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恋花》第53章


“方剑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留他在上海的。大佐,你干脆把我一起抓了吧。”百合子说起了日语,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井上清却耐心地说:“百合子,我只是请方剑君去我那里坐坐,不用担心。”逮住了猎物的猎手心情从来都是好的。
牛宝军听不太真切他们在说什么,他的日语并不是太好,而他们的语速又太快。他只是脸色阴霾。
“请吧,方剑君。”井上清恭身一让。一行人朝井上清停靠在饭店后门的座驾走去。
不到最后关头,不要绝望。牛宝军的心里并没有慌张,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他倒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刀山火海他也敢闯。
看在百合子的分儿上,井上清没有让人把方剑绑起来,他坐在汽车后排,和方剑坐在一起,百合子则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子上。
汽车向日军司令部开去。
天上没有星星,地上霓虹闪烁,牛宝军看着窗外的夜景,一言不发。
这一段路十分宽敞,车速很快,可是,车子的速度忽然慢慢降了下来。
“怎么回事?”井上清问道。
“报告,前面出了交通事故。”
有一大堆人堵在马路上,看不见围成铁桶的人墙里面是什么情况。
车子只好停了下来排在前面一辆车的后面。
这时,有几个卖白兰花的小贩敲击着车窗兜售。
“不要开窗。”井上清吩咐道。
那些人却继续敲着,让人烦躁。井上清摇下了车窗的一丝缝隙,大声地说:“不要,不要。”等到他摇紧车窗,看向座位旁边时,忽然发现方剑不见了。
他像被爆竹点燃一样,忽然尖叫起来:“人呢?人呢?”
他的卫兵们坐着的吉普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紧跟在他的身后,而是排在几辆车子的后面,而紧跟在他后面的那辆车忽然猛踩油门,掉头急转,车子撞了他们的车屁股一下,就疾电般向后驰去!
“赶快追!”井上清拔出手枪挥舞着。
跟在井上清后面的吉普车,眼看前面的车紧急掉头,也赶忙尾随而去。一时间,路上的交通秩序陡然大乱。先头的那个车如离弦羽箭一般一掠而出,几乎颠簸着飞了起来,后面飞来子弹,而车子则不规则地在走S型。同时,车上的人开了车窗开枪反击,子弹飞出弹射中了跟踪车辆的轮胎,车子前窜的劲头已经疲软下来,而这辆车则斗志昂扬地左拐右拐就不见了踪影。
车子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转了几个圈,趁着夜色的掩护,开到了一栋小楼的门口,铁门倏地一下就开了,原来早有人等在这里。
牛宝军不知道车里是什么人,但人家救了他。想起刚才的惊险一幕,真是让人心脏突突猛跳。
就在井上清和卖花人说话的瞬间,牛宝军右手边的轿车门轻轻地开了,车外的人力气好大,一下子就把牛宝军拽了出去,把他拽到了后面的车上。然后,那个人跳进了车里,关闭车门的同时,车子急速转头,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尖厉的声响。
这种虎口拔牙的身手,不仅需要胆量,还要具备技术。牛宝军在军统当过多年教官,又在行动组效力多年,身手也没有这样敏捷。
这些救他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牛宝军这样想着,已经来到了小洋楼的客厅。客厅里的布置是纯西式的,橙色的皮沙发,雪白的大理石壁炉台,都十分考究。他正环顾四周,只听得有人朗声大笑道:“玉仁兄,让你受惊了!”
牛宝军没有立刻回头,“玉仁”这是他的表字,知道的也只有军统内部的高级官员,他不敢立即答话,来人却走到了他的面前来。
这个人身材挺拔,丰神俊朗,气质、风度非凡夫俗子可比,年纪很轻,不到30岁的样子。
“你一定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你。告诉你,你暴露了。”
“什么暴露了?”牛宝军以不变应万变。
那人却不慌不忙,继续说道:“现在国共合作抗日,在上海这座孤岛上,大家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一起对付鬼子。你说呢?”
