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林醉》第27章


花林醉靠在墙上,嘴角勾出一个笑,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司云音最终没有拗过花林醉,第二天一早还是坐上了去往淮阴城的马车,走之前,司云音在望江楼里风卷残云一般搜刮了很多滋补的东西,多少还是希望至少在路上他可以吃的好一些。即使为他请了大夫,得了的也是脉象平和身强体健的诊断,看花林醉的神色就知道绝不可能从大夫的口中听到什么实情。只是可惜她做出来的东西无论是看着还是入口都不怎么样,如此色香味俱不全也委实不太容易。她学着花林醉的样子在他喝完药膳之后就往他嘴里塞入一个蜜饯,最后引得他一阵愣忡。
路上行了十多日,就已经抵达了招瑶山脚下,这招瑶山的“第一险峰”之名虽是以讹传讹浪得虚名,但地势之险要却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此时阳光晴好,透过一层一层密密麻麻的树叶镂空出斑斓的光影,明媚的不可一世。司云音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她看着花林醉白的有些透明的脸色,兴高采烈地跟他讲,除了虚弥之境那张不靠谱的榜单之外,其实他们淮阴城也有一张“最渴望讨回家做婆娘”的榜单,然后得意洋洋地拍拍胸脯,炫耀她如何当仁不让的位于榜首,引得花林醉眯着眼睛拍着手,言不由衷的赞叹一句,“真、能、干!”顿时让司云音一阵挫败。
沿着招瑶山的一条山道走到尽头,透过树木交错横生的枝桠,就可以看到已经有些剥落的“淮阴城”三个龙飞凤舞的字,格醉楼里收集到的一些情报说这里曾经也是繁华一时的地方,是后来在朝代的不断交替中才逐渐没落的。
在越来越接近淮阴城的时候,空气中就若有若无的飘荡着越来越浓郁的酸臭腐败气息,司云音突然停下脚,和花林醉对视一眼,一张脸上霎时一片惨白毫无一丝血色,她甩开被花林醉握住的手就朝前跑去,单薄的身影隐没在山路尽头,一会就不着痕迹。
花林醉随之跟上去,才追到村口,就看到里面横陈杂列的尸体和四处散乱的断手断脚,地上,墙上,用具器皿上,几乎所有看到的东西上面都零星泼上了血……到处都是青史瓦砾断瓦残垣,目之所及,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花林醉终于在一间院落里找到司云音,她靠在一棵苍遒参天的栖悟树上,待花林醉走进,抬起头望着身前的花林醉,似是有着极大不解地问了句,“就算是我错了,这些人又做过什么,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花林醉伸手去环司云音,不一会胸口的衣服上就已经濡湿一片,他忍住想要叹出口的那声叹息,只轻轻地哈出一口气,“你这样,我会担心。”
司云音不眠不休的用了整整两天,用双手将村民已经有些腐烂发臭的尸体刨出来,轻轻拍掉他们脸上的土,任着黄色的水流满了她的手。她的指甲处早就血肉模糊,手面儿上全是被青史瓦砾割破的细密伤口,花林醉去扯司云音身子的时候,看到的是她依旧红肿却眸光清明的一双眼睛,“这些人都是看着我自小长大,知道我没爹没娘对我也分外的不同,舅舅死的时候也是他们帮了我让舅舅入土为安,如今,你就当这是我唯一还能为他们尽的一份孝心。”
花林醉记得三年前初相遇的时候,面前的女子多少还是有些跳脱胡闹,而今,她亭亭端正的立在自己身前,多了细密,会了隐忍,一双眼睛中有了更多的伤痛了然,花林醉看着她脸上早就干掉的泪痕,人说岁月如刀,还当真是把刀!
当司云音把所有的村民都从土里刨出来,淮阴城上上下下正正六十三口竟无一幸免!
