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本无双》第5章


陈千户趁此鸣金收兵:“总之我言尽于此,慕知县自己衡量吧。”说完吩咐衙吏:“来人啊,给我把杭伯远给带下去。”
衙吏都齐齐望向慕渊。
陈千户不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我的人亲自动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陈千户都已经寻了个台阶下了,那他自然也是不会为着一时意气再动手的,索性也先让步再求办法:“依陈大人说的,把人先带下去吧。”
“是。”
陈千户临走前又挑衅的说了句:“慕知县,忘了提醒你,你可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可是在季蕃台面前答应过的,这件事省里都知道。若是到时查不出案子,恐怕也只有唯你是问了。”
慕渊冲着他微笑着道:“多谢提醒。”
无论处境再如何,他都不会向对手示弱。这是他一贯的处事方式,向对手示弱非但不会有同情,反倒是自取其辱罢了。
散了堂,慕渊特地把田县丞叫到内堂来。
田县丞怀着忐忑进了屋,刚才的事他就在场,想必堂尊气还没消呢。堂尊一来就和陈千户对上了,毕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啊。
慕渊坐在屋中不说话,倒不是因为还生气,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陈千户说的不错,省里给他的时间的确有限。说到底都是原主不好,作死应承下来。两个月,要是现在打死他都不干。说到底还是原主脸皮不够厚,被季平昌夸几句少年才俊、天资聪敏,然后又设宴款待,贤侄贤侄的称呼。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就找不着北了,不好意思拒绝季平昌的要求就欣然答应了。否则当时随便换个什么县不好,与靖安相邻的永修、奉新两县的知县到现在都还缺着呢,真是前人造孽今人还啊。
“堂尊。”田县丞一进屋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十分拘谨。
“你过来。”
田县丞犹豫一下:“堂尊可千万不能动怒啊。”
慕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好吧,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但田县丞还是怯怯的:“卑职还是先说了吧。”
“说什么?”没想到他还有话对自己说,本来是自己有话要问他的啊。
“陈千户派了两个人到衙门,去牢房把杭伯远看管起来了。”说这话时田县丞根本不敢看他。
慕渊脸色一沉,真想骂娘。李允的账还没来得及跟他算,本想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跟他计较,谁知他竟如此可恶。慕渊心想,只要一有机会就要立刻给他点教训才是,不然总以为自己是软柿子好捏。
田县丞忽然一个寒颤,因为他发现堂尊沉默沉默着,表情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堂尊息怒啊。”
然慕渊不说话。
屋中的气氛忽然变得奇怪起来,田县丞更不自在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听慕渊开口:“医官那里有巴豆吗?”
“堂尊的意思是?”
“给他们来一剂猛的。”
田县丞愣了一下:“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何况偷偷下药实非君子所为啊。”
“要的就是明显,就是要让他知道是我但是又找不出证据。”
“这……”新知县大人的思维果真异于旁人啊。
“其实我还有一个目的,我想私下里去见杭伯远。”
田县丞一听,表情顿时急得跟亲爹要死了一样,忙劝阻:“不行不行,此事万万不可啊。”
慕渊打定主意,张青柳一家都死了,如今唯一与他关联最密的就只有这个西席师爷了。若是断了这个线索,自己就恐怕再难查清此案了:“我仔细想过了,县衙里大部分是本地人,散衙后都要回家。大牢里留下的也不多,这几个自己人相信你有办法搞定。”
“卑职哪里有什么办法啊。”
慕渊索性耍了回无赖:“我不管,反正你一定有办法。”不过要真想要田县丞答应为自己办事,也要使出个杀手锏才行:“你想想,你若不帮我回头我真破不了案让省里抓起来了怎么办?”
田县丞心想关我屁事。
“当然我这个人是最不记仇的,回头省里问起来我如果不小心攀扯上你了你可千万别怪我啊。你想张青柳在时你就是衙门的二把手,他的事情你岂会一点不知,我若把这些话往省里一说,你觉得结果会如何呢?”
