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歌飞》第50章


“很好,对自己的女人都能下辣手!”那些村民一拥而上。李自成忙退几步,一跃上了神坛,奋力拔出泥塑的神像来,神像身上的彩釉早有些剥落。李自成以龙盘虎踞之势矮身伏在神龛之上,在前头的村民脸上浮现出恐慌之色。李自成哈哈一笑,“我是真命天子,你们谁敢来?”村民中有人回道:“都这般光景了,还如此不晓事!”
李自成一声大喝,托着神像从神坛上跃下,以顺水推舟之势将神像砸向村民,前排数十个村民被神像压倒,口吐鲜血。只见神像落地早已变成了许多块破泥胎。
在村民们慌乱之中,李自成手中已握住了地上的那个烛台,他冲入村民中,将烛台深深地插进村民们的身躯里,他仿佛麻木了,那些村民也好似木桩般立在那里,任他将烛台尖深深地刺向他们。直到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李自成才发现自己也是伤痕累累。李自成不知道为什么九宫山的村民们要来杀他,难道他不也是起义军、为民请命造福的吗?可是现在为何人人都想将他围而歼之?他们怎么可以不知这么多年来李自成为老百姓四海为家,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都是你们负我,都是天下苍生负我!李自成眼中尽是红色的血丝,他恨,心中满满的恨意。
一人拚命,万夫莫当。但是,李自成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注定就是要在九宫山上殒命。他精疲力竭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又一时间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来。村民们一拥而上,刀光剑影中将李自成活活地杀死。
刘体纯分明听见山上有人叫喊,忙带领兵士飞速跑到山头。只见山林见火光一闪即逝,再闻到了庙前焦土的味道,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
庙里只有一个烛台忽明忽暗地照着,神龛边李自成口吐鲜血兀自一手指着庙外西北角。刘体纯忙跪倒在他身边:“皇上,罪臣……护驾来迟!”
“……联南明……抗清……抗清……”李自成抓着刘体纯的臂膀,又呕出一口血,直着脖子一翻眼去了。英雄一世,却落得如此下场!“皇上”两字终究是镜花水月,有名无实罢了。李自成去得不甘心,他临了才发觉一生浮华也不过是过眼烟云。
乱世冲腾闯惊天,势如长虹钩弋眠。
雷动神州八万里,柳绿堪折十一年。
自古以来,这样的英雄的结局似乎都是一样的,还未完成自己的宏图大志便做了鬼雄。项羽、黄巢、然后便是李自成……都是曾经锐不可当,有过“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伟业壮举,但最后却是惨淡凄凉。不知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元帝托给李自成的梦呢?
李自成死后,大顺军群龙无首,余部都归从郝摇旗和刘体纯统领,牛金星这下子失去了依靠,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在李自成的灵前哭得不能自己,显示郝摇旗和刘体纯瞧他不起。
郝摇旗和刘体纯也懒得搭理他,任凭他胡闹去。只是后来牛金星扮作出尘仙人飘然而去投靠了清兵,凭借着知晓大顺军根底兴风作浪了些时日。却也是后话。此时,李过带着十万农民军从陕西赶到,与他们军队合于一处,遵从李自成的遗命,连同南明将领何腾蛟在湖广一带抗击清兵,拖住英亲王阿济格带领的军队,以延缓清兵南下的速度。
自古以来,都说长江是天险,易守难攻。南明和大顺王朝就在这天险之后开始筑起一道一道的屏障,“惆怅南朝事,长江独至今。”长江,是一道鸿沟,里面有着一种任何朝代都无法逾越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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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
更新时间:2012415 15:44:43 字数:5776
“惆怅南朝事,长江独至今。”这南朝,非关宋、齐、梁、陈,只是在明末清初的当口,还有一个七零八落的南明生生地穿插了进去,要真要说它,它不啻也是一种大明子民的寄托吧。
沙媺和萧伯梁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多次,萧伯梁想携住她的手,都被她有意无意地躲开。
在秦淮河上,的确是有他们太多的回忆了。沙媺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那深深的院落里,苔草已经铺满了墙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躺在摇椅里闭着眼睛晃悠着,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沙媺轻轻地扣了扣门,那老婆子缓缓地睁眼,向着院子最深处喊着:“小娼妇们,又跑到哪里躲懒去了?……好!你们是看我不中用了管不起你们了?……瞧我不用拐棍抽断你们的腿子……仔细着……”
“李妈妈!”沙媺眼眶一红,“妈妈,媺儿回来了。”
“媺儿?沙媺?”李妈妈抖抖缩缩地从袖管里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摸着沙媺的脸道,“你回来啦?”
