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不曾闲》第11章


承了肺痨的病患,各种医药始终没有大效果,肺痨本就缠人,时好时坏也不会引人注意,谁也没想过会是下毒。
“我有解药,就可以全心信任萧相公了是么?”梁栖笑的更加开心,萧翀此时才明白,刚才一直在梁栖脸上的那种阴险是为什么,他今天根本就被算计了。
选入宫中的女子们分派了住所,尚未决定位份,不过从各人的住所也能看出个大概,独居一宫的都是朝中官员的女儿,来日封赏必定不会亏待,民间所来的女子所居自然就要窄小许多。赵菪住在个小院子里,院中种满枫树,秋日即将临近,枫叶红了一半,院中还有一栋三层的楼,赵菪并下人们就住在这楼里,楼上挂着匾额“爽意斋”。
“姑娘,这里是先帝生母福嫔住的地方,地方虽然小但是很幽静,王爷让我转告姑娘,万事皆妥当,请姑娘安心。”宫人很伶俐,在私密时悄悄私语,赵菪听了,点一点头:“你是王爷的侍女?”
“奴婢从前伺候太皇太后。”宫人含笑回话。
赵菪点点头,依靠在窗边看楼下红了一半的枫树。
万事皆妥当。这人竟然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此时的情景,赵菪回想起殿选时他穿着华丽招摇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笑。
年纪明明就不大,眼神里却始终带着一股子温柔和气的目光,明明只有上了岁数有了阅历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年轻人大多是咄咄逼人锋芒毕露,他竟有这样的少年老成。
想着想着,忽然回过神来,猛然间后背就出了一层汗,脸上白了白,用力摇了摇头,一旁的宫人问:“姑娘怎么了?”
“风吹的头疼。”赵菪转身离开窗边,宫人已经准备好了沐浴,泡进热水里去,她闭上眼睛,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千万千万不要再想他,不能再想他了。”
可惜,人就是这么怪,一个劲qua劝自己不要想,却想的越来越清晰,多年前在御园中的那次相遇也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此时方才回想起,当日跑出院子之后,他好似是在背后喊了一句他是福安王来着。
那又如何?家破的时候,如同大厦倾覆,忽然之间就从钟鸣鼎食的大家小姐变成了被草绳捆着的阶下囚,哭声满耳朵都是,任谁也没有主意。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官卖的官卖。。。。。。
之后的日子过下来,从前的富贵荣华钟鸣鼎食都成了一场荒唐的梦,虽然自幼在家里饱受欺凌,虽然那些姐妹兄弟皆当她不是人,虽然那个家那么可恨,可是一夜之间破落的时候,她还是慌乱得难以接受。
赵菪紧紧闭着眼睛,泪水终于还是冲破了堤坝,溃然而来。这一生中,唯一一个说过要帮她的人,竟然真的只有他,可是到头来还是变成被他利用,无论什么原因,还是可悲得很。
第13章 第 13 章
内侍选了吉日,捧着牌子来到梁栋面前:“陛下,后宫的妃嫔到了侍寝的时候了。”
曾瑃心里猛然一沉,看向梁栋。帝后二人原本相向而坐对弈闲谈,此时内侍捧出这个东西来,曾瑃心里明白自己定然是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可是任凭她怎么劝自己,脸上还是笑不出来,只能垂下眼睛去,手指死死扣着棋子。
梁栋看到曾瑃这个神情,心里一动,突然觉得四肢百骸有一股热流涌动,忽然想起梁濬曾经说过一句话:“没有哪个女人是不吃醋的,女人吃醋的时候是她最美的时候。”
梁栋心底冒出一句话:朕心动了。
他的手心冒了汗出来,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不选妃侍寝是不行的,可是要他当着曾瑃的面做这样的事情他实在不忍心,何况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任何宠幸妃嫔的心,于是挥挥手:“今日朕心烦,改日吧。”
内侍一怔,张口半天,最终还是一低头捧着盘子又出去了。
曾瑃捏着棋子的手猛然一松,一枚棋子落在棋枰上,梁栋目光温柔,张口道:“皇后,朕心意。。。。。。”
“陛下,臣妾赢了。”曾瑃望着棋枰淡淡一笑,抬起头来看着梁栋:“陛下心意,臣妾已经明了。”
“皇后,朕,朕知道,自己性格优柔,难堪大任,这家国天下朕来治理,怕尚不如小叔叔调度灵活。”梁栋望着曾瑃,声音柔和,伸出手来握住了曾瑃的手:“朕这样的性情,若是辖制后宫,怕也不如皇后你严格,太傅不止一次说过朕虽然品行高洁,但难成雄主,朕却不这么认为。”
“陛下?”曾瑃以为梁栋说了这么一大番话,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弱点,却不曾想梁栋的神情陡然变得坚毅起来,握着自己的手也突然用了力:“朕心里明白,朕的治国观点颇为不切实际,但是这世上如果人人都觉得一件事情不切实际便不去做,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何时才能成真呢?”
