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魂记》第32章


更有甚者,他会渡出体内的轩辕剑同我习练。
轩辕剑作为天族武战神的上古神器,一旦出离顽石便会栖息在拔剑人的体内,与其浑为一体。这个人便成为轩辕剑选出的战神,终身效力于天家,庇佑天界长安。而此神剑也只有在战场上,才会被唤出迎战。
他待我如此,我便只得提起兴致,使出浑身解数,苦练修为与他对峙。
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刻,我才知他就这般半推半逼的,早将一身绝学尽数传予了我,让我日后拿得起这轩辕剑,配得上战神的名头。
同练剑修行相比,我更喜欢靠坐在那棵梨花树下,闭上眼感受落雨似的梨花瓣扫过鼻尖,留下的微痒触感和淡淡香气。
只有在那里,我才会获得片刻宁静。
对于报仇之事,我从未想过,我既拜于他门下,便不想给他惹来任何祸端。
不过,我虽无复仇之心,却实难挡住他人斩草除根之意。
没过多久,我的身份来由便招来非议,而战司府邸也会时不时在夜间发现潜入的杀手,他们身怀不凡修为,训练有素,擒获后片刻间必自毁元神,毫无痕迹可追溯到施令者,很明显,他们是一群复命的死士。
墨钰对此反应不大,甚至可以说毫无反应。
我修为尚浅时,他会替我挡下,清理杀手。待我修为尚可时,他便不再出手管,由我自己了事。
一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此事才算终有个了结。
那一年,天帝的储君人选脱颖而出,西王母的独子尹尚皇子荣登嫡位,当日,一张红底烫金的请柬高调地送至战司府。
墨钰一反常态地带了我出席西王母为子在滨水畔摆下的奢华庆宴,我们实在鲜少现于此种场合,不免一现身便惹来灼灼众目。
覆面的银具一如既往遮盖了我全部表情,我向来很会收敛气息,在人前一直以来都是沉静少语,低调行事。
却在见到那个女人的那一刻,全权颠覆。
她便是西王母,墨钰早就告诉过我,她就是弑母灭门的元凶,我的仇敌。
宴会上众神酒醉正酣之时,一声嘹亮的嗓音划破喧腾的会场:“西王母驾到。”
声源处,众仙神们纷纷恭敬地退向两旁,金丝勾勒的牡丹红毯上现出婀娜多姿的一袭身影,曼妙柔姿所过之处,身后拖出柔纱的长长裙摆。
他人眼中,她美如娇花,清丽绝尘,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团披着皮肉的腥秽物。
那时,我委实少年心性,偏偏就不向两边退让,生生地阻了她的路。
簇拥她的仙婢第一时间闪到我面前,指着我鼻子骂:“大胆!何人竟敢挡了娘娘的路,还不快滚!”
我一动没动,梗着脖子看她,眼中想必杀气满溢,全身犹如待战的凶兽。
好在无多时,我醒过味来,收了杀气,欲要退下。
“跪下。”背后飘出她的冷音。
这两字将我的耳膜刺得生疼,我刚刚压下去的气焰顷刻升腾开来,我慢慢地转过身,一瞬不瞬的将她瞪着。
忽然,一股莫名力道猛烈地压向我肩膀,似一枚千斤重石将我压向地上,我再难支撑,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我愤怒交加,正要抬头看去,头上方墨钰浑厚的嗓音已出:“王母娘娘,我徒儿年纪尚轻,又是头次见世面,不免有失礼之举,娘娘宽厚,还请海涵。”
她冷眼打量墨钰,只淡淡开口:“把他面具摘了,我要看他真颜。”
话音未落,方才的仙婢一个箭步便要上前揭我面具,指尖未及之时,被墨钰一把扣住腕子,轻轻一带,她整个身子摔向旁边玉桌,巨响之下,顿时便无了声息。
这么一闹,殿内众仙瞬间沉寂下来,目光齐齐地射了过来。
墨钰整了整衣衫,气势威仪:“娘娘,我乃天族的武战神,侍奉天帝左右,携上古神器轩辕剑于一身,天帝对我是荣宠有加,我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小徒儿,在我心中,他如我一般尊贵,娘娘若是想看,不该自己来取下面具么?”
