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环卿传》第109章


浩荡,算起来也是不过如此,帝王之心,果真是最为深怀莫测。
世人皆是自食其果,只是可怜那被我视为珍宝的孩子,如今尸骨尚且未寒,便是被他父皇拿来做了利用的筹码,为的便是自己那堂而皇之的社稷江山。
芙蓉色的绣花床帷被沁凉的风吹得飘荡不定,我低低垂首,白玉般的指甲紧紧陷入那鎏金绣花的暖色锦被中,我想,在诸人眼中,我到底是赢了的,刘弘为了我,甘愿赐死自己宠爱多年的惠妃娘娘,有着这样的一项荣宠,从此我在这宫中的地位,便会愈发稳固。
只是,心境却是越发的空洞冷寂,只有自己和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知道,此次,自己输得有多么的惨。
我的那个孩子,到底是回不来了。
刘弘,我对你,到底是心冷了,若是你当初肯,事到如今,便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若是普天之上真的有神明,我只祈求,让我的下一世,还有下下一世,永永远远不要再遇到你。
许是听到外间没了声响,从夏从侧殿进来,她手中端了一碗乌黑的汤药,两眼肿的如核桃一般,不忍睹目。
她止步于床前,轻声哄道:“娘娘,喝药吧。”
我茫然望向她,“如烟呢?”
她轻轻道:“如烟去了佛堂前为娘娘诵经祈福。”
我轻轻“噢”一声,算起来。总归只有她会真心对我。
从夏放下手中的药碗,上前替我梳理着散乱的鬓发,口中絮絮叨叨道:“奴婢知道娘娘伤了心,但有些事奴婢看在眼里,也觉得应该告知娘娘知道。
皇上对娘娘,真可谓是情深意重,听到皇后传话便是过来了,而后便在您身边守了一天一夜,未曾丝毫合眼,也不许任何人打扰,皇后娘娘和多昭仪来劝过几次,皇上却是全将她们给轰了出去。”
我抠着床榻上的雕花纹饰,淡漠道:“是么?”
她将我的头发轻轻挽起,柔声道:“但凡长了眼的都是看在眼里,皇上一直握着您的手,不眠不休,奴婢知道自己人卑言轻,却要劝娘娘一句,毕竟我们是在宫里,此事若是娘娘一味责怪于皇上,不肯与之亲近,若是日后皇上灰了心,只怕二人之间便是再难挽回,娘娘素来聪慧,想必也是知道这个道理。”
是的,便是我心中再恨,面对刘弘,我却仍然只能做出满脸的笑意欢愉,我嘴边扬起一抹涩然的笑,恍惚道:“我已是知道了。”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从殿门口靠近,碧色祥云珠帘猛地被人掀起,静晗苍白的面色顿时便现于帘后,她顾不上喘一口气,急急忙上前,担忧道:“环卿。”
我抬眼见了她,顿觉涩然,轻声道:“姐姐。”
“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酸楚,勉强道:“皇上方才已是查明,惠妃因着嫉恨于我,故而在我的汤药中下了麝香。”
静晗眸子一紧,脸上惊愕且愤怒,半响方怒道:“原来是那个贱人,妄她位居贵妃这么多年,竟然也是如此的心肠恶毒。”
我缓缓摇头,“姐姐,你说,若是她有着半分的心慈手软,惠妃之位,是不是也坐不了这么久?”
她咬牙,冷笑道:“皇上如何处置?”
我虚弱一笑,缓声道:“皇上……赐了她毒酒。”
苍白的手缓缓覆上我平缓的小腹,我的语气悲凉而涩然,“便是赐死了她又有何用?我的孩子到底是回不来了。”
她伸手握住我的手,谨然道:“环卿,当日我失子时你曾细细劝过我,如今我也将这些话一一说与你听,这宫里,恩宠是万万不能断的,即便再满心不甘,你我也只能将万般委屈咽下,笑脸迎人,否则,必定会酿成大祸。”
我不愿再提此事,轻声应道:“我已是知道了。”
她眉心一颤,谨声道:“环卿,其实,我想要说的话,算起来到底还有一句,帝王之心永远不可揣摩,若是对他报以真心相待,到头来,未免是真的要受伤。”
我嘴角泛起凄冷的笑意,低声道:“多谢姐姐提醒,我早已是知道了这个道理了,算起来,这些还要拜那人所赐,才能让我这么快的醒过来。”
她叹息一声:“你若是真的想开了,如此我才能安心。”
我直直望于她的眼,轻声道:“姐姐的模样倒是好了好些,想必病也是痊愈了吧。”
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若是一味消沉,我又如何能替我那逝去的孩子报仇?”
