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158章


安亦辰回来了么?夕姑姑是去见他么?
我的心跳隐隐加速。
天知道,我多么盼望安亦辰终能容下这个孩子,哪怕我不得不向他低头,向他乞恕,哪怕他一时对我冷颜相向,相敬如“冰”。
门外依然有侍女在守着,察探着我的动静。
但我明白,除了夕姑姑,其他的人,只要安亦辰一句话,立刻会由侍女变成我的监视者,甚至变成我的谋害者。
没有了安亦辰的支持和保护,在秦王府,甚至在整个的大晋,我都是孤立的,孤立而无援。
我也想骄傲,骄傲如以往一般伸展我的伶牙利爪。可我只是个被捆了羽翼的鸟儿,困囿于安亦辰给予我的小小牢笼中,根本无法飞开。
那个小小的牢笼,曾用情丝编织,让我不舍离去;当我想离去时,情丝中已缠入了金丝,成就了挣不脱也舍不得挣脱的金丝笼。
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悲哀和不安,我继续卧于榻上,阖着眼,只作睡着,却终于还是忍不住,眼角慢慢溢出温热的水滴。
夕姑姑好久都没有回来。
而屋外,渐有熟悉的脚步声轻缓地传来,又有侍女蹑手蹑脚离去的轻微动静。我便知道,安亦辰来了。
脚步声顿在我的榻前,呼吸声沉重而熟稔,曾无数次轻旋在我的睡梦之中,让我安妥,让我宁和。
习武者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拭了我眼角的泪,如羽毛般尽量轻盈地滑过我的面庞,沿着我的颈,肩,胸,腹,温柔滑下,停于我的小腹处。
我犹记得当日怀第一个孩子时,他也喜欢那样抚摸我,特别喜欢抚摸我的小腹,虽然他知道,那个并不是他的骨血。
但这一次,不管是不是他的骨血,他显然都不打算怜惜。我已觉出,他按在我小腹的手掌,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五只手指,已经深深凹陷入我柔软的小腹,似欲这样子生生地扎进去,把他讨厌的孩儿连血带肉勾出。
我双肩一耸,猛地坐起来,挣扎着推开他的手,喘着气,惊慌地望着他,双手紧紧护住自己小腹。
安亦辰似被我戒备的举动震惊到,眸光凝了一凝,浓黑的眉深深蹙起,看来萧索而落拓,不见寻常的雍容。
他在我沉睡中显现出的神情,是不是才是最真实的内心流露?
“亦辰……”我颤抖着声音唤着他的名字,咬了咬下唇,盈了满眶的热泪,低声哀求:“这孩子是你的,让它好好生下来,好吗?”
安亦辰双手扣着我的肩,嘴唇黯无血色。他深深地望向我,忽然一把将我拥到怀里,将我的肌肤按揉得几乎每一寸都贴到他的身上。他的话语中,纠结了黑夜般漫无边际的疼痛和沉郁:“栖情,拿掉那个孩子,算我求你,行么?我不想见到你日渐挺起的肚子,更不想见到……见到属于那个人的孩子在我跟前活蹦乱跳……我真的承受不住……不要逼我恨你,不要逼我离开你……”
我紧张地抱住他,失声哭道:“多信我一点,好么?多信我一点!我也喜欢你,我绝不要你离开我,绝不要你恨我。”
安亦辰胸部一动,已嘲讽般叹出一口长气,温热湿润的鼻息扑于脖颈,泪意般的咸涩;他破碎般哽咽道:“我信你?栖情,你告诉我,我怎么信你?从去年春天把你带入晋国公府,我竭尽所有给予你我所能给予的全部,不论是尊重,还是爱情,只要是你要的,哪怕……哪怕知道你怀的是萧采绎的孩子,我都愿意视同亲出……看着你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睡得一天比一天好,我也很开心,我以为你的心里,总算有了我,并将……将宇文清渐渐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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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为加更。
因为在改书名,没收藏的亲请帮收藏一下,不然我担心以后大家会找不着这本书了
诀情篇:第二十七章 揉碎轻花说缘尽(二)
“给我时间,我会忘掉他,一定会忘掉他。”我匆促地打断他的话,吻一吻他柔软的唇,急急说道:“而且我发誓,我不会见他,永远不会再见他。”
我记得自己的身份。即便在江畔,我也没有忘记自己是安亦辰的妻子。我的夫婿是安亦辰,我打定主意携手一生的人。懒
安亦辰凄凉笑着,往日灿如星子的眸中,已迷蒙着滚下泪来:“栖情,知道吗?你一直让我感到很失败,我走来走去,似乎永远走不到你心底最深处。你小产时,在死亡边缘徘徊了八天八夜,我也在你身畔衣不解带守了你八天八夜。那八天八夜里,你迷迷糊糊唤过很多人的名字,从你的父亲,母后,颜叔叔,夕姑姑,绎哥哥,甚至也曾唤过我。可你叫得最多的,是白衣!把所有的人名字加起来,也不如唤他的多!”
