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如花隔云端》第47章


我见他虽然背对着我,却没有出去的意思,心中一急,脱口道,“少爷我没事了,你去看看大哥他们可还安好。”
他回身对我盈盈一望,弯起眉毛屑笑,“你一人在此,我怎能放心离开。菁儿放心,我来时也不是全无准备,带了一批暗卫,他们会保护你大哥也会去找蛊母的。”
言毕又是宽慰一笑,“你先换衣服,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我一忖,叫住他,“少爷,我中的是什么蛊?”
他一僵,“千丝蛊。”说着微微侧脸,手搭在门把上,轻轻道,“菁儿之后还是叫我流云公子罢,免得惹人怀疑。”
待我换好衣服稍微梳洗一番,只觉睡意袭来,无比疲累,于是便上床稍作休息,不想一觉睡过去,竟然有些天昏地暗之感,脸皮沉重不愿醒来。
然而明知自己不可贪睡,然而便如走在一团迷雾之中,所有的意识只集中在脑子里,如何也散不到身上去。
恍惚之中,似乎听见大哥惊呼“怎么还不醒”……我转动眼珠,指望可以唤醒我的知觉,然而却只是徒劳,不消一会儿便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直到一阵阵铿锵的剑鸣刀啸之声传来,我才翛然睁开眼皮,从床上惊坐而起,顿时从绵软的黑暗里落在了实处。
房里空无一人,天色大亮,门外却是打斗的声音。难道现下的刺客竟然大胆到光天化日公然行凶?
我找了一件棉衣披上,推开一边的窗户,却见庭院之中正在械斗的不是旁人,竟然是我大哥、施碧苔、卫越和梁竺彦。
此时局面一边倒,梁竺彦一人对阵三人,步步后退。
而都予熙正坐在我门前的护栏上,老僧入定般转着手上一个绿扳指,许是听见我窗户的声响,猝然回头,惊喜道,“菁儿醒了?”
而那四人闻言俱是一顿,均收了武器,转过头来。
我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哑着嗓子轻声询问,“你们在做什么?”
大哥原本露出欣喜的脸又是一沉,“做什么?!口口声声对我小妹一心一意的梁世子拿了蛊母,却不愿意交出,我们自然不能容情。”
梁竺彦将剑回鞘,掸了掸衣袖,抱拳道,“傅世子您拿着梁某的令牌夜探我梁家总部,又放出我的迷踪香,吸引接头之人,却又是为了哪般?”
我稍稍回神,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大哥许是想通过梁世子身上的线索,找到梁家背后之人,却被梁竺彦看穿,是以梁竺彦恼羞成怒,不愿交出蛊母。
我深深看一眼梁竺彦,至此,我方才恍然惊觉,我与他彻底走在了两条路上,国仇、家恨,将我两之间的分歧撕扯成了沟壑,深不见底。纵使他心有戚戚,然则他的家国不断地让他撤离我的方向,左右寻觅,却已成惘然。
关上窗户,回到床上歇息,不欲管外间的诸事,有人敲门也不愿应答。
似是须臾之间,天色便暗沉下来,一丝月光透过窗棱洒在窗前的桌面上,幻化出别样的皓色惹人惆怅。
我穿戴整齐,应了施碧苔的门,出去吃了些东西。
独自回房,关门点灯。烛光融融,照散月色的冷清,蓦地回首却发现床边桌上摆着一幅锦帕方方正正。
我疑惑拿起一看,只见锦帕上写着,“三更时分前院晚亭见”。即便没有熟悉的字迹,我也知道,这是梁竺彦送来的,这方绣帕曾经是我的常用之物。
若是今天之前,依着我对他的了解,我定然会自恋地想,他为了我,竟不顾安危前来送蛊母。然则,我现下已然想通了这其中的厉害,断然不会傻乎乎地以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然则,他既已约在客栈前院见面,我也无甚担心,毕竟院子里有我的暗探还有都予熙的暗卫。
许是之前睡得多了,我了无睡意,干脆坐着等到了二更时分,便忍不住轻轻出门去了前院的晚亭等候。
客栈的前厅微微闪着莹莹烛火,院子里静寂无声,今夜无风,月色倒是白的渗人,初春已至,稍稍赶走了冬日的恶寒,我坐在亭子里,并不觉得冷,只紧张地毛发虚立。
天上云彩漂浮,然则月色清亮,总能穿透,时有乌云彻底盖住了明月,天地间顿时一片混沌。
借着难得的黑,我屏息运气,不想被一丝血腥之气冲断了行修,霍地睁开眼睛。月光也在此时洒下,有种惨白的厉色。
顺着血气翻墙而出,落在客栈东边不远处的巷口,巷子里星星点点的灯笼将整个巷子拉伸的长长的……
巷口边的人家门口,有一团黑影,我屏息渐渐逼近。
不想一脚踩在石子上,那石子在地上一蹭,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咕噜噜滚远。
那黑影闻声猝然回头,我吓得贴在一边的墙上,却在看见黑影的容貌之时,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温润的眼眉,刚毅的轮廓,只是一直以来温柔的神色凌厉犀利,嗜血残忍——梁竺彦一袭黑色风衣,唇边满是鲜血,只露出了一张比月光还要惨白的脸。
他一见是我,眼神立刻熄灭,整个人无措惊惶,“菁儿怎么是你?我与你说的三更,况且你怎生一人出来。”说着风衣上的帽子滑下,露出一头披散的白发,趁的他唇边的鲜血愈加恕?br />
我缓缓将实现望向刚刚他匍匐的地方——地上躺着一只猎犬,灯光虽浅,却也能看出它喉间的鲜血,那一双空中举着的前腿似乎还在微微抽搐……
我一时大骇,勉强才忍住欲吐的感觉,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梁竺彦——才几个时辰不见,他缘何成了这副样子? 
