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山庄》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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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仅仅是长身玉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便足以令人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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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碧衫少女终于在他怀中肆意地哭出来，她把头深深埋入他素净的白衣，毫不顾忌地哭得一塌糊涂：“你怎么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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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儿，是我来迟了。”喻径渊看着簌簌发抖的妹妹，手指抚上她的长发，安慰似地轻拍。她的反应一如他昏迷多日后醒来之时，看来这几个时辰内她承受了太多，已是到了她的极限，他不该全部交给浔儿和阿雪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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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儿，好了，等处理完事情，你回去叫娘重重罚我，嗯？”他唇角的笑容如沐春风，轻声打趣道：“我保证不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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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定要娘罚到你后悔。”梦浔气势汹汹地瞪了喻径渊一眼，胡乱用袖子擦去了满脸的泪痕，退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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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庄主！”四使者同时跪下，语气恭谨，然而每个人脸上均现尴尬之色——他们身为山庄护卫，四人齐出竟连个闯入者都无法制服，而且刚才听从少庄主之命停手时停得极是狼狈，毫无风度可言：“属下办事不力，请少庄主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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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径渊笑容依旧，他温言道：“四使者不必多礼，请回庄内歇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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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四人点头，对这白衣男子的命令没有办法拂逆，只道：“请少庄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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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儿，阿雪，你们也会去吧。”他又吩咐了一句，知道几个人渐渐消失在树林中，他唇角的笑意才无声地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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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纷扬，在两个绝世男子之间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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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眉宇间仍是与世无争的宁静，轻裘缓带，面容甚至因为大病初愈还带了一抹苍白，若不是他的腰畔悬着湛卢，任谁都无法将他与武林联系到一起，尽管马上便要进行一场艰苦的对决，他依旧从容不迫，手指摩挲着剑柄，无论是人或剑，都毫无逼人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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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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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压抑不住地流下来，在洁白的雪地上仿佛绽放开大朵大朵的彼岸花，而染血的蓝袍却只是由蓝转黑。沈流岚长发散乱，方才的恶战已是让他心神俱疲，他强撑着站直，目光里交错着困兽般的狠决和智者般的淡然，面容拓出了深入骨髓的冷定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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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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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钧沥血，剑锋由于对血的渴望又开始咯咯颤动，似乎是在催促主人——快些杀了他罢，没有了这最后的阻碍，你就可以立刻见到你所爱之人了，主人，你还要犹豫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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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点。”沈流岚皱了皱眉，不耐烦地低喝道，接着他转向喻径渊：“我只是来带梦洄走，江南广阔的天地更适合她，难道你想让她在这冰冷的山庄里困一辈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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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径渊的语气不见了平日的温和，从来便大度的他第一次语气凌厉，毫无回旋的余地：“梦洄自可离开，但，绝不是同你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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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袍男子眉峰间忽地聚起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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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钧搅起雪花，虽然身负重伤，沈流岚的动作仍流畅干净得无可挑剔，他纵身刺出一剑，剑气纷纷，竟比平日还快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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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等不及了么？”白衣男子抽剑格挡，狐裘白得纯粹，湛卢则是青玄得纯粹，温醇的剑光亦纯粹得不含杀意，那样大开大合的剑势，却是严密地护住了要害，毫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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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剑自空中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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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二人就要擦肩而过，蓝袍男子的目光忽地犀利如剑，他的手腕轻转，显然早已料到了这一步，纯钧迅疾地削向喻径渊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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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径渊左手探出，二指用力夹住了纯钧的剑身，他的身体最大程度地后仰，纯钧余劲未消，至他的面容不过两、三寸时才堪堪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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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同时一转，剑尖却是扫向沈流岚的腰畔，湛卢轻而易举地挑断了系着那香囊的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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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明艳动人的紫色，此刻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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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尖顺势上挑，香囊轻盈地飞起，喻径渊竟是借着纯钧一个翻身，整个人跃过沈流岚的头顶，衣袂纷飞间，香囊已不动声色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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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岚向来淡定如风的双眸几乎喷出火来，他顾不得肩伤，二指并起点出，对准的是白衣男子手腕处的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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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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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慢了一步，喻径渊已然收手，右腿当空扫中了他的前胸，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让重伤在身的他斜刺里飞了出去，沈流岚忍着剧痛站稳，然而脚下却是一个踉跄，肩头处晃下殷红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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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处一阵温热的腥甜，他勉强着咽回，刚想装作无所谓地笑笑，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纯钧重重插入土地，冷汗顺着他俊朗的轮廓止不住地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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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罢，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只是取回属于梦洄的东西。”