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京华》第83章

但是他实在不能做到更好，当时他要是稍稍一个没忍住，兴许就和明霄禹打起来了……那种场面，只怕更加难看也更加危险。
他见她一直把头往自己怀里钻，自己的衣襟已经湿了一片，轻轻地安抚她：“没事了，我们马上就要到照心园了。”
明神爱将头依然埋着，闷声道：“没能把小纪姐好好地送进去……我怕她会骂我。”
“不会的……”谢简之道，“你为她出头，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到了照心园，请了懂医术的人过来给明神爱诊脉，确定没有大碍了，谢简之的一颗心才放进肚子里。见明神爱怏怏的样子，就问她想不想会京城去。
明神爱在床上翻了个身，没什么气力地道：“我不想回去……”
她知道，一回京城，哥哥和奶奶肯定又要喊她过去谈话，问清楚她所知道的事情。明神爱一想见那种场景，就觉得烦透了。她宁愿呆在山中清净几天。
谢简之无可奈何，只好将王府中的必要人员全都召来了这照心园中照看她。一时之间，整个平陵王府里似乎都空了，能说的上话的人全都去了照心园。
明神爱的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精神状态却是每况愈下。她的话越来越少，经常一想起纪桂兰的事情就会哭上半天，就算被哄的不哭了，也是满面悲伤地盯着一个地方连眼睛都不挪动。她的脾气还开始变得暴躁，开始时不时地发一点小脾气，看着人的眼神也逐渐冰冷起来，渐渐地连以前那些很敢跟她开玩笑的侍女，现在在她面前都是噤若寒蝉。
谢简之也为这件事十分苦恼，就在他想跟明神爱谈一谈的时候，太皇太后与皇上竟然驾临这个小小的照心园了。谢简之心中马上就产生了很不好的感觉，以明神爱现在的状态，跟这两位绝对会起更大的冲突。
果然，明神爱低沉着双眼，紧绷着脸色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让太皇太后十分吃惊。“神爱你这是怎么了？”
明神爱以前不会这样，见到奶奶来了，绝对是欢天喜地的。
“奶奶你来干什么？带着他来找我问罪吗？”充满敌意的话语，冷漠生硬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是往日明神爱所发出的。
明霄禹一愣，神爱竟然用一个冷淡的“他”来指代自己。他最近事情很多，等到都忙完了，才有时间过来看望这个妹妹，想起那天对她动的手，心中的愧疚让他十分难受。
“神爱……你怎么这么说哥哥啊。”明霄禹试图笑一下，但在触及到明神爱那冰冷鄙夷的眼神时，整张脸上的表情彻底凝滞住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完全是太皇太后没想到的，神爱这孩子不是个记仇的性子，就算明霄禹在那种情况下打了她一巴掌，那她也不至于记恨到现在，连整个人都变得阴冷了许多。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回京城去住？”
明神爱低着头缓缓地冷笑道：“我不回去，你们不是来了么？不就是想问我知道些什么吗？”
这种语气，让太皇太后也接受不了，拉下脸来道：“你好好跟奶奶说话。”
明神爱猛地抬起头，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我只要一想起小纪姐临死前跟我说的话，我就好不起来！奶奶，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太皇太后端正了坐姿，咽动了一下喉咙，又瞧了瞧面色复杂的明霄禹，声音平淡道：“说了什么？”
此刻房内只有这三人，连谢简之都自觉地退了出去，明神爱讲起话来也就无所顾忌。“她说，”她拿指头愤怒地指向坐在她对面的明霄禹，大声道：“她晚上做梦经常能听到哥哥嘴里在喊喻太后的名字！她心里一直都记着呢，所以到死之前，她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一点也不想！”
明霄禹脸色刷白，望着明神爱颤抖的手指，嘴巴一开一合，就是说不出话来。
太皇太后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继续沉声问道：“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小纪姐只跟我一个人说了的……”明神爱喘了几口气，“我真没有想到，我哥哥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语气中那十成十的厌恶，让明霄禹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想要辩解，却根本无从开口。“神爱，我……”
“你怎样？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喻太后？”明神爱质问道。
明霄禹鼓起勇气沉静地和她对视了片刻，终于点头，坦诚地道：“是的。”
这样一个简单的回答，无异于在明神爱头上敲了一棒子，让她眼冒金星。“……你、你不要脸！那是你婶婶，太恶心了！”
这是她的亲哥哥，她激动到这个地步，也骂不出更难听的话来。