“你们是共产党?”
“听说你对共产党偏见很深,所以恐怕不能原谅嫂夫人。”
这几句话一出口,仿佛有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将牛宝军砸蒙了,连这么机密的事情,对方都知道?!
看到牛宝军露出惊讶的表情,对方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据我们的可靠情报,你们军统有日本人的内奸,代号叫铁观音,铁观音证实了你就是军统的骨干分子,还是当年河内刺杀汪精卫的参与者,日本人兴奋得要逮住你这条大鱼,76号也摩拳擦掌呢!”
对方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绝非寻常之辈,牛宝军开口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对方闻听此言,有些愠怒:“玉仁兄,你的警惕性很高,我们这些弟兄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你救回来的。”
“我谢谢大家了。鄙人何德何能,劳烦大家。”
对方的语气缓和下来:“谁叫你是我表哥的好兄弟,还有,玉梅也和我有些关系。”
牛宝军真是越听越糊涂了,这个人不但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居然还和自己有了间接的关系,他知道王澜,也知道白玉梅。
“都说你们共产党神通广大,果真如此!我看也就别剿共了,剿也剿不干净。”
“你这话给委员长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表哥是谁?”
“事到如今,我也不相瞒,我们都是一条船——民族大义之船上的人。我表哥是徐正坤。”
“是他让你关照我的吗?”
“玉仁兄是党国的栋梁之才,谈不上关照。”
“原来他也是共产党。共产党无孔不入啊。甘拜下风了。替我转达对他的谢意。”
“这可是从黄埔军校传下来的规矩,那个时候,所有的共产党都要入国民党,加入双党是历史造成的。”
“是啊,都是中国人。中国的精英很多,但中国的败类也太多了,否则国家也不会沦落到亡国的地步。”
“有时间,我们煮酒论史,玉仁兄今后有什么打算?我看,上海你真的不能待了。”
“我要电告重庆抓住这个内奸,否则,上海的弟兄会有灭顶之灾。”
“表哥已经向你们局座汇报这件事情了。这个内奸出卖了你们不少人。”
“隐藏得还挺深。”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你怎么称呼?”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
“你知道我的底细,我却不知道你,这不公平吧?”
“我是陈恳。”
“你……你就是陈恳?”
“你们委员长高价悬赏过我的人头。”陈恳轻描淡写道。
“久仰久仰,共产党中的一些名人我略知一二而已。”
“对了,问你个私人问题。你和白玉梅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家可是非你不嫁。”
这次轮到牛宝军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陈恳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让你见一个人。”
这时,从内厅里走出一个人来。
三十四
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穿一身格子旗袍,素雅大方款款地向他们走来。她肌肤胜雪,嘴角浅笑,眼睛如一汪清泉,那烫成细小波浪的黑发精致熨帖在耳际,又在脑后盘成发髻。这不是白玉梅吗?牛宝军刚要喊出“玉梅”两个字来,又想起上次在教堂遇见的那个神秘女子,于是迟疑着没有说话,只是凝神看着她。
女子用茶几上的紫砂壶沏了两杯茶,先递给牛宝军,又递给陈恳。牛宝军接过茶来,只觉得清香四溢,一饮而尽之后,她又给他续上,她的纤柔玉手轻轻托着茶壶将茶水慢慢倒出,不急不慢,似高山流水。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真和白玉梅没有什么两样,难道这就是玉梅的孪生姐姐吗?
“像不像?”陈恳打趣道。
“简直一模一样。”
“玉梅倒没说出你的名字,不过从她含糊的言辞中,猜也猜得到是你,她眼光那么高,除了你还能看上谁。”
“见笑见笑。”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白玉兰,也是我的未婚妻。”
“哦,原来是这样。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鄙人实在无以为报啊。”
“玉仁兄客气了。我们一直知道你对委员长很忠心,但是你的很多家人都在南京大屠杀中丧生,所以,你是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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