“比如古人用竹简已经觉得方便,若无人造纸,岂不是世世代代都要抬着沉重的竹简?古人设刑法,当时必定有人觉得不切实际,可是若无人设置施行,岂非世世代代都没有刑律?朕不是要妄行仁政,只是觉得一国雄主未必非要治下严苛,朕就是希望,国家政事不要处处针尖对麦芒,若能平静处置波澜不惊,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臣妾从前真是误会陛下。”曾瑃听着,只觉得心头一热,之前对梁栋,她虽然觉得心中安稳,但始终认为梁栋是她要付出全力照顾的对象,因为梁栋太软弱,若没有曾瑃一定是个废人,此时听了梁栋的话,才晓得原来梁栋也是有如此头脑志向。
“前朝祸乱不断,百姓不堪其苦,所以朕立志,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再生战乱,小叔叔调度杀伐颇有力度,朕便依仗他来制裁那些不安分的人,国家政事无论大小朕一定要亲力亲为,力求国泰民安升平喜乐,至于后宫。”梁栋微微一顿,深深的看进曾瑃的眼睛里去,曾瑃脸上一红,那眼神里恳切的期待让她突然觉得此生已经有了归属:“后宫妃嫔,牵涉平衡前朝和边疆,调度辖制全凭皇后,朕信你为人光明坦荡。”
一男一女,相遇至相爱的过程可以轰轰烈烈千回百转,相爱至相伴也可以情义缱绻,唯有相伴至死这一段颇为无聊。因此戏文故事里总是写到成婚便结束,因为大抵都是明了,婚后实在可写之处不多。
但是男女相伴,最重要的却是婚后,人人都说白头偕老,却不知道白头偕老是一门何其难学的学问,说开了便是长篇大论陈词滥调,说简单了便是一个词“信任”。唯有全心信任,全心依仗,才有白头偕老的可能。
曾瑃听过母后讲那些御夫之道,看过母后和父皇之前的纠结争斗,那样东风压西风的夫妻之道她司空见惯,只觉得女人才是一家的顶梁柱,男人只会到处惹祸或是干脆无用。
今日听梁栋一句“信任”,只觉得母后从前讲的那些话一瞬间都有了新的解释,其实御夫之道,无非一点伎俩,令其信之听之,而后不令其失望。
“太后母家的蔡氏出身尊贵,且牵涉太后与陛下的关系,陛下今夜还是去蔡氏那里吧。”曾瑃咬了咬牙,到底说了这句话出来。
梁栋一愣,这句话太后也嘱咐过,他心里明白母后是想他宠爱淑慎的,但是面对曾瑃说出这句话来,他心里还是疼了一下,疼曾瑃说话的神情,那种艰难实在难以掩饰。
他没有推辞,只是靠近了曾瑃搂住她的脖颈:“莫要难过。”
皇帝走了,宫人难免有些遗憾,女官宝莲坐在曾瑃对面,曾瑃看着她身上玄色的衣衫出神,宝莲出声:“娘娘?”
“累了。”曾瑃回过神来,伸了伸手,宫人上来撤下了棋枰,宝莲起身站在曾瑃身后,代替宫人为曾瑃拆开发髻:“娘娘是否难过?”
“不难过。”曾瑃的声音很平静,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照镜子,在宫里住的稍微习惯些后便改了规矩,梳头卸妆均不对着镜子,她每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双眸发射出的那种踌躇满志的光芒时就会觉得头疼。
宝莲曾说:“娘娘的目光锐利,令人不敢逼视。”其实不光别人,自己也不敢逼视。
“娘娘母仪天下,果然很有仪态。”宝莲轻轻的笑着,手指灵活的拆下发髻上的装饰。
“是么?”曾瑃也轻轻的笑了,其实哪里不难过,不关心才不难过,可是就算她拦住了又能如何?与其制造矛盾,倒不如顺应时势,毕竟日子是要过下去而不是过不成。
淑慎在廊下恭恭敬敬的行礼,听着脚步声和衣料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逐渐加快,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任何一个女人面对这第一夜总会有些难以平静的。
一双鞋到了自己面前,金线绣的龙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起来吧,风凉。”
“谢陛下。”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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