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宋枭雄》第10章


王福本名王金富,祖上本为秣陵佃户,时年过不惑,自奇石起家以来,行商近二十年,家中积累在这秣陵县算得上是有些富足。他身量只是中等,多年的富贵生活让他有些富态。不过要说起王福此人,在秣陵县里倒要算有些传奇色彩。
王福之父曾为秣陵乡间大族余氏院中护院,因护卫主家有大功,且王福的姐姐被主家公子看上娶为小妾,王家从此便从贫户中脱身而出。
受此种种恩惠,年幼的王福也得已进入余族中幼学习过数年,自幼聪颖的他居然也得了个秀才的名头,在家里的鼎力支持下苦读数年后也梦想着到江宁去考取个功名,只是举人的功名显然不是那么好得的,但王福考取功名不得,在江宁的那段时间里却对偶然见到的烟雨楼林雨婷一见倾心,所谓年少情真且无畏,虽囊中羞涩,也大胆的对意中人表露爱慕。
只是江宁如此繁华之地,他一个区区的穷秀才又哪里能入得了人眼,何况林雨婷的过夜银子一晚便要十数两,显然不是那时的他能够得着的。林雨婷也未对他格外优待,只是见王福一番痴心,林雨婷便对王福言道:只要他能在三年里筹得五百银为自己赎身,或者考取到举人功名,自己便从此后跟了他。
当时或许也只是一句戏言,或许是林雨婷想给这个痴迷自己的少年书生一些用功的动力,也或许林雨婷真的看上了他,毕竟王福年少时也许算得上风度翩翩,但无论林雨婷心中隐藏着怎样的心思,王福都将这女子的话当了真,接下来居然将自己所有的值钱物事变卖一空,又从亲朋好友周围借了十数两银子,以求学为借口,瞒着家中的所有人只身随船沿镇江、丹阳,一路再下到苏杭。
其中的过程王福从不对外人提起,只是两年后的王福归来时早已经丢弃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书生气息,满面沧桑的他失去了左手的三指。而他展示给世人的是一块仅尺余大小,却连起数峰,多有岩岫耸秀、嵌之状,瘦、透、漏、皱无一不绝,美轮美奂堪称人间极品的奇石,在江宁曾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这块奇石最终被在江淮发运司任职的米元章以纹银三百两及数幅亲笔行书求走。而得了银子的王福不改初衷,径直上烟雨楼面见林雨婷,将佳人感动得泪湿满襟。
即使王福的赎身银还多有欠缺,不过林雨婷多年花楼也积蓄不少,再得一众羡慕不已的姐妹资助,两人终成秦淮烟月的一段佳话。
其后王福不顾家中人的反对大张旗鼓的将林雨婷迎娶过门,又将米元章的手书售得两幅,靠着所得的银两起家,数年间就成为秣陵县里的富户,而花楼出身的林雨婷在进入王家后也是深居简出,在得了一对儿女后更是一心的相夫教子,即使偶在县里露面也是洗净铅华后的贤惠温良。
王福家的生意也不仅仅限于奇石,发家之后的王福更是操持着多地行商。当然这年头行商各地,要没有随行的护卫威慑,那只能是羊入虎口,王家平日养的护卫就接近四十人,在秣陵县虽算得上有些势力,不过在沈、陈、余、周、王等乡间豪族面前绝对是抬不起头来,一有机会还要多多巴结。
这次自家一对儿女出事,于昨日早间在县城外被白虎寨十数马贼生生掳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林雨婷知道消息后就已经哭晕过去几次,到现在还是滴水未进,只让王福赶紧想尽一切办法求人营救。
王福也是悲痛欲绝,只是多年的富贵生活早已消磨掉他年少时的血性,如今女儿的清白是指望不上了,只希望能拿钱将一双儿女赎回。
王福知道天水寨的王虎与那朱家大当家是儿女亲家,昨日出事后一边让管家马上追去白虎寨,只求朱家兄弟善待两姐弟,又一边亲自到天水寨求王虎出面从中说项。
昨日送了五十两银子连王虎面都没见着就被轰了出来,今日又给王虎送去百两纹银,银子王虎倒又是收下,却只字不提说项之事,只让王福明日再来。
回来后林雨婷只一个劲与他厮打,骂他将钱看得比命还重,连自己儿女都不顾了,又哭闹着要拿自己去白虎寨换一双儿女的平安。王福好说歹说的苦劝住,心里更是欲哭无泪:若真由王虎开口,怕是千百两银子都打不住底,自家的情况不过如此,满足了王虎,那赎儿女的时候又哪里去找银钱?又直后悔年前有人看上家中所藏的那块珍石时,出了高价又没舍得出手,这急切间哪里去寻多的银两。
