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第59章


直到很多年后,景琉岁数不小了,终于得以出府嫁人。嫁的丈夫比她大了三岁,勤勤恳恳,对她真心实意的好,自己亦生了个机灵听话的儿子,一家子很圆满,可她始终忘不了苏彦温和俊秀的脸。如此反复过了几年,终于在某个午夜梦回的时刻惊醒,突然回想起了这句话,她坐在无声无息的黑暗里良久,望着身旁熟睡的丈夫,才不得不承认,沈时笙的话,是对的。
——“万事总有先后之分,如果不是我先喜欢上的那个,哪怕后来遇见的人再好,在我心中都不如第一个那么重要了。”
景琉想,第一个喜欢的人,是谁也取代不了的,即使,他已经不在了。
、莫言相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QAQ
关于这一章怎么说呢,也许有人会问沈丫头关于孩子爹的问题,死不承认就说孩子是世子的不行么?先保住孩子再说啊。
呃,我想说,如果换做我是沈丫头,这样的事,反正我是做不到。
——“我向你保证,我定会护他周全。”
——“因为他是你的孩子,他对你很重要,而你对我很重要。”
苏彦许给沈时笙的诺言,即使最后没能成真,但至少他也用了整个生命去兑现。
……
那是景琉永远的梦魇,导致她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敢去回忆,甚至不敢听别人提起有关苏彦的只言片语。
包括他的名字,听入耳来都是那么的胆战心惊。
景琉记得那天下了一场晨雨,天亮的迟了些,整个院子都散发着湿漉漉的草木气,她打开窗子通风,接着服侍沈时笙起床穿戴,还未整理好她头发,便被几个彪形大汉闯破了门,定睛一看略略有点眼熟,是容汀身边的家丁。
“你们这是做什么?!”景琉壮着胆子厉声斥道:“沈姨娘的屋子也是你们可以随意擅闯的?”
“哼。”领头的那个冷哼一声,毫不理会景琉的话语,走到沈时笙面前攥住她的腕子就往外走,“少夫人的话我等不敢不从,沈姨娘你最好还是乖乖听话。”
“你放手!”沈时笙不依他,因她心里渐渐涌起不好的预感,这预感让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孤立无援。
“你放开我!”
沈时笙怀着身孕被粗鲁地拉扯了几番,手脚不灵便直摔在地上,吓得景琉赶忙喊人,却被他们掩住口鼻发不出声音,她气极只能张口咬家丁的手,家丁吃痛,松开了她而后一耳光扇过去,天旋地转。
待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沈时笙早已被带走了,她爬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苏彦帮忙。
她万万不会想到,是这样发自本能依赖,让苏彦送了命……
因为有人告诉容汀,沈时笙腹中怀的孩子是个野种,世子每每到了后半夜都回书房就寝,沈时笙和世子其实从未圆房,她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留下来是个麻烦,所以需要带沈时笙去容汀那里好好“盘问”。这消息犹如炸雷,景琉虽然不信,可看见沈时笙沉默地跪在容汀脚边不做丝毫辩解,她忍不住惊讶地睁圆了眼,“沈姨娘,你……”
“景琉,你好好看看,你一心相护的主子,不过是个背地里偷男人的婊'和谐'子,给堂堂南殊王府的世子戴绿帽子,胆子还真真是不小。”容汀正了正发鬓的花簪,呵一口气,斜眼瞧着苏彦,对景琉玩味笑道:“家里主事的男人们都上朝去了,你搬来苏彦当救兵,能奈我何?况且,你的苏彦,苏大哥,当年为了沈时笙也没少吃我的巴掌,只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而已,你指望他?别惹我发笑了。”
“不过正好,大家一起来听听看,这位沈姨娘有什么要说的,别到时候等世子回来了,哭哭啼啼地说我这个正室委屈了她。”
沈时笙低脸一句话不说,只有那双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小臂紧紧环着高耸的肚子,景琉知道,她想要护住的只有这个孩子。
“沈时笙,你倒是说话呀,摆出一副哑巴样来可不能让我有一点点的心慈手软呢。还是说,你默认了这个孩子,是你与人苟合而来的?”
她早知道纸难包火,但是这日来的太快,快到她根本做不到护好自己和孩子任何一个人。纵然这个孩子带给她痛苦如此之多,她动过服药打掉他念头,动过生下来就离开他的念头,动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可他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骨肉,那些荒唐的念头摆在现实之前,多么多么不堪一击。
孩子是她唯一触手可及的亲人,她早已习惯了他在肚子里轻轻踢她,习惯了这每行一步都越发沉重的负担,习惯了承载两个人的生命的身体……沈时笙想,哪怕往后的日子再艰难,至少还有自己可以不遗余力地去珍爱他,他是她的孩子,他没有错,她怎么能抛弃他?
