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记》第27章


万年还是隔三差五过来吃饭,延晖和三春再没提到素素,他也好些日子没在县衙外碰上,只听延晖提过素素常来找三春,难道说……正胡思乱想,三春笑道:“我们家快有喜事了,玉郎和素素的亲事订下来了,就等着挑良辰吉日成亲。”
万年一时心里发苦手上发颤,怪不得有些日子没见着了,订了亲了自然不能常出来抛头露面,三春瞄他一眼问道:“万年为玉郎高兴吗?”
万年僵硬笑道:“自然高兴,只要玉郎日后不再寻花问柳就好。”
三春就有些气恼,都说订亲了,万年怎么还是退缩?一拍桌子想斥责他是缩头乌龟,毫无男儿豪气,延晖使个眼色拦住了她,万年看着冷静,手哆嗦着去夹菜,怎么也夹不上来,三春干脆一狠心下了猛药:“素素开头不愿意,好象心里有什么人,哭了好几天,怪可怜的,后来见着了玉郎,也就愿意了,今天还笑呵呵过来找我,瓶里插着的迎春花就是她折来的。”
一剂猛药下去,万年反而平静了,夹起菜大嚼几口起身就走,延晖和三春愣怔着,不知他究竟如何想的。
第二日万年如常去衙门,没事人一般,三春气得跟延晖说:“如此的没有气性,不管他了,活该他没有福气。”
延晖也试探着去问万年,万年一拂袖子摆出官威来:“主簿大人在衙门就操心公务,休要再提一些私人小事。”
春天转眼过去,炎热的夏季来临,素素几个月没见万年,总想着去衙门外拐角处看看,三春拦住不许她去,饭桌上想跟万年说素素成亲的事又觉不妥,既然这招不灵就得出新招才是。
一日午后蝉鸣声声,三春歪在榻上打着盹,院门外有人轻轻叩门,过去开门一看,竟然是大哥延庆,忙让进来端上凉茶,问可吃过午饭,延庆憨笑道:“吃过了,在外面小店里吃的。”
三春埋怨说:“既然来了,就过来吃饭,一家人客气什么。”
延庆搓了搓手没说话,三春笑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就说吧。”
延庆张了张嘴,说是等延晖回来再说,三春在厢房铺好被褥,让延庆歇息会儿,小憩起来延晖进了门,见了哥哥自然高兴,说正想着回去看看,哥哥就来了,又说带他出去逛一逛。延庆拉他到厢房说了几句什么,三春听到延晖的声音猛的大起来,夹杂着恼怒,似乎在斥责延庆,一摇头心想,延晖向来脾气温和,对自己的哥哥更是十分尊重和亲近,今日这是因为什么……
25出招
三春听着延晖气恼的声音,有些心疼,不放心站在门口隔着竹帘看着厢房,延晖声气渐渐弱了下来,似乎在劝导延庆,都是延晖在说,延庆话语寥寥,过一会儿延晖出来打了洗脚水,争执声又起,大概是延晖要为延庆洗脚,延庆不肯,终是延晖蹲下身来,三春莞尔一笑自去洗漱。
延晖进来时,三春靠在榻上,手里拿着绣架,甜甜笑着说道:“我于刺绣上终是不通,这次的还是绣的乱七八糟。”
要是以往延晖早笑着过来猜她绣的什么,今日却有些颓丧,所答非所问说了一句:“大哥睡下了。”
三春嗯了一声:“水都打好了,洗漱去吧。”
三春听着延晖洗漱的水声,有一下没一下的,知道他还在想延庆的事,不确定他会不会告诉自己,解了钗环换了中衣睡下了,延晖洗漱过站在床前看了三春一会儿,叹口气开门到院子里独坐,鼓敲亥时进来上了床,贴在三春背后抱住了她,埋头在她的发香中低低说道:“三春,哥哥他要捐官。”
三春嗯了一声:“嫂子逼的?要借银子吗?要多少?”
延晖搂得更紧了些:“你倒是大方,要多少给多少吗?怎么日子好过了,就都不安分起来,连哥哥这么个老实人也惹出事来。”
三春讶然道:“不是嫂子?”
延晖似乎难以启齿:“哥哥捐官是因为做了官才能纳妾。”
三春噢了一声:“那是娘逼的?”
延晖叹口气:“娘和嫂子都不知道,村子里有一个孙寡妇……”
三春轻笑一声:“大哥夜里总是很晚才回家。”
延晖有些赧然,好象和寡妇勾搭的是他一般,为哥哥辩解道:“就是我中举那个夜里,嫂子一通大闹,后来隔些日子就闹腾,哥哥在家呆着就厌烦,孙寡妇的丈夫和哥哥是发小,去世后哥哥怜她孤儿寡母,总帮她做些重活,可从来没有……”
三春点点头:“孙寡妇见大哥失落,就安慰他,然后一来二去就安慰到床上去了。”
延晖没有说话,三春说道:“嫂子闹腾是她的不对,可大哥和寡妇勾搭,他的错更大一些。延晖准备怎么做?”
