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田园生活》第135章

应酬的时候，一开始也为自己秀才身份被人反复提及而尴尬、难堪，久了发现这身份能带来好处，就逐渐坦然了。他发现他能挣到钱，陌生领域的成功让他重拾自信，让他意识到他以为白费的前十几年其实不光给他带来秀才的身份更带来了内在的敏锐和聪明，也正因为这崭新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他才有动力在清晨睁开眼睛去面对新的一天。
但是，“三哥，你更重要……”
周南生微微笑了起来，“听到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自己的退让还有一分怨怼，那在听到小弟的话后，这一丝怨怼就完全消散了。他能感受到小弟的真心实意——或者哪怕这话里有九分假一分真，这于他也足够了：如果小弟不看重他这个哥哥不看重兄弟情，何至于去假装？
正是出于这种心态，周南生才在分家的时候说出愿意完全退出家庭生意、不要红利的话来。这话并没有跟唐荷商量过，夜里叙话的时候，周南生便跟唐荷道歉了。
“不要紧。”唐荷躺在他身边，用手抚着他的胸膛，“我明白你。”
其实一个人对家人的付出很容易被理解为软弱。在从前的某些时候，她也对他怒其不争过，但他们的女儿降生后她才真正意识到，一个人在有自己的小家庭后还能兼顾旁的成年的兄弟姐妹是相当不容易的。她的丈夫并没有让她和孩子衣食无着，也没有一味的不讲原则的牺牲，那么对于他始终怀有的对家人的宽容，她也应当理解、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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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周家人帮着周南生和唐荷一起搬了家。他们一直都有打理老宅子，此前还刷过一回，因此房子并不十分破旧，徐氏却看着这房子被风雨侵蚀的墙面及长了青苔和蕨类植物的瓦顶，心中心酸不已。
周南生和唐荷却十分高兴。他们趁着还没有着手蜡烛生意，便寻了空隙把后院的园子整了，辟了菜畦松了土，种上了时令的蔬菜。边角处还被唐荷种了几种生命力旺盛的花。
搬家要招待家人吃饭。傍晚时候唐荷在他们的小厨房里第一次单独做饭，炖了一只鸡，用鸡汤煨了青菜和红薯粉，还炒了土豆泥和一道茄子，怕菜不够，还硬着头皮又炒了几道别的菜。
周南生时不时进出厨房，以便及时救场。唐荷被他闹得几乎恼羞成怒：“这几样都是我的拿手菜，不会做坏的！”
周南生呵呵地笑，趁着厨房内只有他们夫妻两个，偷偷抱住她亲了一下，“好能干！”
“走开走开，油烟大得很。”唐荷挣开他的两手，“把饭菜端出去，叫爹娘他们准备吃饭。”
徐氏抱着小孙女，同周老爹坐在略嫌阴暗的堂厅里，看着周南生进进出出，又闻到厨房散过来的菜香，不由地有些疑惑：“他爹，我咋觉得这两口子有点喜气洋洋的呢？”
“小夫妻俩是想着以后自个当家作主了，估计是心里激动……”周老爹想了半天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问一旁的幺儿，“是咋形容来着？”
“踌躇满志。”周北生答道。吕氏
“是啦。”周老爹点头，“南生和唐荷都是勤快人，又有成算又有勤快，孩他娘，你就放宽心吧。看你那愁眉苦脸，把我乖孙女都快吓哭了。”说着他接过老妻臂弯里的小孙女，“心爱，以后你离爷爷就离得远了，爷爷舍不得小心爱咋办哟。”
杨氏在一旁笑，“看爹说的，明明三叔住得离咱也就几步路，您说得好像咱十天半月也见不着一样。”
徐氏叹气，“只要不在一个屋檐底下住着，隔了一道墙一扇门，就远得不得了了。不过老头子，心爱你还是天天见得着的，他们两口子要搞蜡烛生意，孩子不得我帮带着？”
周老爹看看屋里另一头迈着小短腿咚咚追在自己哥哥身后的二妮儿，又看看臂弯里的小婴儿，点点头道：“你这个做奶奶的，就多照应一下吧。”
他眼睛望向堂厅一角堆放着的蜡烛棍，无声地叹了口气。年轻人总想创业，一心想着成功挣大钱，却忽略了其中种种艰难辛苦，如今三儿和三儿媳妇，不正要牺牲陪伴小女儿的时间，去做这一件前途未卜的事情了？明明父辈已经给他们打好基础，他们只要循规蹈矩就能过好生活，偏偏还不乐意。