两口子正在束手无策的抱头痛哭时,恍惚中似乎听到自己儿女的唤声,转头看时,就见王哲王蝶儿在管家陪同下泪流满面的站在旁边。
“哲儿!蝶儿!……”林雨婷尖叫着的起身呼唤,未等将两人搂在怀中,又晕了过去。
……
直到陈家派来要护卫的管事到了院内,王福夫妻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双儿女平安的回到了家中,也不怕陈家来人笑话,夫妻俩紧紧的牵着一双儿女见客。
听着陈家管事的要求,未等王福说话,林雨婷抢先答应下来,直接让王福派十个得力的护卫随周原去他庄子上护卫。由王福将人手挑选好后亲自送到陈家府上,雇佣银子那是提都不要提。
待陈家人走后,王福责怪道:“娘子,周庄上人手不多,此次得他如此大恩,便是将家中护卫尽数派上也是应该的。只出十人未必会让他如意。”
林雨婷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的官人啊,那周原既是陈家的外甥,又是沈家的门生,想那沈家陈家在我们这秣陵县何等权势?白虎寨就算百人尽出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我担心的是我们家啊,如今留在这院中的护卫不过三十来人,若是不留足人手照应,那朱家恶贼再闯到县城来,我们如何抵挡得住?”
见自己一双儿女有些不满,林雨婷接着道:“那周玉轩的大恩,我们自然会报,该出的,为娘绝对不会有一分的吝啬,这几日你们就与娘呆在家中,哪里也不许去!”
又对一旁有些出神的女儿道:“你既然回来了,其他的事也不用你操心,与赵家的事为娘自会尽力安排……”
王蝶儿安静的道:“娘用不着去说,若他们不信女儿,就算勉强嫁过去,女儿今后的日子娘也想得到的。周玉轩的谢礼,阿哲去不去看你们的意思,我是要亲自去的,……我累了,先休息去了。”拍拍王哲的脑袋,径直走出门去,留下有些发蒙的三人。
用过晚饭,一切准备停当,众护卫皮甲枪矛均披挂整齐,陈宜持朴刀,穿着他老爹珍藏的一幅鳞甲,有些急不可耐。那甲周原有点印象,是他大舅从江宁得来后送与陈盛的珍藏,有三十来斤的重量,平日里都放在书房做摆设,保养得相当好,穿在陈宜身上合身是合身,也不知道他能穿着走几步,看着陈宜背着他的老爹冲自己挤眉弄眼,看来自己这便宜表哥是打足了助他的旗号啊。
陈盛扫了陈宜一眼,也不再训他,只对周原说道:“你回去后也好好思量下,总是这样防备也不是办法,我明日便托人去说和说和,看能不能谈,以前的不去说他,以后你要收心,将你父母的基业守住才是正经。”
周原点头道:“这次的确是意外,阿舅教训的是”又嘿嘿怪笑道:“不过说和怕就免了,这次我们出寨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朱老二的儿子弄死了,怕是不好说的。陈汉塔手底下的城北厢营阿舅该是能指挥得动的吧?调他们去把这伙伙山匪剿掉不是更省心?”
陈盛冷哼道:“厢营?还能指望他们?你还不知?”扫了周原一眼,说道:“也难怪,你小子整日躲在江宁花天酒地,哪里会知道这些?三月前,陈季云路过天水寨时,言语间得罪了那当家的王虎,被王虎绑了去要陈汉塔拿钱去赎,陈汉塔不服领了三百多人去讨,结果被王虎不到百人打得丢盔弃甲。那时沈相公在朝堂还未失势,那当家的王虎与你师长家也略有些渊源,最后还是托你师长的三子从中说项,花了几百两银子才将人赎回来——你也不要不信,这事还是你大舅去请托的。”
周原张嘴楞了半晌,虽然他对官兵的战斗力本没有什么太高期待,可也没想到会不堪到如此的地步。
陈盛续道:“如今也不仅仅我秣陵一县,你大舅的来信中,提到各地的州府,几乎都是这个样子,也没什么稀罕的了。你一直不愿搬到县城里来,那庄上多养十多二十个护院还是应该的,一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二来有事的时候也能出力。”
周原点点头,说实话,这年头各家富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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