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谎》第24章


“宁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是什么激起了你画《荆轲刺秦王》的?”莫小苹重复道。
宁宁这才收回思绪。“没什么,就是一时心血来潮。这和我爸爸被害没关系。”宁宁回答。
“我认为有关系!你在画这幅画之前,你家里一定是发生了颠覆性的事件,究竟发生了什么?”莫小苹问。
“一幅画让你产生那么多的联想,真难得!”宁宁说。
莫小苹一时语塞。齐大庸马上问:“宁宁,如果你认为《荆轲刺秦王》让我们产生联想牵强的话,那么,你的另一幅画又象征着什么呢?”
“哪幅画?”
“《清垢》,副标题是《走进光明》。”齐大庸说。
“那不过是我随意涂鸦,没什么象征的。”宁宁说。
“不是吧?”齐大庸说。
“那你说是什么?”宁宁问。
“是俄狄浦斯。你看《俄狄浦斯王》的时候,我也在剧院里。”
宁宁说:“你们早就监视我了。”
齐大庸说:“不是监视,你去看戏,我也是去看戏。你去看戏,和你爸爸的死有关吧?”
宁宁说:“齐警官很善于联想。你去看戏,该不会是针对我爸爸被杀去的吧?”
齐大庸说:“你说对了,那出戏还真对我有很大启发。”
宁宁问:“是吗?”
齐大庸说:“如果说,你画《荆轲刺秦王》是受了什么刺激的话。那么,你去看《俄狄浦斯王》和为俄狄浦斯作画,是在给自己寻求解脱,是不是?”
“齐警官,你破案的方式很浪漫啊!”宁宁说。
“那是因为,凶手作案太浪漫。”齐大庸说。
“很多人都说看不懂《俄狄浦斯王》。能不能讨教齐警官,你认为《俄狄浦斯王》表现的是什么呢?”宁宁问。
齐大庸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不过就是一个破案的警察,文化程度低,专门研究它的都难说完全理解,何况我呢。不过,一个好的作品,它的主题应该不止一个,站在‘为我所用’的角度上看,这戏说的是维护道德的英雄和命运冲突的故事。宁宁,你是文化人,也许你的认识更深刻。”
宁宁说:“命运对俄狄浦斯不公,他一出场就为了捍卫道德秩序。为了避免阿波罗神的预言成为现实,他离开家园四处飘泊。厄运就是不放过他,让他在路上杀了他的父亲。他杀他的父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他不杀死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就会杀死他。”
齐大庸说:“所以,俄狄浦斯漂泊了二十多年后,他不认为自己有罪了,他说他是无辜的,主观上一直在维护道德秩序,杀父娶母,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的,在道德和法律上,他无罪。”
宁宁说:“对!他的行为应该得到社会的谅解。齐警官,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讨论古希腊悲剧的,我是来接受现代测谎的,咱们还是开始吧!”宁宁说。
“宁宁,你在回避!”齐大庸说,“你的画,说明你看懂了俄狄浦斯,他弄瞎了自己的眼睛,不愿意看见被自己弄脏了的世界,但是,他的眼睛虽然瞎了,灵魂却走进了光明。你敬佩俄狄浦斯,可是,你没有俄狄浦斯的勇气,俄狄浦斯敢于为自己无意识的罪过负起责任,可你不敢!好吧,咱么开始测试。”齐大庸说着,走过去给宁宁连接传感器。

莫小苹开始提问,她尽量不去看宁宁。“宁宁,注意事项你已经熟悉了。我开始提问。你希望宁全福被害案件早日破获吗?”
“是。”
“你希望早日抓着杀害宁全福的凶手吗?”
“是。”
“你是杀害宁全福的凶手吗?”
“不。”
监视屏上的红色曲线跳了几下,又回落。
“作案人是不是一个爱护家庭荣誉的人?”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伤害了自家人后,才生了杀机的?”
“不知道。”
红色曲线又跳了,蓝、绿曲线也活跃起来。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伤害了他的妻子后,才生了杀机的?”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伤害了他的儿子后,才生杀机的?”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伤害了他的女儿后,才生杀机的?”
