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前妻》第279章


殿内与我一样观摩帝容的却还有另一女子,二八之年,年纪轻轻的样子。兴致勃勃地觑一眼秀女,又偏头看看他是否满意。
宝座之上甚是慵懒随意,他竟也随她,默默宠溺与温馨的样子。
没着珠冠凤裳,每座他的右侧,我便知她不是皇后;慵懒散漫,不清冷淡漠,我亦知她不是他的淑妃。
前往京城的一月来,人们口中的祸水。
龙景帝钦封的帝姬,他登基后册封的公主。他名义上的妹妹,曾嫁作他人之妇,又回到了他身边的独宠。
再见她是宫中的一次小家飨的时候,满殿的嫔妃的脂粉气让她不雅地打了个喷嚏,龙轩帝亦有些头晕的样子。因为嫔妃人多,家宴设在了院外。空气流畅,呼吸好多了,她眯眼看龙轩帝的时候,龙轩帝环顾若干花团锦族的妃子,再迎视她的目光时,竟有些尴尬。
那晚我被龙轩帝册封为德妃。
进宫虽仅半月,已闻宫中对立之势,嫔妃分化阵营,利己利身。有惧于左相权势和皇后正宫地位,倒向皇后阵营的;也有随着帝王属向,迎合她的。
我倒是立场中立,主见鲜明的那一个。
皇后测度拉拢不了我,龙轩帝以德妃进封我时,皇后颇有些微词,也许是揣摩了圣意知我家族关系,也许是故意与皇后叫板,她当即以德妃称呼我,一声定音。
当晚龙轩帝陪我回朱雀宫闲坐时,眼中欲望分明,虽未经男女之事,进宫前教习姑姑已详细讲解与我们听,一看他的神色,已知情动,他的手伸向我的肩,我正忐忑不安,他的眸中已有一簇光闪过,显然是悟出了什么,“茼茼?”这么叫了句她的名,低咒了一声,已大步流星地出了我的朱雀宫。
被下了药,有嫔妃就在眼前,竟也只赶着回她那里去。
心里不是不为自己悲伤。
却也更倾心于我所托一生的帝王。
因为倾心,所以去了落霞殿,她的寝宫。
她倒是巧妙地要助我与龙轩帝关系亲和,本有丝疑虑,不经意间掠到他眼神里德飘忽,已对她信任笃笃。我们同是女人,看得出,她心有所属,心里的那个人,不在这周国皇宫内。
不是夜夜同床共枕的帝王。
龙轩帝枕边妾妇的心里装着的是别人。
不用去思考,我也知道那个人是谁。继周国公主与龙煌灼相互不待见,婚后龙煌灼甚至半年未踏进将军府一步的传闻后,那对怨偶突然变作了孟不离焦的壁人,他们的故事,早被民间传成了几个版本。殊途同归地演绎着完美的爱情。
曾经我以为他们会永远那样幸福下去,成为人世间恩爱夫妻的楷模。未曾想,越是幸福,折磨就越多。
譬如说龙轩帝离京三月,她下江南私会龙煌灼后,龙轩帝将她推倒在地,那般质问,对煌灼你就真情真意是不是?是不是?
譬如说,雍城赠金后,龙轩帝待她的苛刻。
譬如说,骇人听闻的喝避孕药之事曝光,龙轩帝在暴室里用鞭子抽缠的她满地滚爬。
而后来更知道,她之所以会委身于龙轩帝,更是龙轩帝对她用尽了算计和欺瞒。
他不知道没有能隐瞒一辈子的真相么?
