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歌飞》第25章


大顺朝的钱币铸不成,那不就是一种暗示么?李自成越想越不甘心。难不成李岩拥兵自重?自从有人传说他家祖坟里飞出的一条赤龙被斩杀,他就心烦意乱起来。所有不顺心的事情被他自己拼拼凑凑起来还是真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了大问题。高处不胜寒,他真害怕有人对他不利。
那些只知道摇头晃脑的文人说得真不错,“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牛金星私下参了李岩一本。
“正合我意。”李自成很高兴,有人和他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先解除掉李岩的兵权再说。“右军师”一位悬空后,军事大权,还是掌握在我手里。
“朕问你,你听到了些什么?”李自成清了清嗓子,将并不算很合身的龙袍提了提。
“回皇上的话,老臣听到的话很不好呢。”牛金星故作吞吞吐吐,吊足李自成的胃口。
“说,朕不怪你。”蓦然间,李自成的脑海中又闪过捕风捉影后得到的几个画面来。
“臣冒死进谏!”牛金星忽然跪下,叩首不迭,“李岩居心叵测,企图染指神器!”
“你说什么?”李自成的眼珠瞪得快要掉下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回就是两个人心中各有诡计想要坐实了李岩的罪状。
“恕臣万死!”牛金星“不卑不亢”地陈述道:“臣听闻,有黄口小儿在市井间传唱‘十八子主神器’之歌谣,疑是李岩所散布,蛊惑民心。皇上再不加以遏制,恐怕李岩民心所向,再无皇上在眼里啦!”
李自成几乎要把跪在地上的牛金星扯到他的眼前,“你说的可是实话!”
“李岩早有反心;如果让他去河南;就等于猛虎归山蛟龙入海,无法制伏了;不如除掉他;无贻后患啊。”牛金星叩首叩首再叩首,一点都不觉得脑袋撞击地板的疼痛。相反,他觉得无比舒心。李自成能相信他,那多叩几个头有什么关系呢?他能将李岩取而代之,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李岩的气数尽了。
后院失火不说,朝堂上还有数不尽的麻烦。而且他并不知道那些麻烦来自何方,他像一个无头苍蝇般,愈积极为李自成办事,李自成愈觉得有诈。
红娘子沿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李岩“金屋藏娇”的地方。费妙荼一看这装束便知是红娘子,急忙迎了上去:“夫人找谁?我们家主子不在家呢。”
“你们家主子可是沙媺?”
“呃……正是呢!敢问夫人是?”费妙荼见那来势汹汹的人全没把目标放在自己身上,心也放下大半。
“我是李岩的夫人!”红娘子毒辣的目光让费妙荼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那贱人在哪里?”
“夫人!”费妙荼忽然跪下,“求夫人做主!”
“怎么?”
“我家主子可不是好惹的主,奴婢只想请夫人帮我早早地脱离这苦海。”费妙荼拭泪道,“奴婢在这那么久,家里主子的底细奴婢岂有不知?她是妓院的头牌,勾引了李大人不说,还将奴婢的哥哥杀死。奴婢有冤无处诉,每每递诉状都被李大人拦了下来。夫人明察秋毫,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奴婢一定感恩戴德,为夫人做牛做马!”
“你哥哥怎么被她杀死?”红娘子反倒好奇了。
“她不甘心在外面不见天日,想暗害夫人,自己去做正房。我心下害怕得很,也不想助纣为虐,便和我哥哥商量。我哥哥是李大人统辖的兵士,自不愿意让夫人白白送命,更不愿看到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得逞。他和他的十个弟兄去阻截她,结果都命丧黄泉……李大人还想息事宁人……将沙媺安置在一个医馆里……我只求夫人做主!求夫人做主!”费妙荼哭得梨花带雨。
“来,不要怕,我带你去和李岩对质。”
“那我一头碰死在这!”费妙荼爬起来作势要撞柱自尽。
“这又怎么说呢?”
