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本无双》第17章


省里的通牒下来第二日,他就决定不能再将指望放到杭伯远身上了,必须得自己想办法。
仔细分析了一下,既然张青柳的家人和家中奴仆都一个不漏的烧死了,那么唯一可能有线索的就是其他和张青柳有过接触的人,未必是一定有一层身份关系的那种。想到此立刻让人去叫田县丞,然后吩咐他道:“你立刻去查查与张青柳有过接触的人,不是衙门里的,就查如今在靖安的士绅百姓,查到的人身份背〖景一律给我列一个清单出来。”
田县丞听着“清单”这个词新鲜:“敢问堂尊这个清单要如何列?”
慕渊懒得跟他多解释,没有尺子,自己拿起毛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表格,上面写上姓名、性别、工作等一系列题头,然后直接告诉田县丞怎么依照题头提示的内容依次填表了。
田县丞大呼神奇,询问此表格的出处,慕渊不赖烦的打发他道:“别管那么多了,先去做正事要紧,限你一个时辰内搞定。”现在时间对他来说可当真是金钱啊。
田县丞当真在一个时辰内回来了,对此效率慕渊还是颇为满意。表格都已经填满了,看来张青柳来靖安这段时日接触的人也不少。
他挨个看下去,基本都是些读书人,然后就是些乡绅,与张青柳的接触也只是几次,之后就再无交集,所以也并无太多特别的地方。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慕渊的注意,此人叫薄耀安,是个员外。员外就是当地的地主豪绅,说白了就是为富一方的土豪。
而这个人之所以会引起他注意,其原因在于当时靖安受灾之时,张青柳曾找他借过粮。不过薄耀安借没借给他这上面就没有写了,看到此忙问田县丞:“这件事怎么没写完?”
田县丞回答:“并非卑职偷懒实在是不知啊。”
慕渊不解:“此等事你岂会不知?有没有那笔赈灾的粮食入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田县丞面露难色,道出了无奈:“堂尊说的不错,这本该是显而易见的事,只是在受灾之前张青柳忽然要亲自看管预备仓的钥匙,一直到东窗事发之后,预备仓的那笔账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啊。所以加进去多少或者少了多少我们一概不知,正因为如此才没被牵连进去。”
“这是何时的事?”
“堂尊指的是?”
“张青柳亲自看管预备仓,在此之前可有什么异样?或者可有什么人来过靖安见过他?”
田县丞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想起个人来,道:“在此之前一两个月,府里的丁大人来过。”
“哪个丁大人?”
“南昌府通判丁知良。”
“你可知他为何故前来?”
田县丞摇了摇头:“他只见了张青柳,然后就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慕渊沉默思索。
田县丞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还有张青柳借没借到那银子的事,卑职虽不清楚,但却知道自从张青柳去见过薄耀安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给灾民赈济的粮食是没断过的。不过朝廷的银子不下来,终究也是杯水车薪。”
慕渊闻言略觉得诧异:“你这话的意思是那笔银子没运到靖安?”
田县丞回答:“卑职不敢胡言,实在是卑职也不清楚。从前在衙门有什么事张青柳都是同杭伯远商量,而杭伯远又回乡去了,所以有什么秘密张青柳都会独自一人守着,他从来不信我们这些其它人。”
一提到杭伯远慕言心里就觉得特别的不靠谱,又问田县丞:“即便如此,预备仓的粮食出入调动也当记录在册,册子呢?”
“册子……册子……”田县丞瞧着吞吞吐吐。
慕渊见了着急:“有什么不妨直说就是。”
田县丞这才道:“那册子早就不在了,张青柳自缢后很多关键性的东西都不翼而飞。”
“比如?”