田县丞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堂尊尽管吩咐就是,卑职就是粉身碎骨也定当为堂尊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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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酒狂(一)
其实田县丞也真够黑的,依照慕渊的吩咐给陈千户派来的二人下了药,然后顺带把他们锁在了茅房里。估计以药效后此二人的力气,茅房柴门虽只有一人高,不过定然是撞不开爬不出来的。
田县丞办完了事就兴高采烈的回了内堂:“堂尊,那两个人都给我对付了,堂尊现在可以去大牢了。”
此时慕渊早已脱下官服,换上长随的长衫,为不掩人耳目。
一进牢房就有股扑鼻而来的臭味,加之白日也少有阳光照入,潮湿闷气,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田县丞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旁边还有今夜值守的王牢头带路。
耳边不时有吱吱声,听得人毛骨悚然。走着走着,田县丞一不留神踩死只老鼠,吱的一声惨叫响起,在他脚底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他忙在一旁的干草上蹭了蹭,顿时一脸的晦气。
王牢头瞧见二老爷脸色,偷偷将被踩死的老鼠踢到一旁:“让堂尊和二老爷受惊了,回头卑职就叫几个弟兄,好好打打这牢里的老鼠。”
慕渊心想除非你把窗户都堵了门缝都封了还差不多,古代又没有纱窗,于是道:“算了,老鼠年年打,年年打不完,大家都仔细些脚下吧。”
他话音一落,忽然狭窄的过道中传来阵琴声,闻声应该是从过道的另一头传来的。琴声如鸣如脆,空阔悦耳,让人闻之精神一震,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免有些诡异。
慕渊问他二人:“何人在弹琴?”
王牢头苦笑:“除了那祖宗还能有谁。”
田县丞瞬间有种被人戳中痛处的激烈反应:“放肆,在堂尊面前休得胡言。”
“是。”王牢头一脸无奈,好歹他也是个壮实大汉,提到杭伯远就幽怨的像个小媳妇一样,唉声叹气。着实从前整个衙门的人都被杭伯远给收拾怕了,老虎虽在牢中但余威犹存啊,大家都知道轻视这小子的后果。
慕渊的关注点一下子转换到了这首曲子上,身体的原主是擅琴的,寻着记忆他知道如今所听到的这首叫酒狂。既和酒字有关,莫不是有酒吗?他隐约似乎真的闻到了酒香一样,顿时加快了脚步。
能在如此地方饮酒弹琴,这境界就等同于在厕所里吃饭。他对杭伯远这个人也越来越有兴趣了,今日堂上虽匆匆几句,不过这人的事恐怕他了解的还远远不够。
从要靠近杭伯远所在牢房很远的位置开始,周围的牢房就开始没有人了。
陈千户解释说,因为杭伯远是臬司衙门抓的人,加之又与朝廷那十五万两灾银的案子有关,所以不能等同于普通的犯人,要如此单独关押。其实这样他们也很不方便,什么东西都要单独一份的特地送来,当然当着知县老爷他自是不会就这么直白吐槽臬司衙门的。
见到杭伯远时他坐在地上的干草上,提着壶酒仰头痛饮,酒渍沾湿他衣服也毫不在意。膝上横放着把琴,不时有老鼠在他身边肆意穿行,然而对此他似乎全然不见一般。
田县丞往日是最烦来见这个祖宗的,要这个要那个,做个牢比当老爷还舒服。但是烦是烦也怕,这小子如今是重要的证人,要是稍微得罪,把自己攀扯进前知县的案子,那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吗?不光是田县丞,这也是如今衙门里的人都不敢得罪杭伯远的深层原因。
不过今日或许是因为有慕渊在场,田县丞忽然觉得底气十足,走到牢房的铁栏旁,冲着里面吆喝,大有狐假虎威之势:“杭伯远,我们堂尊亲自来看你了,还不快过来。”
这时已有几分醉态的年轻人才缓缓抬头,似才看清来人一样,神态带着几分醉意:“原来是慕大人。”他晃晃悠悠的抬起手上的酒:“大人可要同饮一杯?”
“我不是来同你喝酒的,我来找你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杭伯远摇晃着起身,将琴放到一旁:“大人请问吧。”
田县丞此时很自觉的带着王牢头走得远远的,很多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不用慕渊吩咐,他们就自动懂得回避。不愧是在衙门里待久了的人,都已经修炼成精了。
慕渊找了根长条板凳,也不避忌就直接用袖子擦了,灰还真不少,不过反正衣服不是自己的。将榜单搬到铁栏外,坐了下来,这才对杭伯远道:“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今日在大堂上的话,我要你现在在这儿再给我说一次,而且要说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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