“李大人如此袒护沙媺,我哥哥等人的生死哪能在心,见到我必说我挑拨离间,要杀我,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我和我哥哥命贱,总之是没人在乎的……”费妙荼哭着哭着像要闭过气似的。
“好了好了,我替你做主!”红娘子听了费妙荼的诉说,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起。
“多谢夫人,我知道沙媺现在藏身何处!”费妙荼收买了李岩身边的亲兵,李岩所到之处,费妙荼都了然于心。
红娘子怒发冲冠之际自然不会仔细辨认真假,爱冲昏了她的头脑。何况,她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费妙荼的一席哭诉,让她觉得帮助费妙荼报仇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蘼儿恭送夫人!”费妙荼目送红娘子走出院门,那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笑容从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尖锐。“扑棱棱”地一阵响,几只鸽子落到了地上,在费妙荼身边“咕咕”地叫着。一个人影就立在鸽群后面拈须微笑。
“多谢大夫,沙媺大好了,今日便要走,感谢多日照拂。”沙媺精神恢复了好多,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大夫和那女徒弟虽然百般挽留,无奈沙媺执意要走,便道:“再怎么着,吃过午饭再走,不然我们也过意不去的。”
“我叨扰你们多日,更没有付你们诊费,过意不去的是我。不是你们,我怕是早到了阎王跟前报到啦,你们妙手仁心,我只有感激的理儿。”
“不是,已经有一位大爷给你付了诊费,我们不该得那么多的,沙姑娘你也太客气了。”
“那大爷叫什么,怎么不见他?”
“早走了,你这么诊治了三天四夜,那位爷第二日一早便说还有要事在身,给了我一箱官锭就走了,再三地叮嘱我若救不回你的命,就拿我们师徒的项上人头做抵呢。”大夫此时终于开起了玩笑,“还好沙姑娘你吉人自有天相啊,也保住了我和徒儿的命。”
大夫说着说着,便听见他的女徒弟在外面喊道:“师父,布好菜了,你和沙姑娘都出来吧,一边吃饭一边讲话岂不方便?”
“哟,沙姑娘,哪个沙姑娘呐?”一袭红影闪过,那女徒弟见到此景尖叫不迭,“你是红娘子!”
沙媺听见那女徒弟说出那三个字时心中不由大震。
匆匆走出来,见到一个满脸怒容的姣好女子,只是经历了太多风霜,皮肤没有了一丝光彩。
沙媺心中不知红娘子所为何事而来,只是看着红娘子的脸色和语调隐隐觉得不妙:“红娘子可是为沙媺而到此?”
“我正是要找你!居然躲在这儿,让我好找啊!”红娘子横眉竖目间仍是不减英气。
“不知所谓何事?”
“我长话短说,也不想牵扯其他人,你若认了说个是便好。”
“你说。”沙媺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可是认得李岩?”
“是。”
“你杀了他数十名兵将?”
“是。”
“那你对得起蘼儿吗?”
“我!……我确然对她不起……没有好好照顾她。蘼儿和她亲人再难相见……”沙媺听红娘子提起蘼儿,心中万分歉意。
“你可真够好好照顾她的!”红娘子眼中寒光顿起,两把弯刀一下子向沙媺招呼过来。
沙媺大病未愈,慌乱之下只能随手抄过一条长凳抵挡。红娘子弯刀所至之处,长凳裂为两半。论武功,沙媺更不是红娘子的敌手。她投掷飞刀靠的是“准”、“快”两字要诀,本身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红娘子的咄咄相逼更是把沙媺往死角里逼。当然,她认定了沙媺是十恶不赦的贱女人,她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沙媺的额头上已被弯刀的刀刃割出一条小口子,一下子那条小口子上涌出了一排细小的血珠。
大夫和他的女徒弟见此般打斗两眼发直,要是沙媺死了,他怎么向给他官银的人交代?只能不顾死活地去拉红娘子的手臂。沙媺见机掏出一把短刀,瞬间刺中红娘子的左腿。红娘子腿上吃痛,双臂震开那个大夫和女徒弟。此时,沙媺早已冲破窗格逃了出去。
一只鸽子飞了进来,落在了红娘子的肩上,几个火红色的小爪子不停地扒拉着红娘子火红的披肩,将披肩上的镶丝都钩坏了。红娘子抛开弯刀,从鸽子的腿上取下字条,展开细看。不看则已,一看真道是大惊失色。她拿起弯刀撑起自己站立不稳的身体,拔出短刀,硬撑着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跑去,“李岩,李岩,你怎可丢下我!”
腿上伤口中不断地流血,红娘子跌跌撞撞地跨上马向她和李岩的府第跑去。可是那儿好远好远啊……她仿佛看见了李岩向着他挥手作别,然后倒下。她甚至来不及拉到他的手。
我原谅你好么,我再不计较你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好么?
红娘子用尽力气夹着马肚子,丝毫不管腿上因为太过用力又流下的无数鲜血:“李岩,你混蛋,你不能离开我!”
她不知道多久没有哭过了,从小在打骂中长大,跟了杂耍的团走江湖,有多少次从钢丝上掉下来没了半条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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