花林醉找人做了最好的寿衣打了上好的棺材,当它们一具具停放妥当的摆在他们面前,竟还是说不出的怵目惊心!当所有的棺材入土为安,司云音为他们洒下第一杯黄土的时候,终于再一次在花林醉的怀中泣不成声。她在每一个墓碑前都磕下重重的响头,即使破了头流了血,淡黄的衣衫上都染了斑驳血迹。
天边有火红的霞,像极了哭花了的一张脸。
司云音在最后一个墓碑前站起身,一张脸上就已经辩不出悲喜,她望着花林醉,“卫家和苍岚寨,与古祀城在药材与兵器上面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来,断了古祀城的药材与武器供给,就当他们还了欠着我的情。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你一定要赢,这江山落入古祀城的手中也只会死掉更多的人。”
她就像一只破茧的蝶,在经过了漫长的寒冬与蜕变的痛苦,终于展翅,露出了夺目的花纹。
花林醉执起司云音的手,是难得温和的语气,他勾起嘴角就是一个笑,轻吐一句,“只要你开口。”
司云音看着他的模样,嘴角下拉,终又是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十三公主
只一个月,坊间便有了风声,在有滢的军队与古祀城的叛乱军正面冲突时,古祀城的军队从未这样溃不成军。从战场上回来的人却说,其实还未交锋,古祀城的军队就已是死伤大半,多是中毒而死,军心早就涣散。而懂风水的人却说,古祀城这是贪狼星进了七杀阵犯了克星,是再无回天之力。
司云音抱着女儿红坐在茶楼里,听一众对政史一知半解的文人墨客在一旁高谈阔论,突然想起苏妃死前说过的那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饮了一口茶,如今才想明白,她管不了太多人的生死,但谁都不许伤害她身边的人。
司云音与花林醉月前就已经离开了淮阴城,凌冥却还是一直没有消息,花林醉的脸色也一直苍白透明的很难看,启程回苍离的路途也才行了一点,就因为花林醉而被迫停在了半路上。司云音请了大夫之后躲在一边,才知花林醉的五脏六腑皆已受损,即使药物治疗加上静养,非一年半载不能痊愈。更何况,他身上的毒根本一直就没有解。
屋子里传来花林醉嘱托大夫一会若她问起就说没有大碍的话,司云音尝了一口手里已经有些失了温度的药膳,还真是难喝。
怀中有一封几天前被不知身份的人送来的信,约定见面的时间就是今天,而今看来,无论信上的内容是否属实,看来这一趟,她都必须要去。
司云音转身进了屋,问了已经看完诊的大夫,果然得的是舟车劳顿并无大碍的回复,回头看见花林醉用大惊小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心口就是一阵泛酸,但脸颊上还是扯出一个笑,“男子汉大丈夫,才走了几步路,身子就弱的这样。”
花林醉支起手靠在榻上,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得司云音汗毛直竖,司云音缩了缩脖子,不觉向后挪了一挪。
花林醉睡着后,司云音蹑手蹑脚地从他房间里退出来,下楼的时候嘱托了守夜的小二,若是她两个时辰后还是没有回来,就叫醒和她一起住进来的公子。
司云音摸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正是子时,湖心的亭子里隐约有着一个人的身影,司云音加强了警惕,往前再走几步,就看清了被波光淋漓的湖水映出的那张脸,司云音唤了一声,“珊瑚?”
“你果然来了。”
司云音又是上前两步,“解药呢?”
珊瑚随之凑过来,贴在司云音耳边,“我是骗你的。”
四周突然出现了忽明忽暗的火光将她们团团为住,这里是湖心,竟是无处可逃,珊瑚却继续欺上身来,“知不知道花林醉是怎么中的毒?因为我。你毒发的时候我给大皇子献计以育沛为诱,他竟然就信了,我出身虚弥之境的水宫,他身上中的不是毒,是我施的水咒,算时间,现在应该已是强弩之末,而你现在跑过来,你和他一样笨。”
珊瑚的脸上是志得意满的表情,她的身后也随之走出一个人,待司云音看清那是用阴蛰的目光正望着自己古祀城,身子后退一步就狠狠撞在了柱子上,背后是火辣辣的一片疼痛,“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珊瑚眨了眨眼,“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我从虚弥之境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与他达成了共识,你们阻碍我离开虚弥山,我演了一出苦肉计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要看着你们怎么死。离殇公子我惹他不起,但他为了保护你却把我赶了出来,他现今这样都是自找的!”珊瑚的声音蜕了那层稚气便只余尖利,她仰头发出一串刺耳的笑声,“我会为你留一个全尸,也算是你对我照顾一场。”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司云音变掉的神色,抬起右手就是一个虚空的手刀,“把她杀了!”
珊瑚话音方落,只见不知何处射来一只火箭,正正射在她的胸口处,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古祀城,却被古祀城轻轻一推,推进了湖里。
“她还有用,我要把她献给有滢国主作为投诚的诚意,但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