“知道吗?”安亦辰伤感地吻着我眼角惊诧的泪水,低低诉说:“那时,我就想着,或者,你死了更好,对你是一种解脱,对我,也是一种解脱。……可我很不争气。我就是放不下,放不下你……不管你唤的是谁,我只一遍遍告诉你,我是亦辰,是我在守着你。只希望这一遍遍的倾诉,能让你的潜意识里记起,我才是你的夫婿,最爱惜你的那个男子。可你叫的还是白衣……等你脱险后,我便发誓,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见到宇文清。我知道我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动摇他在你心里的地位。”虫
我从不知道,在我生死交关的八天八夜中,安亦辰居然也曾这等盼着我死,不因为恨,而因为爱,爱得太苦,太累,太灰暗。
而我喜欢宇文清,就那么深,那么深么?
“可后来我们还是很好,不是么?虽然没有了孩子,我们也是过得和和美美,每一天都很开心,不是么?”
爱或者不爱,现在的意义似乎都已不大,重要的是,我要保住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家,所以,我依旧竭力开解着安亦辰。
“对,我们过得很开心。即便是出征在外,我同样开心。那件你亲手做的斗篷,是我出世以来收到的最珍贵最美好的礼物。你心里有我,才会送我那样的礼物。每日我对着它,就似看到你的笑脸,满心的欢喜,一心想给予你更多的快乐,作为对你的回报。我以为去浏州可以让你更开心,不料宇文清居然也会冒险去了浏州……只见了一面,一面而已,你就为他惊慌失措,心神恍惚……所以我动了杀心,用你的玉轻易就诱擒了他。我很想杀他,可我又不敢。我不知道若有一天你猜出是我下的手,会用怎样的眼神看我……你心里有了我,却还是发了疯地喜欢着宇文清……”
安亦辰攫住我的下颔,呻吟般说道:“你随了他逃去的日日夜夜,我如受凌迟!我只想将宇文清碎尸万段,再打折你的腿,把你关在秦王府中,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痛苦,什么叫……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我竟让安亦辰有了这种感觉么?我甚至根本不曾离开过他,即便伴随宇文清逃亡的路上,我心里一直牵挂着他,他感觉不出么?
“我不要你万劫不复!当你万劫不复时,我同样也万劫不复!我只想和你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我不顾下颔被他捏得快要碎裂般的疼痛,紧紧拥着他,感受他激烈的心跳,低低喊道。
那么,万劫不复的人,只剩下了宇文清,——如果他真还如以往那般爱着我,他也会,痛苦到万劫不复!
“我已经万劫不复了!”安亦辰近乎绝望地盯着我:“与宇文清几度交锋,在战场上,我始终落于下风;而在情感上,我更是一败涂地!你当真……宁可与我决裂,也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
我惊急地高叫道:“亦辰,我和宇文清,绝对是清白的!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为什么?”
安亦辰紧盯着我,唇角的弧度宛如弯刀的形状,锐利吐字:“当日在沧北行馆,你明明尚未喜欢我,还是经不住我的纠缠,让我轻易便占有了你;以你这样心软而冲动的个性,又怎能拒绝得了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子?宇文清若肯放过这个机会,除非他是傻子,或者圣人!”
安亦辰的面庞在一瞬间变得陌生。
沧北行馆,我与他的第一次!为何今日从他口中吐出,竟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而游戏的目的,仅仅是占有我!而且是轻易占有我!
难道,那一日,我表现得很孟浪,很轻浮么?
我突然也灰了心,无力地推开他,软软坐到塌上,轻轻笑道:“安亦辰,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如宇文清么?”
安亦辰呼吸立刻浓重,灿如星子的眸中闪过冷厉和恨怒。或者,他有些方面真不如宇文清吧,但若从我口中说出,可能立刻变成对他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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