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第94章


班里的,三年前太后驾崩,诏令各世家公府不能再蓄伶人,奴才和奴的师父被遣了出来,不会别的,只有在戏班度日。” 
说着那青衣眼角有一点微微的泪,程太太又嗯了一声:“程国公府,那程国公夫人还好吧?”青衣越发奇怪:“程国公夫人今年还不到二十,太太怎会认得她?”不到二十,程太太的手微微抽了下,接着就道:“是我糊涂了,都三十年过去了,是该称程国公太夫人了。” 
三十年了,都物是人非乐。程太太低头,正好能看到茶杯里自己的影子,年华已经老去,自己再不是那个海棠花下欢笑的少女。青衣有问必答:“太夫人好着呢,出府之前,还赶上太夫人过五十大寿,奴还去唱了一段呢。” 
程太太面上的笑容又和平时一样:“哦,唱的什么,唱来听听。”现在,这里么?青衣抬头看一眼,接着张口细细唱了起来,不过是一支贺寿,程太太却听的如痴如醉,如同当年还在侯府一般。 
青衣唱完最后一个字,程二太太见程太太还是不说话,轻轻叫了声大嫂。程太太这才睁开眼,瞧着面前的青衣:“你师祖呢?” 
62、议论 
青衣虽低眉顺眼站在那里,但心里一直在嘀咕,听到程太太问到自己师祖,急忙恭敬答道:“奴的师祖,五年前就没了。”当年那风华绝代的身影又在程太太面前浮现。没了,五年前没的,算起来她还不到五十。程太太微微叹了一声,不让人间见白头,她这样的女子也不会让自己的容颜衰退吧? 
班主微微咳嗽一声,虽说这主人家问起事情不好打扰,可眼看着就要开戏,还要去见男主人呢,哪能耽搁这么久?二太太已经笑了:“大嫂既听过她师祖的戏,今日又听她的戏,也算是缘分,大嫂就先点两出。”说着二太太已经接了班主递到陈大娘手里的戏单。 
程太太并没看戏单,而是看着青衣,脸上的那种怅然若失之态已经不见了,面上依旧是那端庄的笑容:“你既是莺歌子的徒孙,游园一折该是会唱的,就唱游园和思凡吧。”这自然是会的,青衣行礼下去,程二太太也点了两出,把戏单递给一边的三太太,让她也点一出,三太太并没看戏单就道:“这戏也没什么好听的,大嫂二嫂点了就是。” 
说完三太太就把戏单丢到陈大娘手里,陈大娘接了戏单,递给班主,班主又行一礼就带着青衣下去,还要请男主人点戏呢。 
二太太瞧一眼三太太,脸上的笑微微浮现:“最近是不是天气渐渐热了,怎么觉得三婶婶有些心烦?”三太太正把手里的一盏茶一口饮尽,听了这话也没搭腔,程太太一笑就道:“最近天气是有些干,三婶婶觉得心烦就让厨房多预备些菊花饮、酸梅汤好解解烦闷。” 
程二太太推三太太一下就笑了:“大嫂对三婶婶这么好,好的我都要吃醋了。”说着格格笑了起来,程太太也笑,但那笑容里的意味和二太太不同,看向三太太的眼和平常一样平静。三太太握紧手里的帕子,握的手心都疼,却不能再多说一个字。 
一早去接程竹轩的婆子已经走了进来:“二姑奶奶回来了。”小姑子出嫁回门,嫂子是一定要迎出去的,宋氏已经扶着程二奶奶:“二婶婶,我们去瞧瞧二姑奶奶。”程二太太面上也露出期盼。 
一时程竹轩被迎了进来,先要跪在地上行礼,早被程二太太搀了起来,瞧一瞧女儿的面色,觉得她比出嫁前更丰润些,心这才落了下来。等到姑爷进来磕头,被程二爷请出去外面坐席,程玉轩才从房里出来,和程竹轩行礼问候。 
主人们在那里互相问候,程竹轩带去的丫鬟自然也跟着回来,这时就不是这家里的人,而是被当做客人样有人陪着。素琴是程玉轩的大丫头,隐隐众丫头也以她为首,当仁不让的就做了这个陪同之人。 
横竖程玉轩还在前面,几个丫头就在后面的小院子里,摆上茶果,听程竹轩的陪嫁丫头说话。陪程竹轩嫁去的,一个叫喜彩,一个叫喜乐。两个丫头现在也是满嘴客气,谢过茶谢过果,这才坐下道:“才三天不在这里,竟像几年似的。” 
初晴爱说笑,听了这话啐了出来:“呸,少和我们在这里装腔,难道去了姑爷家里,骨头也变轻了?还觉得几年不在似的?”喜乐扑哧一声笑出来:“初晴你还是这样,我和你说,等你陪了大姑娘出嫁,去了侍郎府,你才晓得各人家有各人家的规矩,不是这样在家人才知道的。” 
陪了大姑娘出嫁?簪子的脸上闪过不被人觉察的焦虑。来喜已经出了程家,临走之前又托榛子给自己送来一根玉簪,那玉虽算不得什么好的,但这里面的意思簪子明白。榛子也要在今年九月满了日子离开程家,这两个人都相继离开,自己又怎能安心在这里呢? 
