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林醉》第24章


花林醉“啧啧”两声,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司云音,抬手就又要去揉她的头发,手心正好擦过她的额头,是火烧一般的滚烫,瞬时便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司云音就已经靠在了自己身上,昏了过去。
花林醉生平第一次有了茫然无措的感觉,这一切,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毒发
司云音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过来的,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心里不免就有些失望。她用手去抹嘴角,看到指尖鲜红的血迹就忙用袖子去擦,然后蜷起腿,把脸埋在里面,不知过了多久,都一直没有转变过姿势。
女儿红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司云音的床,用那刚吃过红烧肉的油光锃亮的狐狸脸就去蹭司云音的手,最后还是被司云音嫌恶地抱进了怀里,不久,便又传来轻微的鼾声,换得司云音一巴掌拍在它的屁股上。
然后她就在床上半睡半醒地躺了三天,身上忽冷忽热,如一半置于严寒冰窖,一半置于酷暑烈阳,很是难受。
第四天的时候,她的精神终于稍好了些,于是就招了人来问,才知文馨在她房里不日不夜地陪了三天,也才刚回房睡下。宫景阳也交代过,说若她醒了,就立马差人向他禀明。而花林醉,自那日开始,却是一直都没有来过。司云音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张开口就又是一阵咳嗽,然后看着手面儿上的血管一点儿一点儿地破开,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就是一声自嘲般的笑。
此时恰有人推门进来,司云音忙用被子蒙住了头,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掀她的被子,她张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浑浊,“我不舒服,你先出去。”只是此时,她早没了什么力气,被子终还是被文馨掀开,于是她又慌忙把手背在身后,袖子上却有着掩都掩示不住地,在不断晕染的鲜红血迹。
文馨在司云音身边坐下,伸手就去拉司云音放在身后的胳膊,于是也跟着染了一手的血迹,她看着自己手心里鲜红的血,一张脸上一瞬之间闪过了很多复杂而又耐人寻味的表情,然后从身上摸出小小的一片纸包,扔在司云音面前,喉管里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声音,“知道你百毒不侵,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种可以和你身上的轻生相辅相成的药,我每天加进你的饭菜里,天天去寺里祈祷,只盼望着第二天,我刚睁开眼,你就已经死于非命。”
司云音往文馨的身边又靠近一些,抬手就去握住文馨的手腕,像往常一样的对她笑着,声音却像是来自于一片漫无边际的荒野,有着空洞的回音,“我早就觉得你恨我。”
文馨摸了摸司云音的脸,“如何能不恨呢。你和晴妃长得那么像,每次看到你,我就巴不得你早点死。”她说完就抬手握住了司云音的脖子,然后一把将她推在了墙上,神色间已经有了些阴毒凛冽,“当年谁不知晴妃面如凝玉心若蛇蝎,以色惑主谋害了多少妃子,她宫中养的那几只狼犬也不知吃了多少死人的尸骨!司风雷功高震主,朝堂上排除异己又不知死了多少忠臣良将!你知当年与他于朝堂上比武的丞相公子是怎么死的吗?是被他军营里的人一拳一脚活活打死的,老丞相为求公正最后生生撞死在了大殿的柱子上,可最终却是老丞相的家人落了个抄家流放的宿命,令一众朝臣都为之胆寒!如若没有你们,邱桑也不会是如此不可扭转的败局!我也不会落得如今地步!”
司云音脖子上的血顺着文磬的手留下来,却换来了文磬又哭又笑的一张脸,“你可知,我曾是宫中最善琴曲的公主,是你母后废了我的一双手!那年我才七岁,宫中的人都知我染了一身怪病,却不知全都是拜你母后所赐,她为了争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又如何愿意放过我?她为了嫁祸我母妃,亲手将‘朝闻’下在你身上,然后拿我的命逼我母后认罪。你说,你要我如何不恨你?”
