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140章


我端端正正坐着,缓缓从袖中取了据说能护我平安的紫凤宝玉,扣到脖子上,看也不看那被捆作一团昏迷过去的车夫。
掌心有些湿腻,连渗出的汗水也似是冰冷的,但我的脊背却是挺直,梨花白的长裙在行走的车厢内摇曳着,绵联如春水,晃漾不休。
待行到目的地时,车夫早被带下车妥为安置,林翌、安达木等从人变成了二十人,俱是秦王府侍卫打扮;车驾位置,也换了另一名侍从。
这些侍卫,早就在路上守候多时,在快接近那个院落时鞍马整齐地穿插进我们的队伍来,其中有我的旧年侍卫,也三四个是南越安插在瑞都的眼线,身手不错,被李叔引了过来帮忙。
而我的车驾后,已多了一辆马车,青灰罩幔,颜色暗旧,看来毫不起眼。
在见到可以在秦王府自由通行的银牌后,朱漆的门缓缓打开,一名头领模样的人迎了出来,虽然着了平民的衣衫,但瞧眉宇间的神气,至少也是个六品校尉以上的武官。虫
林翌走到我车前,透过水晶的细帘,恭谨禀道:“王妃,请您稍等,属下提了犯人,立刻便送王妃出城!”
我慵懒而优雅地在车中舒展了下流水般的宽袖,用悦耳而娇脆的声音吩咐:“快点儿!王爷说不准已经在杏林那边等我们啦!”
那位武官微露诧色,询道:“这位兄弟,有什么事么?”
林翌已从怀中取出一份封了腊的密函来,道:“秦王殿下命卑职调犯人前往东郊一处隐蔽地方。”
武官狐疑地接过密函,道:“殿下昨天在此并不曾提及此事啊!”
林翌肃然道:“这个卑职可不知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王爷让接王妃前往东郊的杏子林赏花,顺路将犯人带去。……让他和王妃一并离去,自然是想掩人耳目吧?”
他指了指后面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口吻中似带了几分揣测,自是告诉那武官,是秦王令犯人随在后面,这样别人看了,不过猜是丫环坐的车,再也不会想到那个大名鼎鼎的囚犯,竟会跟在香风拂拂的王妃车驾之后。
武官听闻,果然不再多说,只将密函拆了,取出信笺。
他眼前的,必定是秦王的亲笔书信,并且加盖了秦王的玉印了。
我写的字原就不赖,模仿的天份也高,安亦辰与我朝夕相处,要将他的字迹模仿个**不离十,并不是难事。估料这些武官们不过粗通文墨,纵然用笔柔细了些,他们也看不出来。
至于秦王玉印,一向和我的秦王妃玉印锁在一处,我要用时,极是方便。
信笺之中,提及了此处为南越奸细察觉,不宜再关押犯人,令即刻随王妃车驾带往东郊某处安置。
武官疑惑道:“秦王殿下的确说要换地儿,但关在城郊,总不如城内安全吧?”
林翌点头道:“这个卑职倒是听说了,秦王待此人很是特别,只怕……另有安排吧?”
武官将那信笺左看右看片刻,道:“随我进去吧,我再和大伙儿商议一下。”
林翌应一声,留了八名侍卫在外守护我,又与达安木等十二名侍卫一同进了院子。
我透了水晶帘,默察那武官神色,应该颇有几分疑心。秦王手下虽多,但彼此之间,大致有些眼熟,而林翌、安达木等,虽是秦王府的服色,但刚来不久,面孔相对生疏许多,他一定也知道这个犯人的真实身份,自是无法放心了。
我默默看着一带蔷薇已吐了新枝,蔓延在斑驳而不起眼的墙壁上,舒展着嫩稚的小小叶子,无声地一遍又一遍擦着自己手心的汗水。
大约擦了五六次的样子,林翌还没有出来,我料想着必是有点麻烦了。扶了扶八宝飞凤金步摇,我缓缓走下车去。
几名侍卫亦步亦趋,紧紧随在我身后。
长可曳地的裙摆如水流般清爽地流动着,白得几乎呈透明状的纤纤五指,一手微提着长裙,一手抓了胸前一缕黑亮如油的碎发,悠缓地缠绕着,玻璃绿的碧玉镯不时敲击着着前襟那串圆润饱满的海珠。而脖颈上,是天下皆知的紫凤宝玉,扬翅欲飞的紫凤周围,缠金缀珠,流苏飘摇,富贵无比。
院中,一株槭树下,林翌、达安木等人正与一群守卫僵持不下。
只听原先那名武官道:“此去东郊虽是不远,但下官还是放心不下。兹事体大,还是让我们护送过去的好。”
林翌皱眉道:“各人俱有职司。秦王殿下并未说让大人同去,大人冒失去了,恐怕不妥。”
武官身畔之人皱眉道:“可若路上出了差错,谁能担当得起?”