她不能抛弃他。
容汀与她说明争也好,言暗斗也罢,今番已是高下立判,她明白,过多的挣扎只会让自己死的更难看。沈时笙抬眼看容汀的妆色艳丽的面孔,翕动的嘴唇开阖复又抿紧,她费劲地向前跪挪了一步,“……他已经八个月了……”
“嗯?”容汀表示没听清楚。
几大颗眼泪落在容汀的绣鞋上,沈时笙终究开口恳求容汀,挨着她的脚,给她不停磕头:“容汀,我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尊严,脸面,她什么都可以不要,被人后唾弃鄙夷她亦可装聋作哑,她声嘶力竭地为孩子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她只有这么一个卑微的乞求,“我求你,求你让我把他生下来吧……”
“生下来?”容汀随手敲了敲梨木架上的玉如意,质地清脆,声音清越,叮叮咚咚地配合着她,说不出的诡异。“你知道我生不了,于是自己偷人也要生?沈时笙你会不会算盘打得太好了?”
沈时笙脸上白了一阵,想说什么,后又垂下睫,把话咽了回去,却是不停地磕着头给她。
“要是你肯老实交代孩子的爹是哪个野男人,说不定我会高抬贵手放你一马,但你不识相的话,王府的家法可都不是吃素的。”
“……”沈时笙的身子顿了一下,她指缝中的绒毯被她死死绞住,恍惚这情形同容汀送她鸩酒那日重合得别无二致,她就是要她死。
景琉在旁不停地催促她说,甚至要急哭了,“沈姨娘你说呀,你倒是说呀!”仅见她缓慢而坚定朝着自己摇摇头,牵起深抿的嘴角,惨然一笑。
“我不肯。”沈时笙对容汀道。
说不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她若开了口,复季珩和南殊王府从今往后都将抬不起头。
“我不肯。”她又重复了一遍。
王府家法百般诸多,对待妇人与外有染的并非没有,但容汀本意不在惩戒警示,于是省的繁琐步骤,直接唤人来施以杖腹之刑。
“很好,沈时笙你倒是深得我心。”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肚子,容汀笑容灿烂,“很快你就要见到你儿子了,我先送他去地下,然后你很快也会和他团聚了,这一次,没人救得了你。”
她挥了挥手,柔声道:“愣着干什么,拉下去吧。”
“我是孩子的爹。”
曾经一直不温不火的声音,突然凛然起来,苏彦不看旁人的表情,用力推开钳制沈时笙的家丁,咬牙一字一顿道:“我说,沈姑娘肚子里孩子的爹,是我。”
“少夫人,请您放她一马。”
、沧溟潇湘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知道大半夜更文不是个好习惯。。。哎。。。。
每一年的深秋,王爷总有个奇怪的习惯就是一人去江边的孤冢祭拜,冢里埋着何许人也倒鲜少有人知道,它没名没姓的立在那里,恒恒久久地听闻两畔江潮声,忽而远近。而在霜林尽染的火红中,白花花的纸钱与枫叶飘在孤冢上,复酪槐【朴肽侨耍氨然新淠?br /> “苏彦啊,如今整个王府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呀。”
有新来的童仆不知听了谁的不紧口风问起当年的事情,王府管家停下手头的活儿,敲了敲他的头,骂道:“猴崽子,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怎么记得清楚,小世子要吃核桃糕你麻溜儿端上去,打听它有什么用处?小心王爷知道了跟你不高兴!”
被斥责的童仆撇撇嘴,转身回后厨催核桃糕去了,剩下管家一个人翻账本,他翻了几页,动作停滞,缓缓叹了口气,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的确应该烂在心里,可是,他不说不代表就是忘了……毕竟苏彦那孩子是他当作亲儿调'和谐'教出来的,从他来王府之始,怎就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管家犹记得,那日南殊王的府邸之中乱作一团。
没人晓得是谁先动的手,只是看见景琉和苏彦两人一前一后拽着沈时笙拼命地跑,偌大的庭院曲曲折折似乎总也没个尽头,池塘,假山,耳房,花厅,又是池塘,假山,耳房……景琉在王府不满期年,外加一时间慌不择路,领着沈时笙绕来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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