她的模样甚是陌生,我忽而觉得一丝莫名的悲哀,深宫中的女子,日子周而复始,却始终是围绕着子嗣二字,只可惜,百般相求,却少有一人得,这些,到底是何人的缘故。
不过,从此之后,我和刘弘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真心可言,他既是能利用我的孩子来打压胡氏一族,我也可以利用他的恩宠,在这宫里翻云覆雨。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相大白(一)
更新时间201211 9:00:54 字数:2398
是日午后,天气阴阴沉沉,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雨,我服下那些进补的汤药,思绪也是混混杂杂,在兀自倚在窗前对着苑内的那株榴花树发愣,如烟的脚步在身侧轻轻响起:“娘娘,人已是带到了。”
我并未回头,口中“哦”一声,轻声道:“唤他进来吧。”
她应了一声,而后便是出去,片刻后便是带了一人进来。
我已是收起了面上那些似有似无的悲情,望向面前之人,徐徐开口:“事到如今,胡氏一族失势至此,你的父母,九泉之下,也是能够瞑目了。”
他面上含上一抹凉薄的笑意,躬身道:“多谢娘娘。”
我注视着桌上灼灼盛开的一株秋海棠,歉然一笑:“其实,此事开始并不是本宫的意思,本宫并未想过能够这么快便扳倒她。”
我叹息一声:“你当日曾经帮本宫查出了帝姬落水之事,本宫如今却是未曾帮到你什么,你若是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了便是。”
他深深一拜,面色恭然:“胡氏一族害我家破人亡,若是凭我一人之力,便是不能撼动他们分毫,娘娘能够帮我至此,我已是万分感激,不敢再多求什么了。”
我迟疑半响,终于开口:“你的家人,到底与胡氏一族有着何种瓜葛?竟然让你如此恨之入骨。”
他眼中闪过一丝雪亮的恨意,良久方一字一字道:“胡氏一族素来便倚着自己权大势大,丝毫不肯将王法放在眼里。
当年我陈家一家和睦,爹爹身为沧州父母官,自是恪尽职守,不敢丝毫懈怠,无奈后来那里发了瘟疫,朝廷上赈灾的粮款发了下来,我爹本想早早发放给灾民,但那些运送的官差却迟迟不愿,还多次对我父亲加以威逼利诱,意图共同吞掉这笔赃款,被我父亲断然拒绝。
无奈我父亲身单力薄,他们有朝廷重臣撑腰,愈发的肆无忌惮,后来东窗事发,皇上一路查了下去,那些人竟然将那些罪名全按在我的父亲头上,父亲不愿承认,他们便在牢房的饭菜中下毒,并做成畏罪自杀的模样,想我陈府一家十几口人,一日之内,便是被满门抄斩,多亏我自小便是离家,如此才能保住一条贱命,如此才能替他们报仇。”
沧州贪污?
我隐隐约约似乎想起,三年前那里确实好像出了一宗大型的贪污案,本该下放给灾民的米粮尽数被克扣,当今圣上勃然大怒,下令严查,结果查到最后,却是一名小小的州官所为,爹爹当时曾经为了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只是不知,里面还有这样的缘故。
他深深跪拜,语带森然:“娘娘,这些还不够,我愿意继续跟随于你,我要亲眼见着,那人的身败名裂,如此才是甘心。”
我摇头:“本宫或许并未这么大的能耐,更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不如就此归家,平静度日方是真。”
他的眸中冷如铁,“娘娘,我早已是没有家了。”
我喉中一梗,无言以答。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倾泻于青灰色的砖面,倒是映的分外清明。
如烟扶着我缓缓行走于萧瑟冗长的宫道内,软缎鞋底轻轻踏于砖面,回声沉闷低哑。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个地方,第一次来的时候,我送走了那个视我为眼中钉的孙小媛,成了无可争议的胜利者,而此次,我送走的,便会是我那个来不及降临人世便夭折的孩子,此番,我输的一败涂地。
看门的守卫早已被如烟收买,他见我过来,哑声问了安,而后并不多问,只转身带路,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于一间晦暗的囚室停下。
他躬身向我:“娘娘,犯人便是关在这里。”
如烟上前一步,塞给他一捧金裸子:“你下去吧,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他唯唯诺诺下去。
四周顿时静了下来,清冷的月光从囚室上方的小格中透进来,映的囚室内越发荒凉诡异,我冷冷望向狱中所囚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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