往事已成谜
梁竺彦亦回头看了看那猎犬,转过头来望着我,半晌似哭非笑,“菁儿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我无措地再靠近一点墙壁,语不成调,“你怎么了?”
“无妨。”他举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侧身莹然,模样虽然狼狈,风姿却仍旧儒雅。
我见他并未发狂,放心不少,随即皱眉问道,“既然叫我看见,就别说没什么,你头发全白,半夜饮血,怎会无妨?”
他闻言痴笑着抓了一把头发,却并未回答,“菁儿可怨我不肯拿出蛊母吧?”
我轻轻一笑,“寿命由天定。彦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他转过身来正对着我,目光戚戚,“我不会说,别再问了。”
然而他越是瞒得厉害,我便越是好奇,于是转而诱导,“好,那你今晚约我前来,是为何事?”
“菁儿,我虽拿到蛊母,却无法断定它是不是真的,叫你出来相见一为解释,二为求证。”他说着自胸口取出一罐竹筒,轻声言道,“毕竟这么容易便拿到的蛊母,我实在不敢相信。”
“要怎么验证?”我疑惑,“再者,你也不怕其他人发现你么?”
梁竺彦看我一眼,又将竹筒收回,笑言道,“不怕,他们定然知道,皆希望我将蛊母交与你,又怎么会冲出来呢。”
我想想的确是,又看了一眼还在散发着血腥气味的猎犬道,“血腥气太重,你若是每天如此,也不怕被人发现。”
他闻言一怔,突地狠狠看向我,看得我心猛然一跳,向后退了一大步。
梁竺彦见我如此,似乎又有些后悔,放柔目光解释道,“前几日为你疗伤耗费了颇多真气,今日又被你大哥等人围攻,伤了元气,本来只有极盛或者极衰的月圆之夜才会反噬,没想到刚刚血气倒流,有反噬之兆,我便只能随便找一件活物杀了以血压魔。”
以血压魔、白发反噬……我捂住嘴巴,难道他近来武功大涨竟是因为,“你练了驱魔功?”
梁竺彦低垂着头颅,收起眼睑,视线一直流连在地上,“不错。”
我一惊急道,“那是邪门歪道!练不好便会折寿不说,以血侍功,将来注定要坠入魔道,不得翻身的1
“菁儿,若我现在说,其实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相信?”他蓦地抬头,神色清明而忧虑,如同一汪汩汩冒出的温泉,“明知可能万劫不复,还是为你娶了余雅,为你做尽了我不想做的事,为你变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的话明明让我不敢置信,恨不得即时逃开,却又忍不住让人欲上前一探究竟。
说话之间,梁竺彦满头发丝上的雪白色渐渐褪去,恢复成原本的漆黑,脸色也慢慢回血,褪去了一脸惨白。
“什么意思?”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梁竺彦扭头自袖子里抽出一根发带,将回复颜色的发丝绑上,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似乎他恬淡静逸的性格从来没有改变过,“我言多了……”说罢,又拿出娟帕仔细擦拭脸颊。
但是他越是风轻云淡、越是浑然不在意,我心中便越是挣扎,上前一步问道,“既然与我相关,怎能不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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