司云音脖颈处的鲜血映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与异样嫣红的唇,是说不出的妖异,她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起伏过大的心绪,话里却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抖音,“可你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
文馨猛然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司云音的脸色就瞬间由苍白变作通红,她咬着牙就又是一声低吼,“我的家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然后在她说出这句话时,所有的一切突然就戛然而止,文馨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柄穿胸而过的剑,掐住司云音脖子上的那只手也已开始用不上力气,她回过头望着执剑的花林醉,眼中突然就有了太多承载不了的情绪萦绕其中,她突然悲悯地看着面前的司云音,“你身上让你生死不能的轻生,一半朝闻,来自于你的母后,一半夕死,来自于当时入邱桑为质的宫商植……说起来,你也真是可怜。”
文馨的话说完,花林醉的剑柄就随之一转,拔下来就带出了一团淋漓的血肉。
司云音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已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一阵又一阵低沉喑哑的干吼,她抬起手护住自己的心口,却已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在疼,却抵住过心口一阵又一阵的抽紧所带来的如烙入骨血般的痛,她握紧了拳头朝着自己胸口狠狠地捶了几下,抬头看着面前的花林醉,眼睛里已是猩红一片,从口型可以面前分辨得出,她说,“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她骗了我什么,又对我做了什么?”她一把推开花林醉想揽住她身子的手,抱着双腿缩去了床脚,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我曾经多么高兴,她找到了我……” 
花林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要你活着,她就必须死。而且她死有余辜!”他将那团血肉塞进自己嘴里,强制地扯过司云音的手掰过她的头,随之便将混着血腥味的唇贴了上去。
司云音错愕地看着花林醉近在咫尺的脸,还有另一边被花林醉强行交叠在一起的她和文馨的双臂,然后就有湿热的东西滑进了自己嘴里,也有冰凉的液体流进了自己体内。她的大脑一阵轰鸣,她怎么会不知那是什么!她张口就去咬花林醉的唇,却还是抵挡不住那股血腥的东西在花林醉的逼迫之下咽了进去!花林醉抱得那样紧,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去,司云音拼命着挣扎却也挣脱不开,最后只能声嘶力竭地喊,“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怎么能这么害我!”
这句话就如淬了毒药的万箭穿心,花林醉终于愿意放开紧抱着她的双臂,司云音趁机狠狠推了他一把,短短两字却掷地有声,“你滚!”然后用力就去抠自己的喉咙,指尖都抠出了血,却也依旧只能痛苦的干呕,然后一口气喘不过来,就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司云音看着手心已不再有因咳嗽的太过剧烈而出现的鲜血,胸腔里就早就溢满了无以计数的悲凉,这世事究竟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才算终结,让她死,还是生死不能?她想深吸一口气,却终还是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接连几天,司云音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待到花林醉破门而入的时候,她正昏睡在床榻上,嘴唇干裂,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梦中,司云音一个人站在苍茫的天地间,眼前是高耸的崖与无望的海水,鼻尖传来了风,她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溺死在那片海域里。
然后耳边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睁开眼,她却已不知身在何处。目之所及的地方坐了一个人,浅黛樱唇,罩一件青蓝的纱,正低头哄着怀中哭泣的孩子,眼角眉梢,俱是温柔如画。
司云音每上前一步,心口就紧缩一分,那亭中女人的一颦一笑仿若早就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她曾无数次的企盼而不得,如今竟是如此真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一眼,她都知道自己不会认错,那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娘!
远处突然跑来了一个孩子,停在了离晴妃不远的地方,满身的泥污,衣服也破了,脸颊有些青肿,见到晴妃便躲去了她的身后。
随之又跑来了一群孩子,小的约莫五六岁,大的也有了十二三岁,穿着打扮要比晴妃身后的孩子好上许多,看到晴妃后全都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一张张小脸上皆多了些畏惧的神色。
晴妃怀中的孩子本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却像受惊了一般哭得更加厉害,晴妃有些不耐地回头打量了一下身后的孩子,问了句,“你就是苍离送来的质子?”
那孩子没有应声,只低头看了眼晴妃怀中哭闹的孩子,想用手去戳她的脸,却被那孩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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