延晖让她转过身来,埋头在她胸前:“刚刚我没压住火,斥责大哥几句,大哥眼泪都下来了,我实在不忍心。”
三春笑道:“过几日就是六月六,你们得休沐三日吧?我们回裴家庄去,你中举到如今也快两年了,这么这会儿就急着要她进门,难道是珠胎暗结?”
延晖捏捏她鼻子:“我问了,哥哥说没有。”
三春笑道:“捐一个从九品的官要多少银子?”
延晖说:“三千两,捐官后一年俸禄四十两。”
三春亲亲延晖的脸:“刚刚听你发火,我么有些心疼,明日告诉大哥我们家借给他银子,先睡吧。”
延晖捉着她肩膀急急说道:“不行,不能给他捐官,再捐了官纳了妾更是家无宁日。”
三春笑道:“让你那么说,又不是真捐,延晖信我吗?”
延晖一笑说当然信你,将她轻拥在怀中,夫妻二人香甜睡去。第二日延庆走了,苦着脸走的,三千两白银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非得倾家荡产不可,借了三春家银子只怕一辈子还不起,可孙寡妇日日啼哭催得紧,又不能丧尽天良休了何氏,悔恨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可悔恨还来得及吗?他也不敢想,如果裴老娘知道了会如何,更别说何氏,怕是要寻死上吊吧,而且孙寡妇好象比何氏厉害些,进了门会不会压她一头,孙寡妇还带着个孩子,会不会也欺负到自家孩子头上?
延晖和三春说是初六回来,延庆是既盼又怕,初四夜里二人回来了,何氏描眉画眼涂脂抹粉变了个人似的,裴老娘时不时瞄一眼三春肚子,延庆看着延晖脸色,延晖只是闲谈几句,没说正题,延庆也没敢问。
第二日一早三春去隔壁王大娘家送了些点心,午后延庆捐了河大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裴家庄,裴家庄的人艳羡不已,孙寡妇心里雀跃着,只要延庆做了官,就是作妾又怎样?就何氏那样的还不好摆置吗?裴老娘虽有些不好惹,她还能活几年?
夜里刚睡下有人轻轻叩院门,出去开了门笑道:“这都做了官了,就忍几日,免得遭人闲话。”
三春手里的灯笼举高了些照在脸上笑道:“孙嫂子,是我。”
孙寡妇一看是主簿娘子,忙整了整衣衫道了声请,三春笑看着她衣襟半敞,露着桃红色肚兜,进了屋坐下笑说道:“大哥说了和孙嫂子的事,我们也不敢怠慢,捐官的事抓紧做了,因为后日就走,怕有顾不到的地方,主要是怕我家嫂子知道后闹事,所以来嘱咐孙嫂子几句。”
孙寡妇脸都没红,大咧咧说让三春放心,那深情俨然已是裴家一员,三春细问了她孩子几岁,丈夫怎样亡故的,娘家在何处,都有些什么人,何氏心里更加笃定,主簿娘子这是来探她的底来了,也就一一作答,一席话下来,觉得这主簿娘子长得美貌,人又温和,又肯为大伯的事操心,真是温柔贤淑。
三春见孙寡妇对她起了亲近之意,叹一口气诉起了苦:“我们家为了孙嫂子可是差点倾家荡产,这捐官花了三千两银子,一年俸禄才四十两,家里的银子都花光了,我们娘家凑了些,又跟两个姐姐家借了些,虽是亲姐姐,在银子的事上毫不含糊,非让我们把几十亩地都抵押给她们,每年收成分她们一半,五年后再还不上,她们就得把我们的地收回去,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说这些其实是……我真有些说不出口,家里没了银子,成亲时怕是要委屈孙嫂子了。”
花了三千两?孙寡妇倒吸一口凉气,她这辈子连三十两银子都没见过,早知道这样就跟延庆苟且着,他时不时接济些银子,待有了合适的人家嫁出去,出嫁前再跟他狠要他一笔,如今倒好,官是捐了,欠了一屁股债,家里的地也成别人的了,过门大概连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延庆手里没了银子,自己没有陪嫁,还不得被裴老娘和何氏低看吗?
她心里打着主意,三春听了听更鼓哎呀一声说:“竟这么晚了,有话明日再跟孙嫂子说,这就走了。”
孙寡妇心不在焉送她出了门,延晖站在墙角等着,听见门响忙迎了上来,问了声怎样,三春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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