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第34章


万般苦涩,可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成了这种境地?
分明就是我一厢情愿,我自己不知廉耻罢了。
还向晏夫人开口,知不知羞?
“是我之过,夫子没错。”晏千山欺近,而我与他一尺之隔,他眸中暮色浮动,曲曲折折,蜿蜒往复,终见他开口轻笑:“我已是递交了奏疏,求圣上下旨遣我去北冥戍边”
我望着他,憋着口中涩意,扯了笑,道:“也好。”
“也好个屁!”不知晏紫何时站在了门口,驳回了我的话,指着晏千山就是一顿斥骂。
我被她吓得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俩。
“你闹什么别扭!阿禾生着病来接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有没有良心!是谁欢喜阿禾!是谁要娶她为妻!你说啊!说啊!”
晏千山皱着眉,“谢禾病了?”
晏紫大声唬道:“丢不丢人?你丢不丢人?你是为了谁参军,又是为什么向我讨着她的书信,元夜节当日是谁骗了爹爹娘亲说温府提亲的是我!” 
晏千山一怔,缓缓而答道:“是我。”
“如今好不容易阿禾也想通了,这等好机会不把握,你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戍边?戍什么边?没战事你戍边?你不管不问爹爹与娘亲了吗?爹爹之前患了疫病险些丢了性命!都亏阿禾帮爹爹换了血!”
“我……知道。”晏千山显然是扛不住自己阿姊的炮火连轰,而眼色一黯,悄无声息。
换血一事,我稍许记起一些,晏老爷毕竟待我如亲,我自然应守孝道,不过是一点血而已,何况我根本不记得有甚么痛楚。
可晏千山知道,却毫不动容。
阿紫啊,你莫要帮我说话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而已。
谁知晏紫忽的望向我,似是看穿我心中所想,指着我直言厉声问着晏千山:“你可欢喜阿禾?”
晏千山犹疑地瞅了我一眼,我喉口一痒,捂着嘴连着咳了好几声,他欲上前关心,脚步却是滞住。
我摊开手,却见猩红。
而他口中话已出:“小山自幼欢喜夫子,不假,”我鼻喉耳皆塞,却是什么也听不清,“可我与谢禾终究为亲姊弟,这血本应由我来换,而非她,若为连理,实属不伦不礼。”
我脑中一浑,麻得晕眩,只字片语,却如锋刀利铁,“若谢禾非亲骨肉,又怎能替爹换血呢。”
什么叫做亲姊弟,什么叫做伦理?
我当他说的不过是借口,不过是为了搪塞,便是将我与他的年岁之差,我与他的师徒之谊作为刀子来捅。
没料到真相的刀锋极锋极利,只一刀,便将我戳了个鲜血淋漓。
心霎时冰封如隆冬,面上血色尽褪。
恍惚之间只见晏千山扑面,口一张一合,神色惊慌,好似在喊着我的名字。
晏紫从前就对我说,从未见过我这般要强的女子。
我不明她的意思,笑着说自己既不入朝为女官,又不经营生意做掌柜,哪里要强了?
晏紫摇摇头对我说:“阿禾你心高得很,少有几个男子入了了你的眼的。”
我当晏紫在责怪我孑然,她的姑娘家心事我了如指掌,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半分也没同她提及。
当时我想我或许是瞧不上他人,但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人。或许有些清高,眼高手低,但并不是入了淤泥还一尘不染的人。
如今一念为何他人都以为我难以接近,恐怕是因为我到了鄄都之后,以为自己独在异乡,便是胆小得束手束脚,情谊皆是刻意隐藏。
醒来时,床帏边上站满了人。
我嘴唇干裂,想说大家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却是听闻吴骞说,“谢姑娘后脑受过重击,而又因前段时间的疫病,略有感染,本应卧床休憩,好好调理,可惜如今两症并发,便是有些棘手了。”
晏紫焦急地问:“那该怎么办呢?”