她徒然皱眉,满脸不屑,却也毫无办法,良久,只得缓步上前,伸手取我的面具。
哪知在空中,墨钰还是阻了她的手,他身子微微前倾,在西王母耳边悄声低喃些什么。
此时,我修为已然不浅,凝神之下,听得十分清晰。
墨钰轻言:“我劝娘娘还是不要看的好,这么多年来,娘娘是不是觉得那些潜入我府行刺的人,只要自毁元神就什么都查不出,自然便能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厚中漫起冰冷:“那我倒要看看把这些尸骨小山似的堆在九天天庭之上是个什么效果?我既然让他终日带着面具,便是没打算东山再起,若是连条活路也不给,就只会是狗急跳墙的下场,到那时,局面就非你我可以控制。”
就在墨钰说话间,我看到她面色上的红润一点点褪去,最终是一片惨白阴霾。
自那日后,再无人暗夜前来,战司府邸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祥和。
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我终是扭捏的向他表达了我的谢意,那声“谢谢”说得很是别扭。
他听得似乎更是纠结,微张着嘴,眼睛瞪得同铃般,看我如看怪兽。
他坐在园中的摇椅上,稳了稳手中的茶盏,又垂下头去翻看手中的书:“说什么呢,有这功夫,还不去练剑。”
我不由得牵了牵嘴角,笑出了声,怕又惹来训斥,赶忙转身离开。
他却将我叫住,我回身不解望他。
他仍是方才的姿势,目光半刻未离开膝上的书:“我答应你,你得到轩辕剑的那日,便可除下面具,大胆说话。”
这话说得玄妙,我不大听得懂,却没想他终是兑现了他的承诺,而且这一日竟是如此的近。
***
自那日庆宴,我隐约感到墨钰有些异样,至于哪里有异我也说不大清。
只是没过几日,墨钰书房的檀木桌上悄然多了一只玉镯,上边嵌着一支栩栩如生的傲雪红梅,梅色如艳血,瑰丽精致。
我挑起眉头,瞟了它一次又一次,我这等新鲜,便是因着墨钰这人一向不大近女色,连府内的女婢都要被他打法干净了。
恍神间,沉沉的声音从坐在对面闲适饮茶的他骤然传出:“把它扔了。”
我眼中含笑,口气仍是恭敬:“师父确定?”
他抬眸冷眼盯着我看,一张脸寒若如冰。
如此我便再不敢怠慢,即刻拿了玉镯出屋。
之后的日子,或半月,或几月总会有一位身着黑衣斗篷的女子进出府邸。
此女子通体被暗黑衣物遮挡,面容也被绒帽檐下垂落的厚重黑纱尽数覆盖。
尽管如此,我却仍能辨出,她便是待嫁闺中的天家大皇子妃。
渐渐地,滴酒不沾的墨钰开始酒不离手,经常在园中喝得人事不省,好几次是我半拖半背的将他弄进屋来。
很明显,他这是借酒消愁。
以墨钰的性子,他若不说,我是半点问不出什么,所以我也就从未开口问过。
但那一日我却再也压不住了。
那时,他离府已多月,一回来便钻进屋中,谁人不理。
当我再见到他时,他躺在后园泉水边,脑袋枕在水中,任假山上坠落的流水冲刷而过,一手还执着个酒壶,周身歪七扭八躺着不少碎壶,打破的残片凌乱地散了一地。
我不知他这样呆了多久,只觉得一股怒气在胸中弥漫开来。
我上前欲将他拽起,却被他猛地一推,踉跄几步才站稳。
我再耐不住性子,低吼道:“师父,你到底怎么了?为何日日如此颓废作践自己?”
他站起身来,一副被扰了清梦的烦躁摸样:“嚷嚷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他提着酒壶摇摇晃晃走过溪水,却一个回身,停在几步远开外,冲我喊道:“快去练剑,别以为我如今不查你的修为便如此放纵,快去!”
我对他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想方设法欲要查出端倪,就在我百般费心之时,却哪里想到,真正的祸事就在无声无息中降临。
那便是自洪荒伊始以来,天界万年难遇的那场天火。
此火将浩浩天界燃得犹如炼狱,不知为何,天界众神济济,却无一人可将此火制伏,相继扑进去的无数天兵天将,如流沙入海,毫无踪迹。
墨钰自天火燃起那日便被急招入宫,走之前他最后一次验了我的修为,又唤出轩辕剑同我对弈了几招,才放心离去。
我送他到门边,他却没有即刻就走,而是回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随之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我惊异地看着这笑容消失在门口,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也是最后一次。
那之后,我再未见到他,至少是以战神之姿的他,我再未见过。
天火燃了三日三夜,火一灭,我四处打探他的消息。
却毫无消息。
又过了三日,宫中终于传出消息,墨钰和大皇子妃冷琳一同消失于火海,天帝为灭火,耗尽元气,元神俱裂,已身归混沌,储君尹尚即刻登位,而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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