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纸匠》第233章


不知为何,放松下来的我,一股困意涌上脑袋,竟然又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一直睡到九点多,直到被“咚咚”的砸门声惊醒。
我急忙起身开门,是我们勘探队的队长李哥,李哥一看到我就对着我喊道:怎么喊你这么久都不开门?睡得那么死啊!快点收拾一下,有急事。
等我收拾完毕,李哥才告诉我:小路,你做好思想准备吧,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当时我的左眼就在跳,但是还是心存侥幸,问道:什么事?
李哥说:昨天你妈妈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今天一早,电话打到了总队那里,总队的人又打给我,他们让我转告你,你家里有急事,让你无论如何要速回一趟。
结合昨晚的诡异经历,我顿时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细汗来。
家里四个孩子,我是最小的。从小到大,父亲都非常溺爱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旁晚从地里回来,一进门的第一声总是喊道:我狗娃子在哪啊?爹回来了!然后就抱着我,用他又硬又密的胡子,扎我的小脸。每次赶别家的酒席回来,都会悄悄塞给我一些糖果。上学时候,父亲宁愿自己抽着一块钱一包的“金丝猴”,也要让我每天有鸡蛋吃。人家说父爱如山,大概就是通过这些点滴小事情积累起来的吧。
简单收拾一下东西,我就出了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韩城县老家。离家一里开外,我就听见了丧乐特有的悲凉曲调,还有人群传来人哭声。我急忙往家跑,跑到门口,就看到大门上贴着白色的对联。门口摆着好多桌酒席,还有一个戏台,上面搁着小音箱,放着丧乐。
所有吃酒席的人一齐回头看着我,眼神里都有一种怜悯的意味,顿时,我确定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脑袋一蒙,摊到的地上。
记不得我是被谁搀扶进家门的,缓过来后,我发现我倒到在我父亲的灵柩上。
父亲下葬的后的第二天一早,大姐和三姑突然跑到我家,跪在父亲的灵前,痛哭流涕,瑟瑟发抖。一边哭一边忏悔着:老哥啊(爹啊),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吧!
三姑一边哭一边吐,吐出来了全是一些碎煤渣和土豆野菜沫。她肚子撑的鼓鼓的,吐了一大堆,肚子却丝毫不见小。大姐眼神呆滞,瞳孔不停的一大一小,整个皮肤里隐隐可见一些野菜的小叶子,就在肉里,看得见却摸不到。
众人吓了一跳,急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姑好不容易止住了吐,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向众人道来。原来,昨天父亲下葬后。三姑和大姐结伴回家,当时天色已黑。途径一片柿子园时,四周无人,她们两个害怕,刚好看见前边有一个人在走,从背影上看,应该是个男人。两人就想和那个人结伴而行,三姑叫到:哎,前边的那个人,等一下我们!
那个人听见了,顿了顿,发出一阵阴冷的嘿嘿笑声。站在原地不动。两人走到那人身后,那人却突然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对着两人嘿嘿一笑。只见他脸部被黑气围绕着,看不清面容,一口大黄牙牙却发出了惨白色的光,看起来锋利无比。浑身穿着一身白色寿衣。当时大姐和三姑就吓坏了,急忙往家的方向跑起来,那人也跟着两人跑。一边跑一边问:你们吃不吃煤渣?吃不吃土豆?要不要两根支架?我有两根支架,每根一万块钱呢,送给你们吧?
大姐和三姑跑的快,那人也跑的快;她们跑的慢,那人也跑得慢,始终跟两人保持两三步的距离。那人呼吸的气息,几乎能打在她们的脖子上,阴冷异常。大姐和三姑跑不动了,瘫倒在地,那人也坐在离她们两三步远的地方,直愣愣的盯着她们,接着问:你们生不生病?吃不吃煤渣?
两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总算回到了三姑家,那人也跟着追到了家门口,却不进家,只是说了一句:今晚我来看你们。
当晚三姑和大姐睡在一起,大门和卧室的门都用木棍顶住。半夜三更时分,大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两人不敢去开门,就问:谁啊?
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捡煤渣回来了,开开门,我来做饭来了!估计你们肚子也饿了吧?
