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不可》第49章


“公主当时生的是什么病。”
我的思绪给他这番话,一下子拉回到了刚落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
醒来时,我躺在一张老旧的床上,木头的颜色都褪得差不多,帐子更加旧的大窟窿连着小窟窿,落进眼睛的第一个人就是我那个胖胖的娘,那种五官皱在一起想哭不哭的表情。
我眼睛一睁开,她立即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将我整个抱起来,紧拥在她的胸口,大哭起来:“兔儿啊,你可吓死娘了,娘以为你再醒不过来了,你吓死娘了啊。”
她的力气很大很大,我的脑袋被捂在她厚实的胸口,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别说是否认,我根本不是她的闺女,而是另有其人。
再后来,我慢慢的适应下来,在小村子也过得很好。
“公主,公主。”钦天监再次唤我。
我回过神来:“是高烧不退,在乡野受了邪风,整整烧了十来天,人事不省的。”
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他。
“醒过来以后,公主就忘记了很多事情。”
“是,只记得爹娘,其他的还是后来爹娘慢慢告诉我,才又恢复的。”
“那么公主请看这个。”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用食指沾了水,在桌面很快的写了一串字。
字迹流畅而漂亮,很是端正。
我看的分明,那是一个日期的意思。
但是,我不懂这个日期代表了什么。
钦天监的身子向着我这边,微微的前倾了几寸:“公主,这个便是公主的生辰八字了。”
我根本吃不准,这是乌瑟瑟真正的生辰八字,还是钦天监杜撰出来要试探我的日子,但是脸色依然不动声色:“请问这是个黄道吉日吗。”
钦天监用袖子将桌面的水渍擦去了,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公主说的很是,那便是一个黄道吉日,一个极佳的黄道吉日。”
我装模作样的点头:“既然钦天监都觉得是个黄道吉日,那么便是这个日子了。”
“那么公主,你记得自己眉毛中的红痣为何而生吗。”
话题终于转到了主题上头,我直觉的表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的身世。
就看他到底肯不肯说了。
我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指腹下面微微的凸起,那是出生就有的特殊标记吗,第一眼看到时,我就觉得总有一天会有人拿这两颗红痣说事。
如今,说事的人,终于出现了。
正文 67:不足之症
我悠悠然看着他笑,尽管他强大的气场压制的我全身发痛,不过想一想,他不过是个神官儿,和皇帝比,还差了那么老大老大的一截,我连皇帝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他呢。
钦天监大概没想到我还能坦然的笑,眉间有些诧异:“公主可是想起来了。”
他要是能够猜到我这会儿在做什么,一定会气得脑顶上头冒青烟。
我看着他的眉毛,在心里数,钦天监的眉毛又浓又黑,但是并不密集,数量不算多,和卓燃那种眉睫华丽的人比起来,那数字,要掉了差不多一半,太不耐看的长相了。
“公主。”字正腔圆起来了。
这一次,是他干着急,我无动于衷了。
真像是一场无声的战斗,谁先急躁,谁就输了大半。
我耐心的将小圆子送了两颗进嘴里,小口的嚼着,丰腴甜蜜,真是好吃,好吃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钦天监,公主吃的是糯米团子,这时候说话,要是噎着呛着可不得了。”木棉,你太会说话了。
“放肆,这里轮得到一个小小宫婢开口吗。”
钦天监,你这么个大男人心里憋着气,也别拿小宫女出气,多么影响你的身份,多么影响你的气势,更何况我家木棉不卑不亢已经是一种态度,你吓不倒她的。
“宫中另有规矩,婢子不得不说,食不言寝不语,这点规矩公主自然是记在心头的。”木棉索性把宫规都搬出来。
直接压他一头。
我憋着笑,敲着兰花指,吃完一小碗圆子,用帕子抹抹嘴,木棉躬身问:“公主还想用些什么。”
“桃花饼。”吃过一次,我就很喜欢,惦记着呢。
钦天监依然没有插上话,桃花饼被端到我面前,继续慢条斯理的吃。
