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歌飞》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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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您怎么深夜让我来这里说话？”叶青见到沙媺带了一队兵士过来，赶忙跪下迎接。
“叶青，你大胆！”腊儿从沙媺身后走出冷笑。
“嗳，腊儿，我还没让你说话呢。”沙媺让腊儿噤声。
聚集在后营的几十个兵士见到沙媺过来早已心惊胆颤，抱着很少的行李都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发抖，生怕沙媺降罪到他们头上。李开立在沙媺的右侧，将一个绸布大袋子交给了沙媺。沙媺从里面拿出一个个小口袋：“最近是我统领无方，辛苦大家和我一起受罪，我心里也是不安得很。你们要回家，没有路费怎么行，现在这个世道，总要有些盘缠才能走路。我能给大家的不多，但总比没有好。”沙媺一挥手，李开将一个个小袋子分到各个士兵手中：“大帅同意你们走了，你们快去吧。”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置信。叶青更是一头雾水：“大帅你让我来看这个？”
“哦？原来你真的是一无所知啊！”沙媺断喝一声回身向着腊儿道，“腊儿，那你来说说吧！”
“大帅您待叶青恩重如山，他居然还不知悔改，真是罪该万死！”
“是啊，有些人我待他视同亲人，他居然背叛我，还要祸及他人。腊儿，你说得真好！”
“腊儿全凭大帅教诲！”
叶青赶忙跪下，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大帅……难道不是您让人通知我来的么？我……从未想过要背叛大帅……是不是弄错了……”叶青的语气都几近哀求了。
“是啊，本帅今天要清理门户！”沙媺向着满脸笑意的李开瞪了一眼，“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若那个人知错了，我便饶了他这回，留他一命，如果那个人还要自作聪明，那休怪我无情！”
“大帅您怎么这般迟疑，这种蛊乱军心的人死一万次都不够！”腊儿对着叶青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
叶青心中无名火起，几乎要冲上来和腊儿拼命，只是碍着沙媺，所以强忍着。虽是一个跪着、一个站着，可是他们两人纠结繁复的表情让沙媺尽收眼底。
“那好，我给他一死！”沙媺见着腊儿脸上露出充满戾气的笑，忽然感到深恶痛绝，为什么一次次地给他机会，他都不理会，难道陷害别人有那么的快乐么？还是战场厮杀让他心中充满了邪恶？兄弟之间的妒忌都是这般致命的！一扬手，沙媺的短刀破空而去，将腊儿一下子钉死。只是背上一阵疼痛，腊儿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甚至来不及流出一滴鲜血。所有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士兵都觉猝不及防，齐刷刷地跪下生怕连累到自己。
“腊儿蛊乱军心，嫁祸叶青，死不悔改，罪该当诛。与他人无关，大家快起来吧。”李开走到沙媺身后，轻轻扶着沙媺的手臂，替沙媺说话。沙媺一手反扣住李开的臂，微微地颤抖。
“叶青，你把要回乡的士兵安全送出这座山。”沙媺坚持着说完话，任凭李开和她的亲兵将她送回营帐。
“沙媺，记住，你是大帅，要有大帅的样子！”李开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可是语调却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呵，我知道！我不是和你一样天天在人前都是笑脸么？”沙媺想推开李开的手臂，李开却执拗地在她手中塞了块帕子，才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沙媺回到营帐中，本想把帕子扔掉，可是还是很不争气地落下泪来，只好又将帕子拭泪。
“李开，你为什么总能洞察我的一切？你是鬼啊！”沙媺有些不服气，却见帕子的一角隐隐地有几个字，便移近灯，仔细地分辨那些字。可是那些字断断续续，不能让沙媺明白其中意思。
沙媺不服输的气性又上来了，“你又来考较我的么？”
