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春生》第37章


叶青青和林静都表示没问题,过往十年,何春生的工作就是生活,生活也是工作,工作室里谁都缺席过,只有何春生一直全勤。她们鼓励何春生大胆追求幸福,不过鼓励完之后,发现有些多余。
直到今天,她们才发现一直好像被人推着走的何春生主动起来这么可怕。
何春生的作息调整得和焦誓近乎一致。每天早晨焦誓匆忙出门,送孩子上幼儿园时,总能在楼下碰见何春生。
幼儿园在中学旁边,因为焦誓早上七点二十分就要返校带早读,焦春水每天都是最早到幼儿园的小朋友。从焦誓家到幼儿园只需要穿过操场,走到对面,非常近。自从何叔叔早晨加入送她上学的行列,焦春水变得非常开心,每天都期待着去上学这段路。
何春生和焦誓一起走完这段路,就陪他走到教学楼,之后再出校门买早餐。如此几天之后,焦誓的同事小曹注意到了与焦誓同行的何春生,问焦誓道:“焦老师,每天早上和你一起从操场下来的那个帅哥是谁啊?”
“是我远房表弟。”焦誓搜罗着最靠谱的谎言。
“结婚没有?”小曹补充道,“不是我问的,是我朋友,想找一个男朋友,你表弟看起来人很不错啊。”
“他可能有对象了。”焦誓说完后,忽然自我厌恶起来,转头说:“我再帮你问问。”
“他几岁了?做什么的?”小曹问。
“三十三。”
“这么老了?”小曹惊呼,“可是看起来就二十多岁!”
焦誓没有就这个话题和小曹聊下去。
每天傍晚,以往是焦誓利用课间匆忙接了焦春水,再回来看一看最后一堂自习课,直到六点学生离校后才回家。有时是杨柳做饭,有时是焦誓回去做,但这段时间杨柳会比较辛苦,既要看着焦春水,又要准备晚餐。但自从何春生搬过来之后,他每天都能掐着点在操场上碰见焦誓,一起带焦春水回家,然后顺便在焦誓家里帮杨柳的忙,带带焦春水,直到焦誓下课回家。
何春生的晚饭于是都是在焦誓家吃的。几天之后,他就在每天□□点左右把一天的菜买好,交给杨柳。
杨柳出门不便,以往肉菜经常是焦誓在晚上七八点去就近的超市买的,一买几天的,放在冰箱里用。
杨柳有些过意不去,告诉焦誓何春生太过客气了。
一般吃过晚饭,焦誓会和焦春水出门散步或跑步,最近几天,何春生也参与了他们的运动。天已经黑了,焦春水在操场上碰见了邻居的孩子,和人玩得很开心。焦誓和何春生沿着跑道散步,来往人不多,焦誓想了又想,不知怎么对何春生开口。
何春生以一种入侵的方式进入了焦誓的生活,令他猝不及防。掐着他的软肋,又令他无法说不。他只要想起十九年前自己的逃走造成了何春生从此再也没有接纳过别人,他就根本没办法对何春生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到了第三圈,焦誓终于开口了,他说:“何春生,我的同事小曹说,想为你介绍对象。”
何春生看着焦誓,天黑了,他的表情看不清。焦誓斟酌着字句,说:“我不能这样耽误你。”
“和你没有关系。”何春生扭头看着跑道,“我本来打算一个人过的。”
焦誓想想自己一团糟的婚姻,说:“一个人过很好,无牵无挂,无忧无虑。”说完之后,他看着何春生,说:“不用负担什么,非常好。”
何春生好像在黑暗中笑了笑,说:“对,死的时候说不定一个人在屋子里躺了三天才有人收尸,不过反正都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焦誓心里难受起来,可却不知该说什么。
何春生继续说:“我现在不想一个人过了。”
焦誓咽了咽口水,说:“那你可以找一个合适的人……没那么大负担的,和你一起过……”
“焦誓,除了你,我不会觉得任何人合适。”何春生打断他的话尾,“不是你的话,我只想一个人过。”
焦誓在黑夜中站立,他告诉何春生:“可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何春生听见不远处焦春水的笑闹声,黑夜里,孩子的笑声响亮而温暖。
“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你十九年没见我了。”焦誓低下头,“十九年前,我们也没说过几句话。你不了解我。”
“你是怎么样的,我的想象就是怎么样。”何春生拉起焦誓的手,焦誓想挣开,却最终只是动了动手指。