太皇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事情变成这样，再骂人也没有用了。“神爱，这件事先放到一边，你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我们来主要是想接你回去，你现在这样……”
明神爱耳中听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这，表情竟然是那么的平静，就像是自己说出来的那个秘密只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一样。
“……奶奶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明神爱低低的声音，直接将太皇太后还在说的话语打断。这样的问话甚至让太皇太后有点难以回答。
“……我确实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们就那样维护着喻太后？还有上次她要杀我的那件事，你们也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明神爱的眼神十分空洞，还透露着惊恐。她现在觉得，明霄禹喜欢上喻太后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恐怖，恐怖的是早就有人知道了却依然能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为了保住他们两个，牺牲别人都在所不惜。
太皇太后一听她提起了上次的事情，就急着想要解释：“不是这样的神爱，我不可能护着她这么个人，如果不是为了你哥哥的皇位，我早就要动手整她了。”
所以，明神爱心里凄凉的想着，归根结底问题出在哥哥身上，是他要不计代价地护着那个人。
亲人的怨恨明霄禹完全能够感受得到，但是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他痛苦地坐在座位上抱住了自己的头：“我会喜欢上她，这完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她太好看了，我、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
多么无耻的话语，明神爱恨不得啐他一口：“你对不起小纪姐，明明早都变心了，还在她面前演戏给大家看，其实小纪姐她心里早就什么都明白了。我觉得她的死，就是因为你！”
最后一句话，就如同给明霄禹判了极刑一样，让他浑身如筛糠一样不停地打颤。“我不知道会这样……不知道……”
“好了！”太皇太后再次开口，缓解他们两人之间尖锐的气氛：“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神爱你也不要钻牛角尖一心把桂兰的死都扯到你哥哥身上，他固然有错，可是桂兰这么大的肚子本身就不容易生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0　章
“奶奶！”明神爱听见太皇太后的话中有为明霄禹洗脱的意思，愤怒地喊着。太皇太后直接伸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皱着眉道：“桂兰的事已经够让人伤心了，你不能再出事，这就跟我们回京城去，总在这山里住着，对身子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太皇太后这样斩钉截铁的语气和含糊其辞的态度，依然让明神爱很是不满：“那他和喻太后之间的事呢，奶奶你准备怎么处理？”
太皇太后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消息，要想处理的话早就处理了，怎么会拖到现在。她沉着脸道：“你先回去，这事不急。”
明神爱咬着牙看看太皇太后又看看明霄禹，算是明白了，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地神色：“我知道这又是为了他的皇位是不是？不管他做了些什么事，为了他的皇位，奶奶你都会选择什么都不说。”静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明神爱缓缓地起身向门外走去，心灰意冷到根本没有向那两人告辞。
“神爱！”太皇太后又在后面高喊了一声。
明神爱脚下不停，声音却是冷冰冰的：“你们走吧，我不想回去，我嫌脏。”
明神爱很少有这么倔强的时候，谁的劝说她都不听，听得烦了就直接用被子将头盖住。太皇太后只能叹气地和明霄禹返回了京城，临走前将带来的太医留在了这里，以备不测。
离明神爱生产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谢简之须臾不离地陪在她身边，不敢有片刻的懈怠。只是她始终都像是心里压着一块石头，难以展露笑颜，话也越来越少。谢简之若不主动跟她说话，她一个人能闷上一整天，这种状态让人心急如焚，偏偏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症结是在明霄禹那里。
在听到明霄禹喜欢喻太后这个消息的时候，谢简之心中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