灯下，帕子上的泪渍分外分明。原来，被泪渍浸过的地方，字迹才会显露出来。沙媺好气又好笑，拼命地挤出眼泪来，将整块帕子弄湿。以眼眶通红为代价后，沙媺终于看懂了李开的意思，李开是要让她在看到字后，带好两把弯刀，立刻去军营外一里处的竹林，有要事相商。
“要事就不能在军营里商量么？”沙媺心里虽然那么想，可是还是不敢怠慢，李开总是有他的道理的。想到这里，她拿起弯刀奔了出去。营帐前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行礼，便见沙媺消失在营门前。
“你来了。”
“李开你真行啊，和我商量个事情也那么神秘，让我拼命挤眼泪，挤得现在眼睛都肿了。”
“我以为你的眼泪可以装两大缸，怎么那么不禁哭？”李开轻笑。
“你如果要打趣我大可不必！”沙媺盯着李开的眼，正色道，“你不是有事找我么？”
李开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我今天要教你‘凤舞九天’。我怕……有人要拿你的身份开始做文章了……”
“还有奸细么？”沙媺道，“可是我没有武功，怎能学会红娘子的武艺？你知道的，我的短刀能当飞刀使，也只是用了取巧的法子。”
“嘘——”李开急道，“这个话再也不能和别人讲！”
“哦。”沙媺第一次看到李开有些着急的样子，不由觉得分外可爱。她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男子身上有好多的秘密要去窥探。
“那我现在就教你！”李开侧脸绝美的弧度让沙媺一时间迷乱，李开的话语似柳絮般飘忽又如柳絮般优雅，“我觉得，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融会贯通。”
沙媺心中知道，眼前的男子和她亦师亦友，他心中的那一池水深不见底，而且似乎从来没有触碰到他心中冰山的任何一角。他总是很快活，不是么？难道要我去把他心中尘封的伤疤一点点地揭开么？还是，我只是特别想要知道他的心事？沙媺肆意妄为地想着，根本没有注意李开抱着酒壶靠在一根竹子上瞅着她笑，微弱的月光照在他的铠甲上，他背后的两把剑在地上投下两块阴影。
“沙媺，我听说你的舞姿绝好，当年名动江南呢。”
“过奖。”沙媺听到李开说起往事，心中突然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那十八莲步都会么？”
“幼时学过，现在还算记得清楚。”
“那就不难了，我只教你四天垂花、莲步十八般串联，你学成这两样，就不难达到凤舞九天！”
“好，那我们赶紧练习吧。”沙媺知道自己学习的时间很少，又想领略当日红娘子博得万千喝彩的凤舞九天，所以心里面也很迫切地想要学会。
李开不急不缓地拿出木塞塞住酒壶，旋即在瞬间抽出背后两把佩剑，以十八莲步为脚踏方位，纵身在竹林间，剑影闪烁，让人辨不清楚舞剑者所在的方位。沙媺细细地记下李开说的要点，再联系李开的纵跃间的规律，将十八莲步的身形变幻学了大半。凤舞九天中的十八莲步果真是取自于民间的舞步，反复多变的招式穿插虽是令人眼花缭乱，但是沙媺毕竟有了底子，学习起来还不感到难。
“把我的剑当做你的弯刀，仔细看出手间的变化。”李开的剑如蛟龙翻腾着，盘旋在他周身，倏尔向前侵袭，将面前的那棵碗口粗的树平平地削断。
“下面是四天垂花！”李开一个燕子穿梭，将点点剑影弹射到八个方位，下腰间手腕轻抖，长剑如虹，四周的几棵树上的枝桠被剑锋削下不少，松针“簌簌”落下来，覆盖在沙媺的身上。
沙媺拍手叫好，身上的松针也震落下来。
“你记住了么？注意全神贯注在你的刀上，不要往下看，不然你会分心从空中掉下来。”李开将剑收起，“你自己试试看吧。”
沙媺凝神想了一会，脚下慢慢踏出十八莲步的步法来，踢踢踏踏间将四天垂花的招式也尽数使了出来。
“注意，配合好你的刀！”李开提点他，“要把凤舞九天从杂技动作改变成取人性命的招式，关键是要靠心中的一股力量从丹田散发至手腕脚腕，让身体随着你的心中感应腾升出气流来，最后达到凤舞九天！
沙媺试着感应心中萌动出的力量，踏着方位跃到了距地面一丈高的地方，踩在竹子上，脚下空然的虚浮感让沙媺的心神微微不宁。李开立时跑过去护住坠落下地的她：“没关系，我们再来！”
沙媺一下子松了紧拽着李开的手，心中分外尴尬。李开好似不以为意，从袖中取过一条黑布将沙媺的眼睛蒙住，让她在黑夜里感知方位。一来，眼不能视物自然不会因为向下看而胆怯，二来可以助她摒去尘杂，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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