林翌笑道:“秦王殿下连他最珍爱的王妃都能放心交给我们保护,何况个把犯人。便是那人身份特殊些,也比不上咱们王妃吧?”
“又在嚼我什么舌头?”我嗔怒地喝道:“林翌,你越来越会偷懒了,叫你提个把犯人,也能磨蹭这么久?”
我虽不大出来抛头露面,但以我的地位和容貌,若是见上一面,想来也不容易让人忘记。所以虽然我看着那些守卫的武官眼生,他们却大多认得我,齐齐下身向我行礼:“拜见秦王妃!”
落玉篇:第十八章 月下梨花落晚风(二)
“免礼罢。”我清脆地回了一声,转而责怪林翌:“林翌,你拿我寻开心么?还是准备让我和亦辰到城外看落日?也不瞧瞧啥时候了!”
林翌额上渗出汗来,唯唯诺诺道:“是,是,属下……这就提人过去。”懒
他说着,向那看守的武官使了个眼色。
那武官不敢再拖宕延误,一躬身,带人前往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去了。
我也不多瞧一眼,只懒懒叱道:“快点,不然的话,你带那些人呆会追上来也成,我可先出城了。”
林翌还在嗫嚅,我已摆动裙裾,哼了一声,自顾往院走去。
一旁随行的侍卫小心翼翼地劝解我:“王妃,别生气,林大人只怕一时糊涂了,才耽搁您时间。您瞧,那犯人不是提出来了么?”
方才那间房中,果然拉出了一个黑影,周身用粗大的镣铐紧紧锁着,玄灰色的衣衫破烂不堪,满是血渍和污垢,原来那异常垂顺的发丝蓬乱粘在头上脸上,也看不出容貌神色来。
这还是那个曾经白衣翩然的医者白衣么?
就是与浏州所见的那个气度沉凝的越太子,相差又何止千里计?
心里突的一跳,一种生生被扯裂的痛,霎时流遍全身。但我却用鲛绡帕子掩了鼻,嘀咕道:“亦辰在想什么?让那么脏的一个人和我同行!”虫
侍从陪笑道:“王妃,那人坐另一辆车,会离王妃远远的!”
“走吧走吧,烦死我了。我呆会问亦辰去,要我和犯人同行,哼,现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有些恼火地说着,缓缓踏出了门。
眼睛余光瞥过,那些武官们都有了些惊惶之色。
或者,我该感谢安亦辰这一年来在外表现出的和我琴瑟和鸣伉俪情深。我和他婚前出生入死共历风雨的故事,以及婚后的恩恩爱爱有口皆碑,早把我们夫妻一体的形象建立得如磐石般坚牢不可摧。
没有人再敢质疑林翌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再敢提出随犯人同行,天知道任性娇贵的衔凤公主、如今的秦王妃会用何等的口吻和秦王撒娇告状。秦王虽然雍容大度,可使起手腕时的雷厉风行,同样让人胆战心惊。
很顺利,犯人被押上了后面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几乎在我坐到自己车上不久,马车就开始缓缓向前行去。
待得转了个街角,侍卫假扮的车夫立刻扬鞭驱策,撒开马蹄,迅捷向前冲去。
我掀开一旁的小窗帘,问林翌:“快,去看看……他的伤势怎样?”
林翌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而我只觉眼眶阵阵发热,忙用手一摸时,却是一手的热泪。
出城门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秦王府威名赫赫,守城官吏绝无那么大的胆子搜查秦王府的车辆。
而出了城,林翌才赶来告诉我:“那个……公子伤势不轻,但看来都是外伤,好好调理,应该并无大碍。只是……他似乎在发烧。”
我噢了一声,心里略略放心。发烧多半是伤口发炎,未曾好好医治所致。待到了安全地带,以他自己的医术,自然不难让自己痊愈。
行得一段,前方已到一处叉路口,李叔正驾了辆马车侯在一旁,李婶从车厢中探出头也,也正焦急向我们凝望。
林翌停下车来,将宇文清从车上抱下,迅速送入那辆车中。
我也取了我的一些随身物品,匆匆奔向那辆马车。
林翌和安达木俱是一怔,问道:“公主,你随他一起走么?”
将十指紧紧拢了一拢,我点点头,道:“我得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才放心。只要在大晋的境内,秦王随时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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