喻径渊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优雅，那种平静中掺杂了淡淡的悲悯——方才沈流岚的剑势快速有余但沉稳不足，是江南第一剑客不该有的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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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断然拒绝，一点点挺直了背脊。聪明如他，怎会看不出实力的差距，然而这一次的拒绝是异常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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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深思熟虑，什么临危不乱……原来，那些曾经的冷漠无情，那些再简单不过的取舍，那些透彻得一针见血的分析，只不过是没有触及到他真正在乎的人罢了，当他爱上她之后，他所有的一切，便只为她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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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使人强大，强大到盲目。连江南都能笑笑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他，为了那么虚幻的幸福，甘愿把自己弄得狼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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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毫无胜算的对手吧？沈流岚恍惚地想着，唇角不知不觉荡开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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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如此……”皱了皱眉，喻径渊还想再说些什么，方才那一脚虽然不重，却是带了内力，无论如何是伤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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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岚拔出了纯钧，古剑重新挽起剑花，剑芒竟又吞吐出青色，他纵身跃起，那一剑自漫天洁白如絮的飞雪中划下，斩向白衣男子身前的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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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剑芒，亦与喻径渊隔了至少三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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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胜雪的男子镇定地握着湛卢，狐裘在寒风中被吹倒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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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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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脆响，竟是由无形无质的剑气发出，青光在刹那间发挥到了极致，仿佛一道刺破苍穹的闪电，纯钧生生吐出了近四尺的剑芒，朝喻径渊凌厉地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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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剑客，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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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径渊急速后掠，湛卢平平划出，温润的剑气排山倒海，犹如投入湖心的石子，雪花自湛卢开始一圈圈地漾开，直到毫不留情地碰上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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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光被撞得偏了几偏，沈流岚的唇边渗出一丝鲜艳的血迹，他双手紧紧握住剑柄，由于对方力道太大，他左肩的伤向两侧豁开，但，即使是这般撕心裂肺的痛，他都没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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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耀眼的光芒熄灭，在盛大的明媚后，一切都归于默然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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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径渊负痛地捂着左臂，鲜血从他修长的手指间流淌出来，染得白狐裘上斑斑驳驳，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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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就算他临时用了流风回雪阻挡，到底还是刺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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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齐光。”蓝袍男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眉宇间有着骄傲与痛苦交织的神色。这一招哪怕是天资过人的他亦练了整整一年，乃是秋雨中最上乘的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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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剑法。”勉强止住了血，喻径渊笑着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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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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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说少庄主能不能胜过那个闯入者啊，那人可厉害着呢，方才我看见四使者都受伤了，想是未能赢下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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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们少庄主的武功没问题，自从他十六岁胜了庄主之后，还没输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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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了，可惜少庄主命令不许接近灵树阵，真想亲眼见识见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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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洄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几个仆人低声说话，大哥他……是对付闯入者去了？果真如此的话，她等待的那个人，应是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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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苍白的面容泛起激动的红潮，梦洄转身换上一件新衣，紫色的绸缎盈盈衬出了少女的窈窕，她颇孩子气地将长发梳好，乌黑的发边，插了一支许久未用的珠钗，仿佛是下一刻便要嫁给心上人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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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少女对镜略施粉黛，镜中映着她眉目如画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倾国倾城的浅笑，她笑得极美，然而那双清澈的眼瞳却是半分笑意也无，冷冽得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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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素手握紧了泪垂的剑柄，那样用力，几乎要将剑柄揉碎在她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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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送上本文最虐一节，嘿嘿嘿，大家期待吧，梦洄和某人。。。额，我不剧透哟~~~周二奉上！！！！
、第五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伍】
？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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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空地上，只有利剑破空的轻微声响。到了这个时候，双剑已不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