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贤抵良田》第100章


谢禾依然听得云雾一片,明因心中却思虑起一些事来了。
“还有你,”道士又瞟了明因一眼,道:“神医再神,就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此处东去八百里,潼淮山谷有位足仙道人,行医善道,乐为济人,若是实在无法了,那便去他那处求药罢!”
说罢也不管旁人有无再多说什么,只管来回一挥拂尘,往来处去了,只瞬间,便消失无踪了。
明因闻言心中一颤,虽知兴许这人说话不可尽信,但还是默默记下了,潼淮山谷,足仙道人。
谢禾也为拖延,带了明因便往回走了去,心中暗道,许是这竹林年久又气蕴幽深,才能在此遇见如此道人,而既是连爷爷都提到了,却也并非无根无据,思至此,问了明因道:“方才他问的,是谁说了秋夕的?”
谢禾脚步半点未减缓,明因跟着走的有些吃力便也一直没开口,这时谢禾问了,倒是气喘吁吁地答道:“是薛二小姐,前几日在茶楼才见了她,知道我们在老宅过秋夕,直交代我莫要落下,还要我记得将我爹爹也带过来,我那时便疑惑着,只是也不知为什么…”
谢禾这时倒是开始缓了缓步子,道:“那道人…不简单,既是有人这样说了,那便听着罢,将爹也请过来,自己一人过秋夕也怪无趣的。”
明因点点头,这时走得慢了些,气也喘匀了来,转头问道:“只是他说躲不过,那我们…”
“无妨的,”谢禾似是肯定似是安慰,道:“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求也求不来…”
谢禾说了一半忽然停下,继而便笑了起来,道:“山上呆的久了,总会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明因一笑置之,心中却疑窦重重,直想着究竟会有什么事。
只是,该来的总是回来的,躲也躲不过。
……
秋夕,中秋节。
都说月圆人团圆的,偏偏今年谢如儿因了庄苑的事没法儿在家里过这个团圆节,陆黎还是有些遗憾的。只是,陆黎却是没错的,谢叔恒那样守礼守规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全然不拘了小节的,竟愿意让还未出阁的闺女独自出了门,虽说甄管家做事老到,但毕竟不算是父兄长辈,这样下来,若是让人知道了去,还有哪家敢将谢如儿娶回去?
看着马车外,河堤上柳树棵棵倒行,陆黎不禁叹了口气,也罢,这时再来担忧也是无用,还是且将这事抛于脑后,过了秋夕再说罢!
正想着,马车稳稳当当地便停了下来,陆黎也不下去,只过了会儿,陆原便掀帘进了马车。
“咳咳——”方坐稳了,陆原便开始咳了起来,似是一口痰不上不下着,憋得满脸的通红。
陆黎赶紧帮他拍拍背,顺了顺气儿,直到陆原缓了缓,才开口道:“自己是大夫,怎的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生生的咳成了这样!”
陆原知她心疼自己,只笑着道:“老毛病了,便是自己也治不了,便由着他去了…我早说了不去的,这样病病殃殃的,反倒是累了你们没兴致。”
陆黎斜了他一眼,有些嗔怪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人过了秋夕,是想让明因不能心安还是想让我愧疚?好好的,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有什么不好!只是今年少了如儿那个混的,也能省了不少的心了。”
嘴上虽这样说着,陆原却也知道陆黎一颗心还悬在谢如儿身上,只是谢如儿实在混,这都快十五了,也无人问津的,竟无半人敢上门提亲,陆黎这样担心,也是有理由的。这么想着,陆原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了,只道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莫多想了,总会有出路的。”
陆黎望了他一眼,会心一笑。自小这弟弟便稳重持老得很,莫说他会调皮捣蛋了,便是自己有了什么事,他都会想尽办法为自己出主意,陆黎对这个弟弟更是疼爱有加,由此长这么大,两人从未吵过嘴拌过架,甚至是那件事之后,陆黎对陆原的依赖更是多了不知多少。愈是难得的,是弟媳单慧,竟也是个毫无保留的人,对自己掏心挖肺不说,这么多年来竟也是一句怨言都没有,甚至是到了临走前都紧咬牙关,半分不愿泄露。若是没有陆原单慧,陆黎从未敢想,她同她的明因,还会有相见的一日,更妄谈能这样儿孙绕膝,听她开口叫一声娘了。
马车摇晃,待陆黎陆原到了老宅时,谢禾明因早已先到达,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等着他们。
陆黎看得红了眼眶,笑着对陆原道:“若是何时能抱上个大胖孙子,也就没什么念想了。”
陆原笑着应是,心中感慨,“若是我也能见着这大胖孙子,到了那头,也能向慧儿好好炫耀一番了,只可惜,怕是没这福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九章 秋夕(一)
谢叔恒是晌午时分才到的老宅,齐知州为了山匪逃脱之事,又是三番五次地将城中大户聚集起来商议,这不是,连秋夕也不让人好好过,从大清早的折腾到现在,好容易才将人放了出来。
做好了祭品,拜了祖坟,摆好了桌子便在院子里赏起月来。
这时谢叔恒端了茶盏,正和陆原说着齐知州那难缠贪财的模样,简直是让人不齿之至!