“我对你没有任何期望,只要你在那儿,我就满意了。”何春生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来,侧耳倾听风的声音,春天的风温柔地拂过耳际,“我不敢去找你,害怕打扰你的生活。十几年来,我只要站在城市的街头,就左右寻找你的身影。我告诉自己,我不想负担谁的生活,可是那只是托辞。
“焦誓,我想见你。我想你。”何春生的声音暗哑,“除了你,谁都不行。只要是你,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焦誓的手不再动了。
“你不信任我没关系,慢慢来,给我机会,给我时间。”何春生的手温暖而有力。
“可是这不公平。”焦誓的声音里全是低落。
“你答应我,就公平了。”
第39章 39
当天夜里; 焦春水打算睡觉时; 已经九点半了。焦誓和她讲过故事,离开房间,洗了个澡; 穿上衣服; 对杨柳交代了; 让她晚上和春水一起睡一间,如果有事可以打电话给他; 他去楼下何春生家里坐一坐。
杨柳对焦誓说:“会不会太麻烦何春生了?他每天帮我们做那么多事。”
“嗯; 我找机会谢谢他。”焦誓说完之后,脸有点发烫。
焦誓走下楼梯,屋子建筑年龄大了; 物业管理比较差,声控灯不听使唤,焦誓关门之后,灯没有亮起。焦誓摸黑下了楼,最后一级高度不同,他一脚踩空; 摔在了地上。
膝盖着地; 并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了一下; 疼痛可以忍受,他站了起来; 感觉伤得应该不太重。
大概是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何春生打开门查看; 一楼时亮时不亮的声控灯忽然亮了,他看见焦誓半站在楼梯口,那个姿势就像伤到了哪里,正在忍受疼痛。
何春生走出来,问他:“摔了吗?”
“摔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就是皮外伤。”焦誓看见膝盖上的裤子已经破了个洞,右侧的膝盖隐约可见血珠渗出。
何春生搀扶焦誓,焦誓拒绝了他,笑着说:“哪有那么娇气。”
“我是怕你转回去,不来我家了。”何春生说。
正有此意的焦誓面上有些尴尬,何春生接着说:“我家有药箱,进来消个毒。”
焦誓来之前,特意穿了一套比较正式的、材料较硬、不方便脱、而且裤腿不太宽阔的裤子,他也说不清什么心理。焦誓在何春生家沙发上坐下,看着何春生去拿出了药箱,又拉上了阳台的帘子。在焦誓没办法避开伤口把裤子卷上膝盖时,他开始懊悔自己的决策错误。
何春生观察了一会儿,对焦誓说:“裤子脱了,不然没法上药。”
“我自己来就行了。”焦誓伸手去拿何春生手上的酒精和纱布。何春生却把手移开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焦誓:“我帮你脱?”
“不必了。”焦誓强自镇定,解开扣子,拉开拉链,把裤子脱下了。
他的腿修长而笔直,肌肉匀称而结实。内/裤是平角的,有些紧了。何春生注意到焦誓把脱下的长裤盖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低下了头。
伤口只是擦伤,面积不大。这个伤口没由来地让何春生想起十四岁的焦誓手上那个伤口。何春生默默地用酒精消毒了伤口,因为疼痛,焦誓的肌肉绷紧了,直到纱布覆盖上之后,才放松了一些。
“你的裤子太紧了,不能再穿了。”何春生把酒精放回药箱时对发愣的焦誓这么说。
“哦。”焦誓应了一声,无意识地去看阳台—那是外界可能窥见这客厅里发生的一切的唯一途径,而现在已经被窗帘所隔绝。
何春生把药箱往旁边一放,问焦誓:“你下来找我有事?”
“没什么。”焦誓终于抬头看何春生了。何春生走到他面前,焦誓就那样看着他。
何春生没有再说话,他伸出手,摘下焦誓的眼镜,把它放在一边。没有了镜片阻隔的眼睛很好看,眼角和颊边略略泛红了。
何春生居高临下地看着焦誓,焦誓仰着头也看着他。何春生拨弄着焦誓的头发,俯下身在焦誓耳边问:“今晚想和我一起睡吗?”
“嗯。”
何春生的吻轻柔地压在了焦誓的嘴唇上,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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