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清雨宴如织》第23章

沈素卿望着宋湣彧无奈一笑：“……”
“你的珠子呢？”沈怀瑜突然问。姬致丞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我将它给湣彧了，让他拿着它去向你哥哥讨你们沈家宝贝的二小姐。”
沈怀瑜笑起来：“是么？我把我的那颗给了素卿了，当成湣彧的聘礼送的。”
“哦？那两个孩子，我一直觉得是很般配的一对，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沈怀瑜点头：“当然。”
姬致丞顿了一下：“那你怎么看现在的我们？”
沈怀瑜一愣，然后叹口气说：“承蒙不弃，愿以漫漫余生相伴。”
尘埃落定·全文完
董方、只闻青玉人已远
（一）
“玄玑，今年该是给仲允开乐器课了吧？”翰墨阁的悦丘湖畔，几名十岁出头的少年相围而坐，看着中间两名少年对奕。其中一个穿湖蓝色衣衫的少年落子后抬头问道。这少年有一双惑人的丹凤眼，镶嵌在他脸上却不见阴柔之气，反倒更显俊美。
叫玄玑的少年着一身白色长衣，布料绵软，裁剪合身，穿在他身上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他拈起一颗白子，眼光不离棋盘：“唔，小七今年六岁，是该学一门乐器了。不如我们先去问问他想学什么，然后给先生说一声吧？”
湖蓝色衣衫的少年点头，转头看一旁看棋的三个少年，笑着说：“你们闲着无事，不若猜猜仲允会选什么乐器。我做庄，快来猜吧。”
“二哥，你太狠了，和小七闹得久了怎么变得和他一样阴险狡诈？”一名红衣少年连忙戳破湖蓝色衣衫少年的诡计，他样貌虽然不如白衣少年和湖蓝色衣衫的少年绝美，但全身上下有一种爽朗洒脱，笑容干净明澈让人舒心。
湖蓝色衣衫的少年得意地弯起嘴角，一双丹凤眼里透出一抹算计，活像刚占了什么便宜的狐狸：“哼哼，就说你赌不赌吧。”
几个少年虽然知道湖蓝色衣衫的少年的诡计，却还是忍不住心痒地要赌上一盘。正要说话，就听得后面有个清脆可人的声音说：“来来来，看玄玑公子大战沐二公子啦，押输赢啊，一赔十啊，有资深人士专业指导，稳赚不赔啊！”
几个少年回过头，玄玑嘴角噙丝笑落下一子，然后也转过头去看那喊话的少年。
那少年穿着青色的衣衫，粉妆玉琢的脸上尽是挑衅的笑，一双眼睛黑亮如珠，俊美灵秀。
黑衣的少年跑过去：“小七你来啦？我赌我赌，我赌大哥赢！”
仲允点头：“好呀，不过要猜赢多少呢。”然后黑衣少年便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小了自己好几岁的仲允，这是六岁的小孩儿吗这是吗？怎么会这么阴险！
红衣少年“哈哈”笑起来，斜睨湖蓝衣衫的少年说：“要说做这些损人利己的事儿啊，可没有谁能比得过我们小七啊，你看他这赌局就比你开得高明得多是吧？”
湖蓝衣衫的少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去你的。”
玄玑招招手让仲允过来，微微笑着问他：“乐器的事儿你怎么看？想学什么？”
湖蓝衣衫的少年撇撇嘴：“还用说么，肯定是学箫了。”
玄玑看看湖蓝衣衫的少年，又看看仲允：“唔，原来是想学箫……”仲允没有出言反驳，只是看着湖蓝衣衫的少年的眼睛里藏着一抹被看穿的羞恼。
红衣少年捅捅湖蓝衣衫的少年：“二哥，你怎么知道小七想学什么？”
“这都不会想？你真是一点儿不用脑子。”湖蓝衣衫的少年得意地睨一眼红衣少年，“玄玑学得最好的乐器是什么？我学得最差的乐器是什么？”
红衣少年“噗”地一声笑出来：“你还好意思说！”