“他找了我们去,无非要的便是钱财,只可惜急功近利,总是成不了事的,不然也不会连山匪抓没抓干净都搞不清楚吧?唉…之书啊,还是你这样,潇洒自由的好啊!”面对这位同窗挚友,谢叔恒算是将心里的话倒豆子似的一斛一斛地倒了出来。
陆原听得低低的笑了起来,道:“你便知足罢!儿女一双,最后还连我的女儿都给搭了进去,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这样的潇洒自由?”
谢叔恒却是不认同,严肃道:“什么叫做女儿都搭进去了,你我之间,还讲究着这些么?我的儿子便是你的儿子,我的女儿便是你的女儿,哪里来的一无所有之说!”说着,谢叔恒伸长了脖子往周围望望,确定那娘儿仨还在屋里收摆好方才祭祀用的东西,靠近了陆原道:“我知明因能嫁了他,那小子算是捡着大便宜了,不是我夸自己的儿子,禾儿虽哪儿哪儿都不上道,可是他孝顺!有他当姑爷,你之书老儿,便安心地颐养天年罢!”
陆原摇摇手,道:“禾儿是个好孩子,我一直是知道的,若不然,当初即使是大姐非要让明因嫁到你们家,我也是不会同意的!他心眼实,也不好高骛远的,前些日子还跑来跟我说要好好学了记账,不让他娘子受委屈,我这么听着,也是欢喜的啊!”
谢叔恒点点头,道:“可是现下他是勤恳多了,算账清帐,甄管家都说学得极好了。本想着让他考个功名什么的,现在看来,他若实在没那份心,管好了家里的这份财产也是好的了!不过,这也都是明因的功劳,自明因嫁进门来,这小子收敛了不止一点两点,也不出去打架了,老老实实地学东西,现在看来,果然是那道士说得对,妻贤抵良田啊!”
道士?陆原心中一惊,忙问道:“什么道士?”
谢叔恒见他有兴致,便将河堤上遇着的那颠道人的事又给他讲了一遍,讲完见他沉思着,开口问道:“难道你也曾见过?”
陆原想起那日在医庐门前,见到一衣衫褴褛,满身尘泥的道人,对着自己直笑,那日医庐人多,明因正好回来帮着忙,待到他醒过神来跑到外头去想要真切地看看那人时,却已早不见影踪,惹得他一着急,便拼了命地咳了起来。陆原觉得,那道人,像极了——一位故人。
思此,还未开口便又开始咳了起来,声声竭力,几欲将肺都咳出来的模样,屋里的明因听到响动便立马跑了出来,蹲在旁边赶紧为他拍背顺气,只可惜这回似乎有些严重,不管明因如何顺气,陆原便一直那么咳着停不下来。
“这可怎么办?”跟着一旁的银花也是着了急了,想着陆原平时虽也咳,可这样的咳发,却是从未见过的,这都一盏茶的光景了,竟半点没停下来的意思,看着被移到里屋床上的陆原,银花急得直掉泪。
明因开始也是手足无措得很,可是见着一屋子的人个个着急忙慌,陆黎也急得红着眼眶,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床边取过陆原的手腕来,手搭了上来,闭着眼睛细细感受陆原的脉搏。
在一旁急得直转悠的谢家父子俩见这情形也停了下来,安静地站在旁边生怕打扰到明因。
谢禾讶异着,自己竟全然不知明因连把脉都会!
明因眉头紧蹙,双目紧闭地号了脉,似是想到什么,睁了眼道:“我给爹爹开几味药,如何先制着咳嗽再说。”
说着坐下,提笔簌簌地写好了药单,只道:“我去取药。”便准备出门,却被陆黎拦住,道:“怎的要你去,这大半夜的,你今日也劳累了一日了,找人去拿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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