“不知道。”
红色曲线蹿上去老高。
“作案人是不是不得已才杀死宁全福的?”
“不知道。”
“作案人杀死宁全福,是不是为了保护宁全福妻子的声誉?”
“不知道。”
“作案人杀死宁全福,是不是为了保护宁全福儿子的声誉?”
“不知道。”
“作案人杀死宁全福,是不是为了保护宁全福女儿的声誉?”
“不知道。”
红色曲线再次上蹿。
宁宁的外表看上去是麻木的,眼珠好像都懒得转一转,他把自己牢牢地封闭起来了,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抵抗,他的悲伤。但是,他本能的反应却背叛了他,被那三根细若游丝的曲线清清楚楚地写在了监视屏上,他的汗毛孔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张开了。
“作案人是不是主观上并没想杀死宁全福?”
“不知道。”
“作案人是不是发现了宁全福不可告人的事?”
“不知道。”
宁宁的脑子飞离了测谎室,飞回了自己的家。
那是发现妹妹房里异常的第二天的晚上,他早早回了家,准备作画。
通常,他总是白天忙画室的业务,晚上作画。晚上画室安宁,心情也安宁,地方又宽敞,容易进入创作状态。但是,昨天夜里的事,让他不安心在画室工作了,他要回家保护妹妹。
宁宁把宣纸摊在桌子上,准备作画。几天前,一个客人刚向他定了一幅关于莲花的画,期限到了,要交活儿了。
画荷花本是宁宁的拿手活儿,原以为,不过两小时就能完成。谁知四个小时了还没完成。他十分沮丧,坐下来,闭上双眼思忖。
突然,爸爸房间传来声音,宁宁跑出房间,大咳一声,吓了爸爸一大跳。
宁全福往客厅走去。宁宁跟了过去。
宁全福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你怎么还不睡?”
宁宁理也不理,也接了一杯水。
宁全福喝完水,斜了一眼宁宁,转身想回房,却被宁宁叫住:“爸爸,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深更半夜的。”
“就谈咱家昨天深更半夜里发生的事!”
宁全福歪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两头的儿子:“咱家深更半夜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你夜里不准再到妹妹的房里去!”宁宁强压怒火,尽量压低声音说。
宁全福想了想,搪塞道:“噢,我昨天晚上是上你妹妹屋去了,因为乔纳纳的事,她总想不开。”
“乔纳纳的事?乔纳纳的事和妹妹有什么关系?”宁宁很吃惊。
宁全福说:“那天乔纳纳和静静去看流星雨,康铁柱半路上要劫静静……”
宁宁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们知道乔纳纳让康铁柱给劫走了?当时为什么不报案?”
宁宁听说过乔纳纳失踪的事,但因为那些日子忙于画室的事,没细打听。想不到,乔纳纳失踪和妹妹有关系。
宁全福转身又要走,被宁宁拦住:“你们知道是康铁柱劫的乔纳纳?”
宁全福说:“康铁柱是想劫静静,报复我。乔纳纳冒充静静,才被康铁柱劫走的。”
“乔纳纳冒充静静才被康铁柱劫走的?这么大的事,你说起来这么轻松!乔纳纳救了静静的命,而你们却不报案!”宁宁只感到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家里。
“我们是想报案来着,不是怕康铁柱报复吗?再说,康铁柱劫乔纳纳是犯罪,应该归警察管。”
“因为你们不报案,乔纳纳就让康铁柱给杀了,是不是?”
“后来警察不是又找静静和你妈妈了吗?他们都告诉警察了。”
“后来?后来乔纳纳已经死了!乔纳纳死了!”宁宁愤怒地大喊,“你不觉得太卑鄙了吗?啊!”
“神经病!深更半夜的,你吵什么!”宁全福推开宁宁回了房,“咣当”一声关上房门。
“卑鄙!你们间接杀了乔纳纳!”宁宁把手里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你们都卑鄙!你们都是凶手!”宁宁手指着爸爸、妈妈和妹妹的房间,“你!还有你!都是凶手!”
爸爸、妈妈和妹妹的房门关得紧紧的。
莫小苹知道宁宁又走神了,她用手敲打着桌子说:“宁宁,我再问一遍,作案人是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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