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166章


但到入夜时分,我还是被吵闹声惊醒。
勉强抬起眼来,已见到安良一脸惊诧地望向我,满脸的迟疑,然后很不满地望向跟在他身后的曹芳菲。
曹芳菲望着我的神色,已不屑地叫起来:“安总管,你别被她狐媚子的模样给骗了!她就是在装病,下午骂起我来可凶狠了!”
哦?她向安亦辰告状说我装病了?下午她突然来到,我未及准备,的确没什么病容。但傍晚的那封信函,早让我心力交瘁,面色惨白了。
我强自慑定了心神,淡淡问道:“安总管,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安良说着,慌忙向曹芳菲说道:“王妃气色不太好,咱们先回去禀明了王爷再说吧!”
“不行!她就是在装病!”曹芳菲怒叫道:“王爷现在想到她就心烦,何必让她一直嚣张着找王爷麻烦?缴了她王妃的金册玉印,看她凭什么再对王爷和我们大呼小叫!”
到底是谁在嚣张?
我听她说着,心中一直强压着的火气已经开始升腾,猛然回头向安良道:“安亦辰让你来说什么了?讲给我听听!”
安良毕竟经历过我与安亦辰一年来的风风雨雨,垂着手支支唔唔的,只是不敢说。
而曹芳菲已搡了他一把,叫道:“你就这么怕她?也真没用!也不过就挺着个肚子么?有什么了不起!指不定是谁的野种呢!”
夕姑姑怒道:“你,你说什么?”
曹芳菲冷笑道:“难道不是么?谁不知道王爷冷落她,就为这个小野种?你这老婆子最好给我安份些,不然看我再打肿你的脸,还有谁能护你!”
夕姑姑素来不会吵架,顿时气得双肩抖动,说不出话来。
安良忙道:“曹夫人,夕姑姑不仅是王妃的奶母,还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您还是,还是……”
我眯起眼,冷眼看着安亦辰这个宠妾无礼鲁莽的举动,神情淡然得似乎她只是个表演拙劣的跳梁小丑。
曹芳菲见安良阻拦,不再冲着夕姑姑,转而冲到我床前来,似要将手指向我的鼻子,终究又不敢,只在床边叉腰道:“王爷说了:皇甫栖情她也太猖狂了!我可以让她当王妃,也可以让她当奴婢!去收了她的金印玉册,看她凭什么再猖狂!”
她漂亮的面容漾开得意的笑来,抱着手道:“这可是王爷的原话,不信,你可以问安总管。”
其实不必问,我也想得出安亦辰给曹芳菲一通添油加醋的告状后怒火朝天的情形。他自那晚被我冷漠相对后便憋了一肚气没处撒,此时听说,自然要发作出来了。
但我还是问道:“安总管,这是秦王的原话么?”
安良陪笑道:“王妃,王爷那是在气头上,您别计较。”
而一旁的曹芳菲已嗤笑出声,洋洋得意之色,言溢于表。
我侧过头来,安详地吩咐:“夕姑姑,去将金册玉印取来。”
夕姑姑擦了擦泪,不敢不应,随即将册、印取出。
我示意她递给了安良,恬静一笑,道:“回去告诉安亦辰,从收走金册玉印起,我不再是他的王妃,更加不是他的妻子。从今以后,我和他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我生的孩子,不管是家种还是野种,都与他安亦辰没有一点关系,他会跟了我,姓皇甫,取名无恨。”
我坐于凉簟上,挺直了脊背,傲慢地冷笑:“安亦辰已没有资格让我去恨,更没有那个资格,让我成为他的奴婢!”
安良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凝结,滑下,屈着腰,不敢说一句话。
而那无知的曹芳菲,显然被我决绝冷静的言辞震住,迷惑道:“无恨?没资格让你恨?……你可真是疯子!疯子!”
谁疯还说不定呢!
这都不明白么?连恨都已多余,更别说爱了。安亦辰,已不值得我再在他身上浪费半点感情。
我扬脸,笑得胸口抽搐,看曹芳菲的眼神,宛如看一个傻瓜。
安亦辰费尽心机要得到我,若是由曹芳菲来告诉他我无恨决绝的誓言,以后,他还愿意天天再面对她浅薄无知的笑脸么?
涅磐篇:第三十一章 莫道身名两辜负(一)
安良只怕曹芳菲再说出什么火上加油的话,忙拉了她,匆匆道:“王妃,您好生养着,我们……先告退了……”
冷着脸看他们离去,我忍不住又笑,笑得满面泪水。
夕姑姑抱着我,紧张道:“公主,你别生气,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懒
我依旧笑着,笑着问我的夕姑姑:“夕姑姑,你说,我这一年多来,过得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我嫁的那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不认识……”
明明在笑着,为什么还是落泪?