“比如调粮记录,还有就是朝廷那笔赈灾银子的损耗记录。”
慕渊闻言觉得复杂了,很快觉得自己不能一次性追问的太多,要一点点来将问题逐个击破才行,于是道:“既然如此,唯有找薄耀安亲自一问才可知道结果了,你现在就立刻去将他带来,尽量不要惊动旁人。”
“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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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失踪(三)
田县丞带人去了,慕渊反正也无聊,就将那表格再看一遍,这一看又发现了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被田县丞记录在其中的普通百姓。
这个人叫荀二,听着像是个绰号。不过在古代这样的名字很正常,普通百姓尤其是农户家读书不多的,都是一个姓加一个在家的排行,然后就此命名了。
荀二是陷入了一场官司,然后被初到靖安的张青柳所救,终于免于牢狱之灾和自家良田被夺。其实细究这场官司,还与薄耀安薄员外有关。
虽然表格上写的简单,但不难看出是薄员外想要侵占荀二家的地,因此随意编了个罪名要治他的罪。想必在张青柳之前那个靖安知县周运良收了薄耀安不少好处,不然这么浅显到处都是漏洞的案情怎么会就这么真的给治罪了,不过如今周运良早到南昌府任了正五品的同知了,如此官升两级,也可见此人在人际场上的本事。
如此一来事情倒是变得有趣了,张青柳替荀二沉冤昭雪,那么他便是荀二的恩人。而反观过来,薄耀安就与他有仇了,向仇人去借粮,的确匪夷所思。
不过慕渊可不觉得他是一时脑残,因为能让杭伯远这样的人为他所用,就注定了这个张青柳也不普通。
不过凭着田县丞的记载,自那次案子过后张青柳便与荀二再无往来,这也是为何自己第一次看就自动将这条过滤了出去的原因。不过这几次田县丞都像是忽然开窍了一样,前次提出找尸体代替杭伯远的事,这次办事又出奇的快不说,列出来的人竟也抓住了重点,没有胡乱找了一堆,或多或少都有些用处。按照田县丞所说张青柳来靖安什么事都只与杭伯远商量,那么张青柳的事杭伯远应该知道的最清楚,而田县丞若想知道恐怕真要费一番功夫,最快也要好几个时辰。
慕渊扶了扶额,腿上又开始隐隐酸痛。像张青柳这样的人也栽在靖安,看来自己是悲了剧了。
桃儿端着药进来,见他愁眉不展也是担心不已:“老爷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请郎中?”
“不必了。”慕渊摇了摇头,闻到气味苦的令人作呕的药就皱眉,忍不住抱怨,“这要喝到什么时候,外伤不是应该用外涂吗?”
桃儿端来碗清水:“老爷若是怕苦就一口喝了,然后再用水去去味。”
“能不喝吗?”
“不能。”桃儿略带强硬的态度倒是和老娘有几分相像,“老爷从前可是不怕苦的。”
“是吗?”慕渊无奈,只能端起药碗,离得越近那股苦味就越重,眉头皱得更紧了。
桃儿瞧见道:“老爷还记得你从前对奴家说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吗?老爷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要刚毅坚卓、发愤图强、学会吃苦。”
慕渊苦笑,想来这话一定是自己说的,桃儿没读书过哪里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对着这么可爱的姑娘说什么自强不息而不是风花雪月的话,看来自己倒当真是个书呆子啊。为不露馅道了句:“原来你还记得。”
桃儿认真的点了点头:“老爷说过的话奴家一句也不敢忘。”
慕渊闻言感叹,自己从前的命真好,有个这么对自己姑娘,而又听桃儿说:“若不是当初老爷第一个在街上发现奴家,恐怕奴家早就死了。”
对啊,当初是自己在街角发现的这个女孩。想到桃儿那时的样子,身着破烂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奄奄一息的模样,实在让见着生怜。想想她从前的经历,忽然觉得自己的日子还是挺好过的,至少从未体验过沦落到那种境地的生活。想到此慕渊忽然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净,虽然苦得直咋舌,忙喝了几口清水漱口,这才稍微好受一些。
桃儿见他如此难受,不禁心生愧疚:“都是奴家不好,让老爷一口喝了。”
“不。”慕渊摇着头对她道,“我算是明白了,其实都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坏。桃儿你放心,为着你和妈,再难的事我也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嗯,奴家相信老爷。”桃儿点点头,却不知怎么的脸红了起来,忙用准备午饭为借口,逃一样的跑了出去。
田县丞很快回来了,但带回来的结果却是薄耀安以重病为借口避而不见,可实际上田县丞去时还瞧见有客人从他府中出来,田县丞愤愤不平道:“这个薄耀安真是好大的胆子。”
慕渊道:“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将他给抓回来?那不成你一个正八品县丞还怕一个小小的员外。”
田县丞支吾了半天终于道出了实情:“堂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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