徐氏如他一般的心思。老两口一齐看着屋里各自絮语的两对儿子儿媳，不约而同地、轻轻地叹气了。
一家人的晚饭吃得还算好。虽然唐荷手艺实在一般，胜在家人之间芥蒂已消、气氛融洽。饭后杨氏和吕氏要帮着收拾碗筷，唐荷推辞了两句，就乐呵呵地同意了。
“三嫂，你们蜡烛做出来，寻定买家了没有？”杨氏一边洗碗一边问道。
“南生说他跟齐家铺子初步谈好了，他们帮着居中采买蜡块，我们做好了成品直接批发给他们。”
“哟，你们动作倒是快。”杨氏惊奇道，“我听七伯娘说，批发没有自己去散卖挣得多咧。”
“这个是当然的，”唐荷点头，“只是我们人手不够，顾得了做蜡烛顾不了卖，而且本钱也不多，怕一下子有去无回赔光，就决定谨慎一点试试水，等摸清了行情，赚了点钱，再说寻铺面的事吧。”其实他们的野心要比这个大，但凡事都得慢慢来，不急。
“三哥和三嫂人聪明又有干劲，一定会成功的。”一旁沉默干活的吕氏突然开口说道。
杨氏暗地里撇撇嘴，对唐荷无声做了两个字的口型：“德性。”
唐荷笑了笑，杨氏一向跟她比较要好，这回周南生避让周北生，杨氏便真真假假地为他们抱不平，作出与她同一战线的样子来。
“承你吉言了。”她笑，“四嫂，谢谢你送的画。”
他们搬家，吕氏便亲自画了两幅画送他们，一幅意寓花开富贵的牡丹图，一幅意寓鹏程万里的骏马图。
唐荷收到后颇为意外，她原以为这样世俗的画不是吕氏的风格，她就算要送，也最多是送岁寒三友呢。
吕氏被夸得羞涩起来，“哪里，你和三哥不嫌弃就好。”
一旁的杨氏不甘落后，“三嫂，我送你的菜刀、炒锅也挺好用吧？”
唐荷笑，“当然！要不是大嫂送的刀快锅好，这一顿晚饭我还准备不来呢。”
杨氏顿时满意了。
夜幕上缀满星子的时候，周南生和唐荷送别了周家众人。
唐荷把女儿哄睡，唇边还挂着温柔笑意。周南生凝视她片刻，不禁低头亲吻她。“小荷，你真好。”
无论怎么看，从青砖房搬到泥坯房，都算得后退一大步。难得她从来没有抱怨一句，始终怀有松快的心情。
唐荷对着他笑，点头道：“你说的是对的。”
“你呀……”周南生无奈，“咋这么不谦虚呢。”
“你喜欢就行了呗。”唐荷环顾这并不算宽敞的卧房，烛光下她的丈夫清俊深情，她的孩子睡容似天使。
“我感觉幸福。”她喃喃说道，“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他把她拥入怀里，“房子旧了点，我会努力给你换了新的大房子的。”
千万不要在男人许诺你美好未来的时候泼冷水。唐荷笑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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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周北生在跟吕氏谈着话，“悦彤，你心里还是不乐意么？”
吕氏沉默。
周北生长叹一口气，“你同我白头偕老，好吗？我会好好待你。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因为我是做官还是做买卖而有任何不同。”
吕氏茫然地喃喃道：“我需要时间想一想……”周家生活有许多让她不满意，可翁姑及妯娌待她都不错，周北生对她也一贯呵护温柔，周家出身及门风也决定了她就是有一天年老色衰他也不会纳小……
“……我不舍得你，却也怕耽误你，何况爷爷去世你跟着一起守孝，我真怕蹉跎你的青春，如果你始终意难平，我明日修书给岳父说一声，让大舅哥把你接回家中，咱们暂时分开你也好冷静思量……”
余下的话他再说不下去，便出了屋子避到院子里。周东生出来上茅房，见到他立在屋角叹气，便奇怪问他何事。
周北生本不欲让人知道他们夫妻的问题，就算是亲兄长也尴尬，但他胸口捂着一团郁气，让他难受得想喊想哭，因此便把事情说了。
周东生听得瞠目结舌，“小弟，你当夫妻是伙伴呢？哪里能客客气气清清楚楚？也别讲究啥‘心甘情愿’啦，‘为你好’啦，两口子过日子的事，可不就要不清不楚才能过得久吗？你可千万别把你媳妇送回娘家，这样你媳妇可就真跑了，要我说，你就该死皮赖脸地求她留下来，她不应，你就加把劲弄出小人命来，孩子有了，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