我应该坚强,坚强地告诉自己,安亦辰,甚至已经不值得我恨了。
可我为什么,还是,一边笑,一边泪如雨下?
泪如雨下!
夕姑姑已经煮好了白粥,凉了好一会儿,等我起床来吃。
我忍着那种大悲大笑的冲动,由着夕姑姑扶住,默然坐到桌边,大口大口吞咽着白粥,努力将喉间的堵得人发慌发疼的气团随着粥液一起咽下。
夕姑姑自己也吃着,又将几根泡菜夹到我碗里。我也吃不出泡菜是咸是淡,横竖吃饭只是一种必要的机械动作了。
总得吃饱了,我的孩子才能健健康康,在我未来日子借死遁身时也保持着足以维持生命的营养和活力啊!虫
当没有人怜惜我时,我必须自己顾惜自己,自己把命运拨转到最合适的轨道上来。
但事实证明,老天又和我开了一个玩笑,相同的结果,却给了一个最惨烈的过程。
意外,应是来源于安亦辰过于强烈的爱,或者过于强烈的恨。
当日安亦辰曾评判我,认为我对宇文清的恨,只不过是爱的另一种方式;我有道理相信,他对我的爱有多深,如今,他对我的恨就有多深。即便他另娶娇娥,妻妾成群,也无法填去心灵深处的荒旷和空白。
我也曾有过那种可怕的感觉,但我有腹中娇儿占去了太多的思想,所谓的爱情,被另一种强烈的母爱冲击到了另一边,让我低估了安亦辰对我的感情,竟不曾料到,有那么一天,连安亦辰,那个对感情都能准确放入算计中的沉稳男子,居然也会那么冲动。
吃毕晚饭,因下午睡了挺长时间,我怕积了食,不敢再睡,遂到另一侧的小书房里暂憩。桌前有铺开的宣纸,我无心练字,却也在烛下研了墨,悄然落笔,作画。
画的是一树梨花。
当日在汪记绸缎庄,也曾画了不少梨花,当时便觉暗喻故人分离,十分不祥;但如今,分离竟成了心愿。
大团梨花如雪,俱是宣纸本色,遒劲枝干上,但要用淡色细笔轻轻勾勒,便是明媚含愁的一枝梨花春带雨,含**诉。
梨枝以下,落瓣如绸飞蝶舞,却是春意渐消,萧瑟渐起,离愁别绪,哀伤而决绝。
饱蘸浓墨,迟疑半晌,已悄然落笔题辞,却是前人的两句诗:
“古来多被虚名误,宁负虚名身莫负。
劝君频入醉乡来,此是无愁无恨处。”
[注:出自北宋晏几道《玉楼春》]
画既成,心底亦是决绝的宁和。我不会频入醉乡,但也不会为了虚名辜负自己。无愁无恨处,待我去寻觅。
或者,就在那天高地敞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黑赫。在故燕侍卫的守卫下,我可以带了我的孩子骑射读书,另创一片天地。
虽然我曾因为安亦辰的刻意周全和保护而变得庸懦,可我不是旁人,我是衔凤而生的栖情公主。离了秦王府,即便只凭了我自己,也未必走不出一条路来。纵然兴不了大燕或大晋的邦国,至少也该可以给我的孩子一个相对圆满的未来。
那片醉乡,是梦中的桃源。我将一手去缔造。
轻轻一笑,我抚了隆起的小腹,在题辞旁加了一句:“书赠我儿皇甫无恨。”
“皇甫无恨?宁负虚名不负身?”正心境渐渐恢复恬和时,身畔酒气传来,我听到了安亦辰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般地凛冽说话。
安亦辰怎么会到这里来?本就闹翻了,前儿又被我那等冷眼相待,总以为,以他的骄傲,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找我了。
我心中一惊,却迅速归于平静,缓缓将笔放回笔架,淡淡道:“哦?今日还真是贵客盈门!秦王殿下,有事么?”
安亦辰衣衫半解,半边胸膛裸露,连头上的紫金玉冠也松动了,头发凌乱垂下,而脸色更是白中泛青,眸子耀着极亮的辉芒,却闪烁不定,看来居然有几分暴戾。
他向来是个注重修饰自己的男子,任何时候都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雍容温雅,即便当年被萧采绎囚困毒打成那样,眉宇之间,依旧不改骨子中的尊贵与傲气。但此刻,他居然醉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