玄玑无奈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决定不管他们，扭头对仲允说：“明天我就和先生说，晚上你随我一起先去选箫可好？”
仲允乖巧地点头：“嗯。”
（二）
幽幽的箫声从乐器店的后院传来，吸引了仲允的注意力。
“小七，小七？小七！”“啊，哦，”仲允终于回过神来，“什么？”
玄玑无奈地看他一眼：“这几支箫，你更中意哪管？”仲允心不在焉地扫了一遍眼前的箫，问了句不搭边的话：“这首曲子叫什么？”
“嗯？”玄玑一下子没理解。仲允又说：“你没听到箫声吗？挺好听的，这曲子叫什么？我想学。”
玄玑奇怪地看了一眼仲允，侧耳仔细听：“不知道，我……也不会这支曲子。”
乐器店的掌柜忙笑道：“这首曲子叫《青玉案》，刚刚一个漂亮的女娃娃从我这儿买了谱子，这会儿在后院吹呢。不过要我说啊，这小女娃娃年纪虽然小，箫吹得可一点儿不含糊，这《青玉案》虽然不是多难的曲子，可也不简单，这女娃娃第一遍就吹得这么流利，以她这个年纪还真是难得。”
“《青玉案》的谱子可还有？”仲允问。掌柜抱歉地一笑：“仲允公子，您应该也是知道的，咱们这店里的谱子都是独一本的。”
仲允遗憾地点点头，将注意力放在选箫上，而玄玑反倒开始分神，听着后院不断传来的箫声若有所思。
“玄玑哥哥。”仲允良久后拿起一管箫，“这管怎么样？”
玄玑从曲子中回过神来，看着仲允手里的箫。这箫由翡翠制成，通身碧绿，色泽剔透：“质地很好。不错，挺适合你的。”
仲允点头，对掌柜说：“我就要这管箫了。”
“好嘞，公子请随我到这边付钱。”
临走前，玄玑向后院望了一眼，抿抿唇，拉着仲允一块儿离开了。
“这是……《青玉案》？”仲允一怔，不敢置信地望着玄玑。
玄玑有些不自在地放下箫，不去看仲允：“咳，你不是想学这曲子吗？”
仲允哭笑不得：“玄玑哥哥，你……咳……你这是……”说出去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名传天下的天下第一公子玄玑也会有偷学别人曲子的一天。
“也不是难学的曲子，听了几遍就会了。”玄玑正色说。
仲允把脸凑近玄玑，眨眨眼睛坏笑：“是，天下第一公子出手，何须几遍，一遍就够了吧？”
玄玑伸出手拍拍仲允光洁饱满的额头：“你学不学？”
仲允把头往后仰，忙说：“学，学！我学！”
“小七，你玄玑哥哥近日里教你箫，教的什么曲子？”一名白衣青年一边品着茶一边问。
仲允思索了一下，还是照实说：“《青玉案》。”
白衣青年蓦地抬头：“《青玉案》？这小子连这谱子都给我找出来了？还真是厉害。”
“啊？”仲允一愣，“先生您有《青玉案》的谱子？”
白衣青年点头：“嗯。怎么？他不是看的我书房里的谱子？那他哪儿学的？”
“路上听别人吹了，就学会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我还不信，要是你说，又说的玄玑，我还不得不信了。”白衣青年笑了一声，“不过，《青玉案》这曲子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名曲，却很有来头，流传下来的也很少。”
“我们是在怀音阁买箫的时候听到的。”仲允解释。
白衣青年拍拍仲允，含糊地点点头：“没事了，你好好学箫吧。”
仲允疑惑地回道：“是，仲允下去了。”
（末）
《青玉案》是董方会的第一首曲子，也是他最后吹的一首曲子。
有因有果，有始有终。
这狡黠、聪慧的俊秀少年，才是那个名震天下的仲允公子，才是日后被赞为不输天下第一的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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