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的女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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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快起来!不得了啦!经理!”海野辰平的脑袋动了动,鼾声停止了,但还是没说话。
顺子仍然死命地摇着他。海野辰平终于睁开双眼,只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失火了!快起来!失火了!”
这时,海野辰平也听到远处人们的哭喊声了。他“呼”的一声从床上跳下来。
火星不断增加,浓烟象沉重的物体向他压过来。海野辰平猛地拉开朝向溪流的、窗帘,他拔出插销,推开玻璃窗,扒开一扇套窗往外观看。就这么几个动作,好象费了很长时间。他看到,温泉旅馆的上空,象罩上了红色的过滤纸似的,通红通红的。火光,闪着强烈耀眼的光彩。在夜空里,火积云似的浓烟势不可挡地向上猛冲。
由于开了窗的缘故,屋内的浓烟拥着往外散去。沉闷污浊的空气稍微清爽一些。海野辰平从窗户往下看,他这才知道,他们住的是一幢两层搂的房子,房子是建筑在峭壁下面的。峭壁下面约15米处就是河流。河流两岸是用混凝土作的护岸,又陡又滑。在河对岸的山坡上聚集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哭着喊着;远处,警笛声发疯似地狂叫着。一直到现在,海野辰平才完全清醒过来:在他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下楞住了!
三泽顺子在浓烟的旋涡里摸索着,到镶在墙壁里的衣橱里去找衣服。她刚打开衣橱门,就听见海野辰平在背后骂
她:
“混蛋!还要衣服干什么!”
三泽顺子顾不上挨骂的事,她慌忙从壁橱衣架上揪下一件西服。海野辰平制止她说:
“没有换衣服的时间了,你这样惊慌失措就只有等于死”海野又说:“就穿着睡衣快跑!”
顺子把死命揪下来的衣服抱在胸前。
“这样不行!不是告诉你没有时间了吗?晚走一分钟,就会被大火包围,逃也逃不了啦!”
“但是……”出于女人害羞的本能,与其这么狼狈地跑出去,真不如让她去死。
海野辰平没顾上拿衣服,他伸手去摸那放在壁龛里的皮包。摸到皮包也很困难,这当然不是天黑的缘故,而是浓烟弥漫无法睁开眼睛。
这时,一个火星落到席子上,席子立刻燃烧起来,窜起火苗。
“跟我从这边走!”海野辰平一把拉住顺子的手,往门口走去。
刚打开拉门,一阵浓烟“呼”地袭击过来。三泽顺子忙低下头,用怀里抱的衣服堵住嘴巴和鼻子。
“不知道太平门在什么地方!”海野说。
是的,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找不到应急的太平门,危险只会增大。
在他们身边,火光伴着浓烟紧紧地追随着他俩,火舌舔着他们的脚。每前进一步都感到困难重重。明明知道楼梯就在附近,但就是无法靠近。四周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奇怪!
难道住宿的旅客都逃走了吗?怎么连声音也听不到?一个引路的人也没有。
“快点!”海野辰平一手拿着皮包,一手拉着顺子往楼梯走去。他根据浓烟滚动的方向,拉着顺子择路向前。
然而,走到拐弯时,两人吓呆了。他们战栗着,再也迈不开脚了。前面那长长的走廊已被烧得通红,他们面前的楼梯除了四、五个台阶还没烧着外,其余的全被大火封锁了。夜晚的火光显得尤其鲜烈。大火发着淫威,被它烧到的地方,发出阵阵“叭叭”的炸裂声。
看来,只有葬身火海了,顺子心想。此时,海野辰平的脸色也相当难看。突然,海野辰平猛地踢开身旁的房门。一看,原来是个浴室。这问用瓷砖铺成的浴室竞丝纹未动。装满水的浴池里水平如镜,它们对室外的大火无动于衷。
海野辰平从浴室的窗户里看到对面的屋顶。被火染红了的屋顶的半边,滚滚的浓烟猖狂地在上面翻腾着。容不得多想了。再不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他顺手抓起一只水桶往浴池的玻璃窗上撞去。
窗户砸开了。当他们俩人翻过窗户准备往下跳时,由住宿的旅客和消防队员组成的救护队赶到了。有的问:“受伤了没有?”有的说:“只要平安无事就好!”帮助他们下到地面上。
