓不在他面前掉出的泪水又决堤了。
她当然知道风清巽讲得没错。他轻易挖出了她心底真实的面貌。可是,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地戳破她?在她好不容易用自尊当护身符,自我保护了这么多年后,他竟毫不留情地当面揭穿她?
此刻如果她够冷静,她会发现风清巽的用心。可惜,她一点也不心平气和。
“你以为你是谁!”她反击道:“不要以为我们是挂名夫妻,你就有权这样对我!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我讨厌你!”她暗恨自己的心还曾为那短暂的接触而悸动过。“风清巽,我真希望这辈子从没有遇见过你!这挂名夫妻,不做也罢!”
风清巽哪容得了这种叫嚣?
只见他闇眸掠过一道厉光,两指撮口,一声高亢嘹亮的哨音顿时响彻平野。须臾间,那匹通晓人性的骅骝马已奔至风清巽身边。
风清巽二话不说,飞身上马,往柳雅茵的方向奔去,到达她身边时,俯身将她粗暴地抓上马,扬辔疾驰,直奔至将军府。
他不管柳雅茵没意义的恫喝和怒叫,下了马后,专制地把她拖在身后,一路将她拉进她住的小屋。
柳雅茵一路被拖得七荤八素,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她已被甩开了。
她颠踬了一下,站稳脚,揉着被风清巽抓疼的手臂,那里早就没知觉了。
“这里是……”
“你的屋子。”风清巽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柳雅茵感觉他的人离她好近,她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她的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风清巽单手抵住白墙,将她困在墙壁和自己的胸膛间,低头睨视她。
“要我告诉你吗?你的床在右手边,门在左前方,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你如果想逃,就趁现在。”他低柔的口气,含着一种令人心惊的诡谲成分。
“逃?”柳雅茵急喘了一口气,心中惊疑不定,心脏不胜负荷地大力跳动,只差没从嘴里蹦出来。
逃?她背抵着墙,又被他困住,根本逃无可逃。而且她不明白,她已经在自己屋子里了,为什么要逃?
她蠕动着嘴唇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他突然伸出手指轻抚她的下巴,惹得柳雅茵一跳。
她惊觉到他好高,她的头顶好像只到他的肩膀。他的体型带给她强大的威胁感,而他骇人的狂霸气息,正毫不客气地对她散发并强调这一点。
她宛如石像僵在原地,为何他轻如羽绒的触摸,却带给她十足的危险讯息?
“我同意你的话。”
他的语气让她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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