“既然之前疫病是靠洗血化解,而谢姑娘已经用了许久余太医配的药,却少有起色,现下看来郁结成疾,若要救命,在下恐怕也只能冒一次险了。”
“这样看来阿禾也需要洗血么?”晏夫人揪着眉头问。
吴骞点点头,我一颗心沉到谷底,说不出滋味来,微微张了张嘴,晏千山眼中沉霭弥漫,低低而言,却是不容置喙:“用我的血。”
我眼前一片模糊,眼角湿了枕席,张合着嘴,道了一声:“多谢。”
晏千山眸色如夜,我睁着眼睛看不清明。
偶然记起师父曾经让我好生待着晏千山,原来不过就是这个理儿。
晏紫握住我的手,晏夫人眼泪涟涟。
作者有话要说:虐虐女主hhhh
、第二十九章
自那日晏老爷将信寄出给楼奕之后,吴骞便又是摸回了鄄都,而今他准备就绪,小山露出手臂,亟待洗血。
晏千山手指俊秀,用刀轻划开手腹的之肤,滴了稍许血在碗中,却不能与我早早滴入碗里的血相容。
“怎么回事?”晏紫眼中不解,望着晏千山,摆明动摇了“我与他为血亲的说法”,又问吴骞是否可以用她的血液一试。
于是取了她的血,倒是有部分沉淀,半是与我相容,同那时与晏老爷洗血时的境况如出一辙。
可晏紫与小山的血却是分了层,楚河汉界。
吴骞紧锁眉头。
晏老爷出声问:“可否用我的?”
吴骞摇摇头说:“老爷身子方好,不可用。”
待吴骞一走,晏紫眼里尽是说不清的愧疚。
我枕着枕头,仰着头,包扎着纱布的手稍稍动了动,干白的唇角一抿,虚着嗓子说:“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晏紫捏了一下我的手指,蹙眉。
“我同楼奕通了信,”晏老爷忽的道,“他定会有办法。”
晏夫人脸上一阵释然,而倏忽又想起了小山亦是在场,望了他一眼,眼中却是染上浓浓的郁色。
分明他在,却是毫无力可出。
晏老爷的这一句话,在晏千山听来,不过就是斥责他不如楼奕,不同意我与他在一块儿,恨他无用。
晏千山一直沉声,却是骤然而言:“我去找楼奕,驿使不如我马快。”
晏老爷胡子一跳,满是怒意,却又被晏夫人劝下。
而晏夫人语出惊人:“尔望你吹什么胡子,倘若出发迟了,你便是少了儿子不够,你还要少掉你的亲生女儿吗?!”
少了儿子?
晏紫抓住晏夫人的手,问道:“什么叫做少了儿子?”
晏千山抬眼惊异,似是不相信地看了我一眼。
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山并非己出。”晏夫人望着我们所有人,一字一顿道,“一切皆怪我。”
而我猛咳了两声,“晏夫人你何必顾忌我,何必非要这样胡说?”
晏夫人却是一脸笃定,眼中潋滟,“瞒了大半辈子,总归是知错,瞒不下去了。”
“现下并非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你要说,等阿禾好了也不迟。”幸亏晏老爷及时想通,拦住晏夫人。二人小声说了几句,便是回房,让大家都回去,令我再休息一会,晏紫见此退了出去,只是小山站在床头,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这病气深重,满是药味的屋里只留下我同小山二人。
阖上门,背着光,他默默立了一会,呼吸声厚重,而我被床帏挡着视线,看不到他的神情。
晏千山并没有片刻欣喜,他僵着唇,身影微颤:“宁愿是姐弟,方能救你。”
我哑然一笑,失声道:“我相信你能救。”
晏千山沉吟,弯下身来,坐到我床沿,他喉头一动,“谢禾,你莫要死了。”
我眼里一热,憋着眼泪露了一个笑来。
晏千山揉了揉我的头。
这时,金毛敖犬却是用头顶开了房门,呜咽一声,跑了进来。
晏千山摸了摸它颈脖上的毛,对我道:“谢禾,可想吃知味斋的蜜汁糖藕?”
我还未点头,却闻得狗吠,意表赞同。
“好啊,你去京城帮我捎上一些,想吃。”我眼角一浅,指尖冰凉,笑意却是暖暖。
从前阿紫曾问我什么吃食最为可口,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细细回想了一下送入口中的蔬菜果肉饼糖糕点,对她道了两个字:“火候。”
火候极为重要,譬如有些果子生的好吃,有些熟了甜了才入味,而若是谈论到肉,大概九分熟最合我的口,鸡蛋只要六分熟,桂花糕黏软蒸的时间得长,板栗酥松甜火要烧得旺干。
问着火候从何而来,自然就是柴火鼓风而来。
曾经我过于纠结孰是孰非,孰为废柴,到头来只是让自己心忧,我又何必追究于对错。即便是一根废柴,也终究有被人拾起的时候。当不了柴火,但也能化作春泥更护花不是?万物都免不了落叶归根,我早早地被晏老爷晏夫人接受,而我自己为何要放不下呢?
晏夫人那日让我唤她一句娘亲,原来不仅仅是认同我与晏千山,更重要的是她承认有我这个女儿。
我很知足。
楼奕风尘仆仆,听闻他们来的时候,我眼皮重得黏在一起,几乎是睁不开。几日以来,若我有半分意识,便是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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