“是,媺儿回来了。”沙媺本来有太多的怨怼,可见到李妈妈如此,心中也是一酸,“算了,都算了吧……姐姐……对不起。”
“不走啦?”李妈妈一张口,沙媺才发现她嘴里的槽牙全都落光了。
“我回来看看你,买了你爱吃的酥糖。”
“喔……酥糖……嚼不动啦,吃了糖牙疼……待会留给你那些妹妹吧……你去看看你那些妹妹出挑得怎么样了……”李妈妈絮絮叨叨地说着。
“不了,我和萧公子要走了……”
“萧公子?那个萧公子啊!”李妈妈磕了磕烟灰,又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可是……那个萧伯梁啊?”
“是……”沙媺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早让她把仇恨都瞧得淡了。
“好啊,好,嫁给他好……当初……欸……是我对不住你姐姐……”李妈妈眼角竟流出眼泪来,“好,你去吧……”
萧伯梁蹲下身来将一锭银子放在李妈妈怀里,“妈妈,这银子给你养老,我和媺儿就不能服侍你了。”
“算了,你们去吧,这些年存下的银子我用到踏进棺材的时候也尽够了……银子是个好东西啊!”
李妈妈神神叨叨地说着,沙媺在这院子里转了一圈,攫取着零零碎碎的记忆。
“妈妈,我们走了。”萧伯梁抓起沙媺的手,向李妈妈说道。
“好,好!”李妈妈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出了那院子,沙媺从萧伯梁的手掌中抽出她的手,“你干嘛那样?”
“你不喜欢么?难道你不愿与我在一起?”萧伯梁急切道,“都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总要有一个结局的。”
“我这一生永远都是身不由己……”沙媺轻叹了一声,还未说完便被萧伯梁打断,“现在你自由了,我们没有任何的阻隔!”
沙媺望着萧伯梁的眼,终是说道,“你还是不了解我。”
萧伯梁霎时间愣住了,他不明白,那么多年一起承受过的苦难,还有一起经历过的快乐,怎么却不能将他们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他没有力气再去拉住沙媺的手,只是远远地跟在沙媺的后头。
清军还未进得金陵城,钱谦益和吴梅村等就主动出城跪在当道将金陵城献出。几万清兵长驱直入,钱谦益、吴梅村等官员弓着身子快步跟在他们的马后。一夜之间,钱谦益与吴梅村等从明朝的官员变成了清朝的官员。沙媺一下子懵了,她得知清兵将近,正准备与明朝守兵一起和清兵大战一场,就这样死在乱军中也免得再为了儿女之事烦心。可是,就在这仓促之间,弘光政权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了。钱谦益和吴梅村等明朝官员像是变脸似的,前几日还高歌忠心爱国,后一日便成了卖主求荣的奴才。沙媺不明白,柳如是和卞玉京深爱的男子怎会如此不堪!
不愿投降清朝的明朝官员有的投奔了南明的隆武和永历帝,以筹谋东山再起,对抗满清惨无人性的鞑子。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多铎下发的“剃发令”遭到江南人民的口诛笔伐。钱谦益、吴梅村正愁不能为清朝建功,于是献上计策:“吴下民风柔弱,飞檄可定,无须用兵。”在他们眼中,江南人都是柔若无骨般的孱弱,就如江南水乡的水一般,永远没有狂风大浪。可是他们错了,他们的信心换来的是江南人民的激愤。他们用血筑起意志的城墙,哪怕遭受清兵铁蹄的万次践踏!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大街小巷飞起了无数纸片,用血写成的悲歌在万里晴空下无比炫目。松江,昆山,苏州,江阴、嘉兴,绍兴……江南民众反抗着,他们眼中熊熊的怒火似要把天边的火烧云吞噬!天晴了几日便阴霾四起,雨后太阳又开始灼烧大地。日复一日,城中竟无一人投降。被清兵打败了又如何?锅碗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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