一步步见证了她与龙轩帝越做越远。龙轩帝自己的欺瞒算计将她推的越来越远。
我那爱恨昏头的良人。
所以继睿清王之后,那对神仙眷侣又走在一起。
我不能理解她与睿清王,她和她四叔叔之间的感情,对那一段婚姻甚至是灵堂上的婚礼我无法置评。
我只是在她无声无息离开皇宫,燕军兵围城下周国国将不国,龙轩帝还离京找了她半月,持续见证了半年我至爱的皇上那般骆驼悲伤时,还很理解她和她的煌灼她的子郁远离俗世尘嚣,在大漠看流星雨,在草原上载歌载舞。
三四年来,煌灼过的那么苦,被误会被陷害,那个始作俑者,还是他最放在心上的朋友和兄弟,那一切都胜过龙轩帝亲自持一把匕首插到他心口的疼痛,最爱的女人,最放在心上的夜……半年的燕国地宫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我想,和龙轩帝用欺瞒算计的手段夺走心爱的女人的伤痛比起来,都不值一提了。
那样蔼然如云风流自若的男人,爱的隐忍,爱的彻骨,身心俱创时,还对她始终如一不染纤尘地笑,没有人不心疼。
我也明白淑妃和她,为什么都对他爱的疯狂入骨。
因为有他,龙御夜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以他的字迹将她从草原约了来,在梅庄,她即将到来的半月,龙轩帝可谓坐立不安,悸动紧张地期盼着她的到来。常常在梅庄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她到来的那一日,他竟然三番五次的问我,他的衣饰头冠有没有正好。
甚至第一次神魂颠倒,没在我面前自称朕。
他几次去梅庄外作迎,又怕显示的太过在意,怕她以为她没在他面前,他身边就没女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刻意叫来所有的妃子作陪。甚至为了掩饰自己对她的不是多在意,竟然有模有样地叫来臣子问事。
可事实反映,她恨他显然入骨。
只为了他惊散了她与煌灼的又一次团圆。
一知自己有了身孕,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头撞死,那时候,呆若木鸡的龙轩帝,只怕真正的心灰意冷了。
而她,只怕对他更恨了。
被册封为皇后不久,是睿亲王的忌日,她就曾当着他的面去睿清王府祭奠她的四叔叔。他显然心中郁结,背转了身负着手,“你现在是皇后,一举一动都要与你的身份吻合,若被人知晓你孤身去睿清王府,丢的是周国的脸。”
她笑如寂夜冷月,“皇后要去缅怀她的前夫,皇上连将皇后的这点事瞒天过海的能力都没有么?”
皇上。
自她应允生下皇嗣后,就再没教过龙轩帝的名字。
那一日,据说她独自在被一场大火烧尽的睿清王府待到日薄西山。回皇宫的时候,她久久地站在将军府外,将军府的管家请她回去坐坐,她讷讷地一声声说着,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
……………………
可还是回去了。
万事到头,蓦然回首,那人还在灯火阑珊处。因为这个人,因为始终守着她不放弃她的这个人。还是回去了。
她走后的若干年,直至龙轩帝驾崩,龙轩帝都再未立后,他心中的皇后怕是只有她一位。甚至没有再临幸过任何的嫔妃。
昭阳宫和落霞殿都成了禁宫,除了资深的宫人日日清洁外,再不允许任何人踏足一步。只有他,夜夜过去一待就是整夜。
听说,他只是在宫殿里站着,一动不动地站着,可就好像看到她在时的音容笑貌。
小太子政翌他交由我在抚养,每日不管日理万机再忙再累,总要过来我的朱雀宫看政翌。政翌睿智机敏,灵秀通透,太傅教习,不管教什么,一点拨就顿悟。越来越像他,笑起来……也像她。
常常,看着政翌,看着看着,他就失神呆兀了。
“父皇,父皇……”每一次,总是小政翌将他摇晃至醒,“父皇,你在想什么呢,有没有听儿臣背书?”
他撑颚吟哦片刻,温和含笑,“在听。”
“那儿臣刚刚背到哪了?”他沉吟,“……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父皇答错了,根本就没有在听儿臣背书!不是孔子的《论语》,是李斯上书嬴政的《谏逐客书》……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每一次,小政翌矫正完毕,总会一针见血指出,“父亲又在想母后了?”
她离开的时候,小政翌明明才近两月。那么小的襁褓里的一个婴孩,却偏偏至今都记得她的音容笑貌,记得她唱给他听过的儿歌,花园里,篱笆下,我种下一朵小红花,春天的太阳当头照,春天的小雨沙沙下……
不用别人告诉他,他就知道,我只是他的母妃,不是他的母后,不是他的母亲。
兴许是龙景帝待他这位太子当初过为严厉,他待小政翌并不苛待,完全是慈父。就算要严厉,每每想到她,想到小政翌是她生的孩子,是她和他的孩子,政翌那么小就没有她陪在身边,没有母亲在身边,他又怎么严厉的起来?
唯一一次对政翌的动怒,让宫人用棒子打政翌,是他旧疾发作后,政翌在他床边守着,看他这个父皇受着病痛折磨,哭着说了这样的话,“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怎么狠的下心来丢下我们父子!天下哪有像她那样做母亲的……”
“啪!”政翌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挨了他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
那一年,政翌十二岁。
那一病,龙轩帝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终于,政翌十五岁时,龙轩十九年,龙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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