由于值班人员和救护人员的帮助,他们两人终于脱离火海,被领到老扳经营的另一个旅馆里。
在另一个旅馆门前,挂着一个醒目的大牌子。牌子上写着“避难所”三个字。一盏提灯也高高地悬挂在门口。提灯下,聚集着一群人,有消防队员,也有其他人。他们不客气地盯住那些狼狈不堪的从火海中逃难出来的旅客,并指手划脚。尤其是对女客,更是兴趣十足。
旅馆里面,既混乱又拥挤。海野辰平与三泽顺子被领到—个房间里。房间里已经住进两个人,像是一对夫妻。男的40岁左右,留着平头,商人模样。他在观察窗外的火势。夫妇两人都穿着旅馆的睡衣。
“这场大火就要给治住了!”那个男人对他那干巴痩的女人说。一听口音,便知他是大阪人。
“天晓得能不能治住。咱们这个样子,算是哪一堆哟!”尖长脸的女人说着怪话。
“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住在这里的人多着哪!你还敢大声吵吵,比那些一丝不挂跑出来的人强多了。”那个大阪商人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屋角里的海野辰平,说:“你看,他也就穿一件内衣。”
“……”海野辰平睬也没睬那商人。
“咱俩总不能就这样出去吧!这算咋回事!你说,旅馆方面能给咱们多少赔偿费?”商人老婆又问。
海野辰平钯脸扭向一边,仍不踩他们。这时,值班员不知在哪儿做了夜餐送过来了。
“实在对不起大家了,肚子也该饿了,请先吃点东西,老板随后再向大家道歉。”
为了使每个房间的旅客都能分到盒饭,值班人员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穿背带围裙的女服务员。服务员怀里抱着好多饭盒。那是用托盘托起来的,堆得很高很高。
“喂,班头,老板来了咱得说,你们这个地方太不象话了。你看看,给旅客带来多大损失!这算咋说呢?”大阪商人跟值班的唠叨说。
“哎哎,是的,这也是……”
“你们这是干的什么事哟?你看咱们这个样子,怎么走出去哟!”他那老婆帮腔说。
“这算什么家伙!俺们专程到九州来旅游,西服、和服都是新买的那!如果不折成同等价钱,那简直混蛋透顶。他妈妈的!哎,班头,你们老板抠不抠?好不好说话?”
“嗯……有什么尽管说吧。”
值班的又跟海野辰平和三泽顺子客气了一番,就逃跑似地溜走了。那个大阪商人看见班头溜走的模祥,有点幸灾乐祸。
“你也成了这种德性了,”他又跟海野辰平搭话说:“你肯定是个大人物,看你这件内衣,就知道肯定是的。咱们受难的旅客如果能串通串通,联名提出一个赔偿要求,保管能行。你看怎么样?”
“……”海野辰平没吱声。
“你呀,也使把劲呗!”他那瘦老婆也在激励自己的丈夫。
“哎呀,是啦!老板如果是个吝啬鬼也就难办了!”
那大阪商人两口子的卑贱态度和腔调,使三泽顺子心烦得要呕吐。她虽然在睡衣上罩了一件从大火中抱出来的茶色上衣,但仍感到自己一副狼狈相。尤其使她心烦的是,海野辰平从大火中脱险以后,简直变成另一个人。他垂头丧气,情绪低落极了。只是一个劲地抽着香烟。那香烟是他从大火里带出来的皮包中取出的。三泽顺子跟他说什么,他也不答理,象个哑巴似的。三泽顺子把海野辰平这种态度,理解成心里烦躁,认为他和自己一样,为眼前的处境觉得难堪。并且还可能惦记着大阪的例行总会,以及公司里的各种事务等。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海野辰平对她亲热些,哪怕说几句安慰的话也好。海野辰平把她从危难中带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救了她的命。虽然可能他在紧急中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但回过头来想想,那种行为也不能不说是对顺子爱情的表示。在大火中,他紧紧地拉着顺子不放,使顺子第一次感到,海野辰平还是值得信赖的,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海野辰平此时的态度有些反常。
大火扑灭了。刚才那火光冲天、照得黑夜如同白昼的红火景色,顿时消失了。夜空变成了微亮的乳白色。再也无法睡觉了。三泽顺子靠着墙坐下来。海野辰平坐在她旁边。他盘着两腿,用胳膊支着脑袋。大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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