等我吃过两三样的点心,又是抹嘴,又是洗手,一整套忙得不亦乐乎,他反而不催了,或许是看出来我是故意的,到底也是当大官的,不至于为点小事,大动干戈。
“钦天监,方才问我的是?”我也是识趣的,不会做的太过分。
大家有台阶,大家方便走路,抽了一块屉板,保不住下次摔倒的人是自己。
钦天监沉吟了一下,表情没有先前那么诡异,那么神气了。
长得端正的人就是有这种好处,一旦严肃,立刻就长得像个好人。
本能上,总是容易对好人脸说实话。
我觉得太为难他也没意思,清咳一声道:“方才钦天监问到我眉间红痣的事情,其实连自己生辰八字都记不太清楚的人,又怎么会记得幼年的事儿,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略显凝重的点点头:“果然公主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要是钦天监有能够让我恢复记忆的法子,不如告诉我。”
他又沉吟,这一次时间比较长,长的我都觉得小偏厅的空气有些闷,走到窗前去,让木棉将窗户打开。
不知道是不是让杜衡熙说的,说我体内有古怪的气流,还说我的心脉有些损伤,我似乎很容易觉得胸口闷,需要更多新鲜的空气培养着,才不会头晕眼花。
“公主的提议,微臣方才仔细想过了。”语气再认真不过。
我折身过来,坐在他对面的位子。
钦天监看了我多一眼,又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我也眼观鼻鼻观心,不催他。
“公主的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他问的十分小心。
他从我的脸上又看出了什么,也对,神官看星相,看手相,也连带着看看面相。
“微臣不是太识得医术,要是公主真的不适,请一定找御医过来看看。”
“多谢钦天监提点,我会适时找过御医的。”
“方才公主问微臣,可有能够让公主恢复以前记忆的方法,怕是微臣一个人是做不来的,还另外需要大夫用药下针,或许才有成效。”钦天监缓缓言道,“但是微臣又看出公主身上略有不足之症,所以公主不如维持现今的状态,可好。”
不足之症,我被这四个字华丽丽的击中了。
转念一想,他说的是不足,不是不治之症,那颗扑扑乱跳的心脏,再次回落到了胸口,钦天监不过是你等了等我吃东西的时间,不带这样吓人的。
“公主不必担心,不足之症等公主年事渐长,再用宫中好药调理调理,不会有大碍的。”
“那么钦天监的意思是,我不能恢复生病前的记忆了。”
“也并非是不能。”
“那么……”
“微臣的意思是可以缓上一缓。”
我咧开嘴角,冲着他笑:“那么,不如请钦天监将所知的先告诉了我,我就不必想得那么辛苦。”
“微臣不知当不当讲。”
哟,又变成矜持派了,方才一再试探我口风的人又是谁。
“当不当讲,钦天监还不能分辨吗。”激将法都直接用上了。
他的双眸专注的看向我,明明是在看我,为什么他的脸上显出一层又是迷茫,又是惋惜的神情,那样子不像是假装,但又仿佛我身体里住着一个我自己都看不见的人,他能够看见,他想喊她出来,犹疑着,不敢。
我有些触动,*微微开启,刚要问话。
一声十分豪迈的笑声,打破了我与钦天监之间那层气膜。
皇帝一副龙颜大悦的模样,大步而来:“钦天监,朕将图纸又细细看过,果然是修剪得当,恰当好处,十分合朕心意,你们正在谈起什么,这般兴起。”
“微臣在问公主些小事,等到祭祖的时候,可以用上。”钦天监淡淡一句,将话给带过了。
“你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不苟言笑,朕还担心会吓到公主,未想你们倒是一见如故,谈的颇为尽兴。”
我听得道貌岸然四个字,忍不住扭过头去,用袖子遮着嘴,再憋着不笑,就太对不起皇帝的形容词了。
皇帝要看到的正是如此,对我及时的反应十分满意:“朕的这个公主,与众不同,性格方面比两个皇子,更像朕。”
钦天监像是没有听明白皇帝的话,怔住了。
一下子,有些冷场。
我硬着头皮插嘴:“父皇抬爱,兄长暂且不论,无双小皇子的眉梢眼角,活脱脱和父皇像是一个模子印刻而出来的,怕这才是父皇的心头肉。”
话一出口,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方才最多不过是冷场,这会儿,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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