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凰》第42章


“她说了,当年发过毒誓,再不踏上南诏的土地。况且,真要是自己千里迢迢跑去问,不是显得很没气势。”
“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不管她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也不能怎么样,也就是让你阿爸多跑几日的路。我看她的样子,也没多少日子了,万一连这个最后的心愿我都没帮她了了,我会愧疚死的。”
“丫头,就你心眼好,老太婆就是看出你这点了,才叫你来找我的。”
“不是,她说……她说……因为你喜欢我,所以……”
阁逻凤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喜欢苏抹这么明显,连只见过一面的人都看得出来,而且还被人拿来利用,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么多年来的步步维艰如履薄冰,早已让他认识到给敌人留下能用以制挟他的东西是最致命的弱点,而他也步步为营小心翼翼逐渐抹去所有能用以制挟他的存在。
八岁的时候,他曾经养过一条名叫小黑的猎狗,走到哪带到哪,连睡觉都在一起,爱如珍宝。有一次,诚节偷了家里的一把长剑,去集市上卖了钱买了个银镯子送给他喜欢的一个小侍女。被皮逻阁发现后,皮逻阁火冒三丈。不光是怒自己儿子偷东西,更是怒儿子没出息,拿长剑换首饰去讨好女人。诚节怕了,就抓走了小黑威胁阁逻凤,让阁逻凤承认是他喜欢那个侍女,是他逼着诚节偷剑换首饰的。为了保住小黑的命,阁逻凤按诚节编的说辞承认了。那次,他差点被皮逻阁打断了腿。诚节放回小黑的当天,阁逻凤就把小黑远远地送走了。
现在,不经意间,苏抹悄然变成了一个他最不想别人看到的他的弱点。
“呵呵,你看,连姑姑都看出来了,你说怎么办,我被你这个小狐狸精迷死了。过来,跟我回房。”
“讨厌,别闹,还没说完呢。”
“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她和我阿爸还有当年那么一段,但是我阿爸也不是像她所说的那么绝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的我说不上来,那会还没有我,但是我知道,这么多年,阿爸从来也没忘记过姑姑,总是念叨他是姑姑一手带大的。要不是这样,诚节也不会因为听说姑姑要自杀,就吓得跑回家了。”
“如果真是这样,你阿爸为什么不自己来看看她?”
“阿爸没有说,但是以我所见,看姑姑的脾气,她威胁说要自杀,不是纯粹说说的,只是,她想阿爸来了,死在他面前,让他愧疚后半生。”
“啊……” 苏抹听到这,愣住了,她没有往这里想过,但是经阁逻凤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老妇人给她讲述自己的身世时的种种表情,语气,一样样翻了上来。正如阁逻凤所说,姑姑所想要的,绝不仅仅是想当面问个清楚那么简单。
“如果是我想的这样,你觉得我能叫我阿爸来吗?”
“如果姑姑真的死了,你阿爸不会怪你吗?”
“来之前,阿爸把那个布包交给我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苏抹心里暗念道。
苏抹很后悔,虽然她没说动阁逻凤,但是至少她应该当面告诉姑姑,对不起,你嘱咐我的事我没办到。但是她胆怯了,没有勇气去见姑姑,所以,是阁逻凤自己去说的。现在可好,她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因为阁逻凤回来的当天下午,姑姑自尽了。她把一根长长的白绫,挂在高高的房梁上,吊死了自己。
苏抹听到姑姑自尽的消息后,想要去见她最后一面,她要自己亲口说声对不起,就如姑姑死前想要亲口问一声为什么一般。所以,不顾阁逻凤的劝阻和反对,她坚持自己一个人去了。
姑姑的灵堂就设在诏主府的院中,柏洁身披孝衣带着一家老小在院中听东巴念经。见到苏抹进来,柏洁狠狠地瞪着她,放佛要用眼光把她杀死。柏洁那犀利的目光逼的她无法靠近,于是,鬼使神差,她走进了姑姑生前的房间。
苏抹回来的时候,是拖着右腿,一瘸一拐地回来的。阁逻凤远远看见苏抹面色苍白,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冲了上去。
“腿怎么了?”
“阁逻凤,你猜错了。”
“什么?”