虽然素琴她们待自己不错,但在簪子心里,原先和自己在厨房的榛子,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也不知道大爷能不能说服大姑娘。簪子心里着急,也听不进喜乐讲的姑爷家的种种事情。猛然听见喜乐哎了一声:“只一点,姑爷身边的小厮没几个看起来清秀的。” 
“噗”的一声,那是晓青喷了茶,喜彩身子往后靠了一下,免得被茶水喷到。素琴忙拿过抹布擦着桌子,初晴顾不上去呵斥晓青,用手指戳了一下喜乐的额头:“怎么才过去几天,就学会了这个,姑爷身边的小厮清秀不清秀,关你什么事?” 
喜彩冷笑一声:“怎么不关她的事?姑爷昨日说了,以后我们几个是要去配小厮的,她自然要先挑拣。”喜乐被说出心事也不在意,只是皱皱鼻子:“总比你一见姑爷英俊不凡,就想着做姑爷的通房强。”喜彩愣住,见她们俩这样,素琴忙止住:“好了,都是程家陪过去的人,总要想着怎么帮二姑娘才是,怎么能先吵起来。” 
喜彩闭嘴不说话,喜乐已经拉了素琴的手道:“素琴姐姐你不知道,姑爷房里原本就有两个美貌丫鬟。”说着喜乐一指簪子:“就和簪子的模样差不多。”有了这么两个美貌丫鬟,自然看不上相貌相对平庸的喜乐两人。 
素琴怎不明白,又劝几句,喜彩已经半个字不说,只在那里拿点心撒气,也不吃,却拿手把那些点心都碾成碎片。素琴已经拍着喜彩的手安慰:“做陪嫁丫头的,和姑娘的荣辱是相关的,配的小厮也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总要小厮里面出挑的,到时做了管事娘子,那福气比起……” 
素琴顿了顿,接着就道:“远的不说,就说徐大爷一家,一年的银子也不少挣,大爷大姑娘见了,还要尊重几分,做了姨娘虽然外面说起来光辉,可你看罗姨娘还好些,大爷房里的刘姨娘,不过是面上情。” 
若雪自从生下敛珍就再没怀过孕,程大爷进她的屋子的遭数也少。虽说宋氏给她的月钱这些不见少,身边也有两个丫头服侍,但管家娘子们对她不过是面上情,有时宋氏不在,急要用什么东西,总是推三阻四,要等到宋氏回来才顺顺溜溜的给。 
若雪似也明白这些,女儿不是自己的,日子比起当初当丫头时还要难过一些,她几乎是寸步都不出屋,就在自己屋里枯坐。 
说起若雪,在座的人都沉默了,她们都是从小丫鬟开始的,当初若雪在三太太身边的风光还是见过的,那时的若雪爱说爱笑,家里上下人等谁不夸她。而不是现在这个形容枯槁、心似古井的少妇。 
喜彩搅着帕子,半天才道:“可还有罗姨娘这样的,她虽没生下孩子,可你瞧老爷对她还是言听计从,从无半点忤逆。”喜乐白她一眼:“那时大太太宽厚仁慈,若换了一个,罗姨娘这样的早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做妾的命运,众丫鬟们叹了口气,做丫鬟虽然是服侍人的,可还是能有被赎的一天,可是做了姨娘,就进入了牢笼。 
素琴年纪毕竟要大些,已经笑了出来:“那都是别人的事,我们不过就说些闲话,喜乐,姑爷家的规矩怎么样,大不大?”见素琴问到自己,喜乐绘声绘色讲了起来,众丫鬟的嘴巴张大,随着喜乐的讲话开始变化。 
茶喝了好几遍,点心也换了几盘,陈大娘又命厨房送来一桌酒席,让素琴她们陪着,等到酒足饭饱,已是日头西落,算着差不多程竹轩该回家的时候,喜乐两人擦了把脸,用茶漱了漱口,嘴里的酒味淡了些,这才急匆匆往前面来。 
前头的酒席已经散了,戏已唱过几出,程二太太一直拉着女儿说话,问东问西唯恐有问不倒的地方。满座宾客里面,专心听戏的没有几个。素来不爱听戏的程太太今儿却听的格外专心,不时还随着戏台上的变化叹气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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