三姑和大姐一听这话,吓到在床上直打哆嗦:哪有人半夜三更来别人家做饭的?三姑壮着胆子喊:我们吃过了,你赶紧走吧!那人听了不再说话。四周静悄悄的,农村的家禽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周围月光明亮,却照不进屋子里半分。
一会儿,卧室猛然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大姐和三姑吓了尖叫起来。那人不耐烦的推了推卧室的门,顶门的木棍却纹丝不动。然后那人就没有了动静。等了一会,不见任何状况发生,大姐和三姑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们却闻到了一阵阵食物的香味,闻起来好像小时候吃的野菜炖土豆的味道,厨房也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突然,挂在卧室墙上的父亲和我三个姑、还有我大姐的合影突然掉在了地上,相框表面的玻璃碎了一地,发出“哐”的一声。
那张相片恰好被风吹到了床前,从大姐和三姑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见照片上的父亲的脸,突然对着她们笑了起来。嘴巴还一张一合,问她们:吃饱了吗?吃饱了才有力气害人啊!!!
这时,晚上他们遇见的那个人,突然从床边的阴影里站了起来,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土豆炖野菜,里面仿佛还有一些碎煤渣。一边用几十年前的木质勺子搅拌,一边问她们:吃不吃啊?吃不吃啊?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弄来的吃的,吃点吧!
三姑和大姐急忙胡乱摇头,道:我不吃,不吃!你赶紧出去吧!那人静静的盯着她们,道:吃点吧。吃了十几年了,也不差这一碗。说罢,拿起勺子开始灌两人吃。两人想反抗,却四五不能动弹。那人一连喂她们吃了几大碗,才心满意足的道:看到你们吃的很香,我就放心了。说完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那人走后,两人终于能动了,她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发生的事情。但事实却是,地上的相框碎的一地,她们的肚子也感觉到饱饱的。
打开电灯,叫醒全家人,缩在卧室里,那里也不敢去。清醒过来后,两人想起那个喂她们吃土豆和野菜的人的一举一动,还有说话的语气,不仅面面相觑,眼神里全是深深的恐惧。
一大早,她们就跑到了我家父亲的灵堂前,哭着跪拜起来。!
☆、第十七章 怨气
两人不住的说一些忏悔的话,我大姑和二姑向她们吼道:你们早干嘛去了?这会儿知道怕了?滚出去吧!
从大姑和二姑还有二姐的嘴里,我大概知道了父亲和三姑、大姐之间的一些事情。
父亲有三个妹妹,他是老大。爷爷奶奶去世的早。俗话说,长兄如父,作为家里最大的,就应该扛起家庭的重担。父亲比他最大的妹妹还要大九岁,所以,当三个妹妹还是嗷嗷待哺的时候,父亲就开始了沉重的劳作。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挣钱的途径那么多。父亲通常是天不亮,就去铁道边,捡那些拉煤的火车经过站台后,散下的煤渣,然后去生产队换一些土豆和野菜,这样全家才有早上的饭吃。吃过上午饭,父亲还要去生产队下地干活,劳累一天后,挣得工分,领了口粮,下午回来姑姑们才有饭吃。晚上还要去石渣厂抗铁锤敲石板,挣多一点工分,以养活他的三个姐妹。
后来三个姑姑相继出嫁,我父亲也和我母亲结了婚,家里条件稍微能好点。父亲脑瓜子很聪明,数学很好,干活很机灵。不久之后,父亲被村里选举为会计,家境变得越来越好起来。
而此时,三个姑姑的生活很是窘迫,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也是一贫如洗,只有几个板凳桌子椅子,一张破床,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是问父亲借的。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姐妹的日子慢慢的好起来,父亲看到也是很欣慰。
由于年轻时候太过劳苦,父亲晚年,百病缠身,风湿病,骨质增生,糖尿病,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为了给父亲看病,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是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我和哥哥在外边工作挣钱,养活整个家庭,所以将照顾父亲的责任拜托给了我的大姐二姐,还有三个姑姑,他们都在老家。二姐大姑二姑都挺好的,经常送一些钱啊营养品给父亲,照顾父亲吃喝拉撒。
但三姑是个势利眼,她结婚时候父亲正困难着,给她的嫁妆比另外两个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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