“你姑姑不是想死在你阿爸的面前,她是要和你阿爸一起死。”
“你怎么知道?”
“你姑姑在里边屋子的地上,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我猜,是她给自己和你阿爸准备的坟墓。”
“你掉进去了,是不是?腿折了没?让我看看。”
“没有,没掉进去,真要是掉进去,你就见不到我了。姑姑真聪明,那个坑又深又窄,掉下去就算不死,也爬不出来。她在上面装了个翻板,人掉进去,板子就又合上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她费这么多口舌,想把你阿爸骗来,就是要同归于尽,生不同日,死要同穴。”
“你怎么找到那个坑的?”
“我没找到,我踩到了。可能是我太轻了,翻板没完全翻开,只开了个口,我一条腿卡了进去。她可能也是怕人发现,所以翻板做的很紧,要两个人的重量才打得开。那个坑那么深,又想得如此周密,想必她计划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说她了,死都死了,让我看看你的腿。”阁逻凤想到,如果苏抹真的掉下去了该怎么办,一头冷汗渗了出来。
头一次,阁逻凤有些佩服诚节了。
诚节明知道来劝姑姑离开是死路一条,所以特地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他,自己带着那两千骑兵敲锣打鼓回去了。阁逻凤直在心里骂自己笨,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这么明显的圈套都没看出来。按诚节的脾性,他才不会管人的死活,他想让谁走,就算把整个邓川城都烧了,他也干得出来。这次不但没放火,反而自己先走了,怎么看也不是他干的事。诚节就是想把阁逻凤套来,让姑姑死在他的手上,让皮逻阁将怒气转嫁到阁逻凤头上。只是,诚节并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
险险躲过这一支暗箭,阁逻凤开始反思自己,最近,太多的事情让他分心。百夷和孩子的事情,就像只正在打瞌睡的老虎,随时都会醒来,扑上来,将他扯碎。而他,还没想出个办法。
苏抹的小腿被蹭掉了好大一块皮,血淋林的,惨不忍睹,大腿的肌肉有些拉伤,但都不是什么重伤,上上药,没两天就好差不多了。但是那个触目惊心的大坑,总让苏抹耿耿于怀,她不明白,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人做出这么狠绝的事。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狠心?”苏抹不死心地追问正给她上药的阁逻凤。
“干嘛把男人都牵连进去,我们怎么了。”
“你说你姑姑的那些事,你阿爸是不是都知道。”
“可能吧。”
“眼看着自己姐姐受那么多苦,他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姑姑已经嫁到邆赕去了,就算想管,也不好管,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更何况,这些年,邆赕和吐蕃一气,总寻借口要滋事。”
“那他最后来见一面,总是可以的吧,怎么那么绝情,连见都不见。”
“怎么又说回来了,你想看着姑姑带着我阿爸同归于尽?”
“那倒不是,只是你阿爸也不知道她要同归于尽,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来见见她。”
“阿爸比我们了解姑姑的为人,他肯定知道姑姑让他来,就是为了撒撒气,耍耍性子,就像那天她骂我一样,来了也是浪费时间,所以坚持不来。”
“换做是我,就算明知道她是撒气耍性子的,我也会来见上最后一面的,毕竟是亲姐弟,况且两个人还好过。”
“人和人考虑的事情不一样。”
“所以就说你们男人狠心嘛。”
“这不是狠心不狠心的问题。有些事当做,有些事不当做,有些事做了不如不做。”
“那哪些当做,哪些不当做?跟权势领地相关的都当做,跟感情相关的都不当做,跟女人耍小脾气相关的都做了不如不做,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从没那么说过,是你自己曲解我的意思。”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苏抹……你自己也说了,就是耍耍小脾气……”
“耍小脾气怎么了,你从大街上随便拉个人过来让我耍,我还不耍呢!”
“好,好。”
“你不用敷衍我,我们女人就这样,烦我耍小脾气,就离我远点,不用在这假惺惺地勉强自己!”
“我什么时候说过烦你了。”
“嘴上没说,心里那么想的。”
“丫头,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你看,你看,又嫌弃我不讲理了吧。”
“我……我没嫌,我就是那么说说,没有嫌弃的意思。”
“就像当年那个英至一样,明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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